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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了，我對他一直以來的木訥是再清楚不過了。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卻因為這樣，開始對我們的未來感到恐懼。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Sj6HkW9E
大多時侯，我只是想要一個簡單的承諾，像電影終場的那天一樣，但我總感覺她太習慣我的存在，太習慣到，彷彿這段感情好像變得無足輕重。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KRXnxqIl
從電影散場後到今天的這兩個星期以來，我天天都在等著他的電話，跟過去的每次冷戰一樣。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4AbrN6jp
這次我下定決心不再先低頭，但當我又看到屬於我們夢想的那一半機票時，心又軟了，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我花了幾天時間向公司請好長假，辦好護照，整理好行李。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Sam1hfXI
「要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嗎？」我這麼問自己，然後主動撥了通電話給他。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lnbUjwhT
「妳明天會到嗎？」他接起電話問。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CCGUeHll
「嗯，是明天中午起飛對嗎。」我說。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YxH304Ei
「是。」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2cGmGESl
我嚥了口口水，冷靜地出口道：「亦承，我覺得這禮拜之後，我們要暫時分開，各自生活一段時間，仔細想想是不是該這樣⋯⋯繼續下去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ozKSdu0E
他像被這句話嚇到，一時間沒有做出回應。半晌沉默過去，我聽見他因為缺氧，變得十分侷促的呼吸聲。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sGstIf6H
這是他在面對焦慮時的慣性。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cNefxYS5
「我覺得你好像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這段關係，對我們之間的意義。」我用沒有溫度的聲音道。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VJsbfgI3
他思考了一會，「我不知道。可以給我們彼此一個星期的假期，好好想想嗎？」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ngib6eca
我頓了頓，「最後一個禮拜了，我希望我們可以好好相處。」我說。這話聽起來相當苛薄，然我心底卻是酸楚的。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yeA2CuBL
放下話筒摔到床上，手裡還抓著機票。「那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我一廂情願地告訴自己，然後笑著入了夢鄉。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nXrbq73d
隔天，我們坐上往北海道的飛機。亦承自始至終都一臉擔憂地看著我。我不知該做些什麼表情回應。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h6YFtWeA
「讓我任性一次吧，就這麼一次。」我告訴自己，然後沉下臉，亦承也不再試圖出言安撫。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92pNh0em
而相較我的沉默，前排座位上那個年約七歲的小女生倒是躁動多了。從走進機艙到艙門關上後沒一刻是乖乖坐在位置上的。更惱人的是不久後飛機離地了，小女生開始把臉貼在窗子上尖叫。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lCBW3yjx
「小孩也不教好再帶出門，真搞不懂她父母在想什麼。」我在心裡抱怨。亦承同我一臉無語地聽著尖叫，我望向他。向他遞出一邊耳機。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zqJR7pgD
耳機裡溫柔吟唱著木匠兄妹的經典歌曲『Close to you』，婉約且沉厚的歌聲和曲調，總能讓人在繁雜的生活步調中，輕敲開那往日的美好回憶。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477rKdrP
隨著樂音飄揚，我輕輕闔上了眼，輕輕夢回九年前的台北。書店中，在暖黃燈光照映下，那個窩在旅遊書架下翻著試閱本的我，和總是在我身邊徘徊，偷偷觀察我的男孩。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kgW2T3u7
某天，「欸，妳天天看那本都不會看膩嗎？」他像終於鼓足勇氣向我這麼開口搭訕。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lC0V0UtP
「還好。」我說。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RSACvSq7
「那我幫妳沖杯奶茶，比較有變化好不好？」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Bm1jVg7G
「我不喝奶茶。」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SVQenanq
「拿鐵？」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NXVaI976
他大概是不知道我沒辦法接觸那類奶製品吧，我不再回話，他碰完一鼻子灰後就走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QulVbxbJ
但往後的日子他卻像是話匣子被撬開了，天天都能藉上架排書的機會到我身旁搭訕，瞎說些言不及義的話。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5zgINaoN
起先我還覺得有點吵，但奇怪的是，我不但沒有因為這樣而離開書店，還開始越來越期待他每天會用什麼話題來自討沒趣。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9tE8s7pn
好一陣子過去，他還是沒有放棄和我搭話。倒是我終於有點受不了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vcSpCXra
「誰說不會看膩啊！」我用力蓋上那本早被我翻爛的遊台灣系列，「重點是你們這裡就只有這本是拆開的阿！」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2JWKIjDZ
「啊，可能老闆認為這樣比較愛台灣吧。」大概是被我不同以往的反應嚇到了，原先還在擺書裝忙的他抓著頭這麼傻笑道。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hkAMLX4i
「你是員工欸，應該可以跟老闆建議一下吧？」我問。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iJYHVI9I
「沒辦法啊，妳要體諒我們是小店，如果大家都像妳這樣整天在這裡白看書的話，就沒人想買書了。」他說著從架上抽出一本莎士比亞遞到我面前，「來，英國大文豪的作品，英國夠遠了吧。」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WTG7UzaR
「不要，才不是這種。」我搖了搖頭推開。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zHHEf4df
他無言地收回書道：「那妳幹嘛不要乾脆去大書店，那裡的書也比較多，可以讓翻個夠啊。」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Zu0xc0BH
「這裡人比較少，而且我喜歡，比較喜歡你們這種小書店的氣氛。」我故作任性地回應，突然發現心對眼前這個男孩，好像有了一點點不一樣的感覺。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5EOyYvWZC
「那既然妳都這樣講了，自己也只能多擔待點囉。」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1lfwp6E6
「欸可是你都開口問了欸，那就要表示要對顧客的喜好負責啊。」我見他一臉無奈，好像沒有意思把對話繼續下去，繼續忿忿道：「不然，我要跟你們老闆告狀說你上班時間在這裡假裝整理書，其實都是在打混，偷瞄我。」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vkERxlPO
「欸小姐妳行行好，我未成年在這裡違法打工已經是好說歹說，老闆才讓我留下。不要這樣害我。」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0IacbNr2
「那就幫我拜託看看吧。」我合掌拜託。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fcwU3ZrS
兩天後，架上果然多了一本拆閱的旅遊書。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TsYBq5nAv
「看吧看吧，會吵的小孩有糖吃，你們老闆也算會體恤口袋扁扁的客人。」我戳了戳他的鼻子道：「你要多學學啊。」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NNUAViyr
當下的我還不知道這些拆開的試閱本都是他的傑作，是一直到好些時間過去，試閱本越來越多，多到我幾乎用這些書繞過一整圈地球後，老闆才終於發現架上書籍的異狀。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YVBciT1p
遠遠記得那天我是帶著十分驚艷的表情，看完書中那片浪漫雪景的。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p0KveUqb
「總有一天，我一定要跟我這輩子最愛的人，牽著手去那個被白雪包圍的不凍湖湖邊散步。」我闔上書後情不自禁地這麼道。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nPYWT9wx
話才說完，老闆便從書架後衝了出來，「我就知道是妳！天天來這裡白看書，上面那些書全是妳拆開的對不對！」他指著我沒來由就是一陣亂罵。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B2fYd58G
我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啊，這不是老闆你。」話還沒說到一半，那老闆便將我手中的書抽走，狠狠砸到地上，「要把這些書全部買下來，還是讓我報警，妳自己決定！」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4LZ7rqwd
我不知道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轉頭向那男孩露出求救的眼神。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EmZnZ2C7
此時的他已走上前，伸手擋在我身前，「老闆，那些書全是我拆的，不關她的事，要罰就罰我。」他說。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atIDZN72
「都是他拆的！」我本能地睜大眼。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5r6b69Qa
老闆叉著手，臉色越來越難看，「為什麼？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些書是拿來賣，不是讓人拿來白看的，為什麼還要這麼做？」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7D5vsTF0
我望著他那掛滿斗大汗珠的頸子。他思考了一會後道：「因為我太窮了，可是，我想帶她環遊世界。」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mTWaNstJ
霎時間，「這是在跟我，告白嗎？」我怔怔地想，「是嗎？是吧！」想著想著，居然不禁笑了出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Kdd3YvVo
「算了。如果你想這樣英雄救美的話，那我就不跟她追究了。」老闆嘆了口氣，力不從心地道：「這些書你帶回家，錢會從你這段時間的薪水裡扣，明天你不用再來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ix8HVCsl
老闆語畢便轉身離去，我呆滯地看著老闆背影，臉上原先的笑意此時也被不著痕跡地抹上一絲愧疚。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80DqC2W8
稍晚，我們走出店門。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myixwPqb
「對不起。」我誠懇地低下頭向他道歉，背後隆隆下著大雨。心裡還在盤算著該如何回應他剛剛的那番告白。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RcpKZlgI
他靜了一會。我盯著他那游移不安分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道：「謝謝你，我叫倩玲，以後請多多指教囉！」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ry1edbqJ
「這麼做，應該沒錯吧？」我在心裡喃喃。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iUKh3Yf8
「妳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在，在一起？」他結結巴巴地出口，我微微點了點頭。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iato5zAQ
而後我們陷入了一灘難以脫身的尷尬的泥沼中。我突然感到一陣不安，「啊！還是是我會錯意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CEhKhcis
「沒，沒有。」他迅速搖了搖頭，然後放下那一箱書，從裡頭翻出有北國雪景的那本遞給我。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AxGsrsKQ
「請問可以請妳陪我一起，實現夢想嗎？」他問。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SdKkHCf9
我接過書，感覺自己心中出現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跋扈的歡愉，我狂喜著跳起來擁住他。那一刻，我感覺我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兩個人。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SMRY2quI
遠遠的，我還記得那場大雨的樣子。和九年後的今天，飛機降落到的霧靄壟罩的北國大地一樣。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6RnDr1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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