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說慶幸，還是該對被認出而感到悲哀。」
舒慕回是被鬧鈴吵醒的。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EMSMXPxL
舒慕回茫然地睜眼，看著陌生的天花板，這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在哪。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o2440ifB
他嚇得從床上彈起，往沙發上看去，卻不見黃宣麓的影子。
他先是愣住片刻，才猛地翻身下床，把套間裡裡外外看了一遍。黃宣麓早已離開，僅僅留下一張名片，以及一串娟秀的字跡，上頭寫著：「好好休息，已經替你向林師平請了一天假，別回店裡讓他發現你。」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HDD02Rzk
舒慕回眼眶微紅，他摸了摸名片上的名字，深深呼出一口氣。他拿出通訊軟體，用手機號碼搜尋，竟真的成功加到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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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慕回頓了頓，不曉得這人有沒有開通讓陌生人加好友的功能，卻還是給他留了言。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oksucNlw
回：謝謝你，黃經理。
舒慕回看著螢幕許久，好半天才收回發散的思緒，將手機收回口袋裡，再把名片夾進皮夾，從飯店離開。
應久塵的腦子裡全是那幅速寫。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YMFNrEfA
他起床的時間一向都早，先是繞著租屋處附近的學校跑圈，晨跑五公里結束，這才沿著慣常的路線準備去早餐店。
應久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SDWYPshU
早餐似乎是自己形成了條件反射點的，和往常一樣，只是一份香煎雞肉加半熟蛋，以及一杯冰拿鐵。他迅速吃完，走進浴室淋浴，腦子裡卻被緊閉的店門佔滿思緒，隱約有些莫名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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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會經過「甦」，可今日本該營業的時間，店門卻沒開，「CLOSE」的牌子在門上晃著，卻沒有掛上「今日休業」的告示。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XbsLoHdB
似乎是臨時的、出乎意料的，毫無防備之下的休息日。
應久塵難得在大三的課堂上開小差，理由是他回想起那幅畫面──救了狗的那天傍晚。
那一天下著雨，雨不大，但淋了會溼。
應久塵厭惡雨天，尤其這種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程度，因為那總會讓他想起那一年，他獨自站在墳前，連至親那些年的變化都不記得了。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79ZdMBod
但其實他不可能記得，因為根本沒見過那幾年她的模樣。
他總是想，她是不是仍然帶著鋒利的神情，是不是已經將那些情愛沉澱，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仍有一個歸不得家的兒子。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SoLpTmUy
她會在乎嗎？也許是不會的。
母親叫曾茹，應久塵對她模樣的記憶，停留在國小、尚未被送出國的時候。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epv0gINJ
曾茹毫無疑問是個女強人，做事果斷、不拖泥帶水，唯一人生的敗點，又或者她自己認為的敗點，大概是因為愛上一個不值得他愛的男人。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sY1vrhgo
但她甚至不知道他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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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的小學時期，男人出軌，對象也是個男人。曾茹知道以後，卻一反常態地冷靜，沒有歇斯底里的怒吼，沒有一字一句的發難，讓年幼的應久塵甚至覺得，她是不是早就不愛他的父親，又或者從來不曾愛過。
可應久塵錯了，錯得離譜。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su4Kk85p
她愛他，愛得深沉。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pppoXLKV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放任自己失去尊嚴，於是她選擇放手、讓他走、還他自由。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GeTm03cC
可是伴隨著的，還有對「同性戀」、以及對「和同性戀結合產生的後代」的深惡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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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不久，應久塵被送出國，在國外度過了剩餘三年的小學時期、兩年半的國中時期。國中沒有讀完，純粹是因為他意外得知母親身故的消息，在表舅的幫助下迅速回國，卻連她的葬禮都沒參與到。
應久塵始終記得那天，她在雨夜裡看著年紀尚小的自己，像看著陌生人一樣。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yR63nF1l
應久塵始終記得那天，她在淋過雨後發了燒，卻強撐著身體去公司，不樂意對自己的關心回應半句。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kP1x8XAk
應久塵始終記得那天，表舅送自己出國，而母親沒有來，連通電話也吝嗇接通。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4smxDni2
應久塵始終記得那天，他淋著細雨站在墳前，看著微笑的彩色照片，違和地於腦海跑出憤恨的「我沒有你這個兒子」這句話。
回國後，黃宣麓和司徒城總說自己變了，和之前在國外相聚時不一樣，卻總說不出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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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的那天傍晚，高二的應久塵坐在公園裡，看見一條狗，似乎被車撞了，瘸著右後腿，流了一地血。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Mq4QofQl
在那刻他想起自己，受了傷卻沒人在意的模樣，當年受傷的自己似乎也是這樣的。於是他猶豫片刻，走上前把拿條狗抱起，然後目光對上一個小孩的雙眼。
小孩眼神明亮，原先伸向小狗的手縮回，過了半晌又急忙伸出手，似乎想要從他手裡搶過來。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6lIuFpgV
小男孩說：「他受傷了！我爸爸可以救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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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不太理解、也不信，任何一個小孩，總會在最無知的年紀，對自己的父親、抑或母親，有種不明所以的信任，說什麼都能信，即便明知是謊言，也會強迫自己信。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UVJJhTfd
他正想著拒絕，卻在聽見聲音時一愣，不由自主回過頭，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變化。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nRsiX4z9
「久塵？」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djWKYQDs
來人是應久塵的遠房表兄，他在這時才想起來，這人是獸醫。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i8TZ7QfL
而眼前的小男孩叫他一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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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daMH9JSY
應久塵回過神，愣愣地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下課了，站在眼前的是司徒城。
司徒城困惑地盯著他，好半天才納悶地說：「你發什麼呆？」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slvV6SEd
「沒什麼。」應久塵想半天沒想起來這堂課上了什麼、課本拿沒拿對，他將書收進包裡站起身，「你沒課？怎麼到我教室來了？」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HnNDJdRG
「這不是剛下課就來找你了？不是約好中午一起吃飯？」司徒城覺得這人大概率是病了，前一秒說好，下一秒就忘，他手臂往應久塵肩上一搭，拐著他加速往外走，迫不及待似的，「小鹿讓我們快點去，再不去他要被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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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跟著司徒城出校門，聞言嗤笑一聲，語氣帶著明晃晃的調侃，「趕得出去才有鬼，他就嘴吧。這是遇到什麼開心事了？還開這種無聊玩笑。」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dKd1yFUF
司徒城自然明白他的調笑，黃宣麓家裡的油水程度比他們兩家都多，市裡著名五星級餐廳就是他們家自己開的。午餐在那吃，他作為一個經理，還是黃家的大少爺，哪有被趕走的道理？又有誰膽子大得感去趕人？
三人年紀不同，就屬應久塵年紀最小，目前還在大三。再來是司徒城，大他一歲，即將畢業。最後才是黃宣麓，又比司徒城大兩歲，目前碩士即將畢業，在自家公司任職部門經理。
雖說年紀如此排序，可私底下的穩重程度倒是截然相反。
以黃宣麓來說，年紀比他倆大，卻是當中最幼稚、也最單純的一個。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qSL9JYZG
他性子溫和、開朗，總是以「良善」的解讀，去套用在每個新認識朋友的身上，然後往往被騙了還傻愣著給人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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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自然明白自己孩子的要命缺點，於是黃宣麓入了碩士之後，雖然讓他進入公司，卻還是得由底下慢慢爬起來。要不是管理天賦極佳、時機正巧，他是不可能在原先經理離職時，把原先的熱門準經理人選給擠掉的。
至於那天和林師平的應酬，則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以自己為中心的應酬。若不是恰巧發現舒慕回是他一直以來關注的直播主，而他又一副「所屬物品」的卑微姿態，像黃宣麓這般潔身自好的人，又怎麼可能說帶人走、就這麼毫無顧忌地帶著人走。
否則他爸得第一個抽死他。
說難聽些，那就不是個屬於他的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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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底下裡，他總是開心了直說，生氣了就罵，雖然總罵得有氣無力，半點魄力也沒有，當然他也是後話了。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5Xh39uXt
重點在於，當他說了一句基本知道不可能成真的玩笑話，並且急於找兩個損友吃飯相聚時，都只能證明一點──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X7bv5ISs
這人基本已經樂到菊花開了。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3kiyu5aq
嘖。
§落花的碎嘴時間§
#論菊花開的各種方式
黃小鹿：你閉嘴！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27lQTz4g
應久塵：呵。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ffRU36ps
司徒城：呵。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7uOPFF8m
黃小鹿氣到奧嘟嘟：(-`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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