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下課,朱允寧就匆匆跑到厭世小棧。
只聽她激動道:「奶奶!我昨天發現這音樂盒有個奇妙的地方!你快來看看!」
許願雲正坐在櫃檯前看報紙,她聽見朱允寧的叫聲便扶正老花眼鏡,抬起頭看著她。
只見她拿著回聲音樂盒,跑到自己面前說道:「奶奶你瞧,這裡有一個暗藏機關,啟動這個機關竟然會放出倒轉的曲子!」她邊說邊指著音樂盒底部,然後同時啟動原開關和隱藏開關。
音樂盒隨即播出一段悲傷的曲調,與原曲是那麼相近卻又充滿著說不出的距離感,接著另一段清閒浪漫的曲調隨之應和,正是原來的曲子,兩者不約而同地契合著,彷彿是笛與簫般融合為一體,完美至極,宛如天籟。
許願雲聽了驚喜之極,卻忽地留下了悲痛的淚水,朱允寧微感奇怪,只道奶奶又睹物思人、觸景傷情了,於是上前安慰許願雲,拍拍她的背。
許願雲抹去淚水,珍惜地撫摸著回聲音樂盒,眼神迷茫,似乎已陷入回憶當中。
朱允寧看著回聲音樂盒說道:「隋筆行大師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惜不在世了,如果我早點認識他,一定會成為他的超級書迷!」
許願雲聽了破涕為笑地說道:「只怕你還搶不到他的簽名呢,粉絲可太多啦。允寧啊,這音樂盒還是放你那吧,寫稿子會用到的。」
朱允寧詫異地說:「真的假的!?怎麼用啊?」
許願雲露出神秘的微笑說道:「這就要看看你可以研究到什麼地步了。然後記住,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祕密,你千萬別跟別人說隋前輩去世,然後你接稿子的事。」她神情忽地轉為嚴肅凜然地說。
「嗯,好的奶奶,那我回去了。」朱允寧輕輕接過回聲音樂盒,轉身離去,雖然她還是感到奇怪,這事似乎是有甚麼蹊蹺,但看在許願雲肅然的面上,卻也不便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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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一名上班族匆匆走進主管辦公室,他戰戰兢兢地坐在主管面前,等待上司發落。
只見主管遞了份文件給他,他低頭一看,卻是解雇通知書。
他詫異地問道:「主管...我哪裡做不好了嗎...?如果您能告訴我,我一定會改進的!」
主管不發一語地瞪著他,只聽他說道:「這你應該很清楚吧?身為一個記者還膽敢放肆偷拍?人家家屬都告上來了,我看這場官司非打不可,幫你收拾殘局都來不及了呢。」語氣甚是輕蔑。
他也不給這名員工為自己辯駁的機會,逕自說下去:「高振昊先生,沒要你賠那十幾萬律師費用就不錯了,像你這樣子搞,看來傳播業界也混不下去了。」說完,嘲諷地笑了。
原來這個上班族名叫高振昊,記者當了5年,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鼻子塌塌的,身材乾瘦,相貌普通,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左右。
高振昊看著面前的解僱通知書,這些年來他接下許多案子上山下海採訪無數人,從菜鳥到資深專員,從火災、地震甚至是戰爭現場,到殺人案發現場,同時也在政治、演藝界打轉著,一路走來看著他所採訪的人們一陣哭、一陣笑地訴說他們的人生故事,然後繼續邁向未知的旅程。
而他呢,也不知怎地,無故淪為偷拍的兇手,真要為自己辯白些什麼,自己卻也說不清楚。
主管見他呆愣在原地便說:「我知道這事來得很突然,但我真心勸你,好好反省吧,換個工作環境可能會對你比較好。我要去開會了。」說完便起身離開,留下高振昊一個人。
高振昊嘆了一口氣,拿著解僱申請書站起身,走出辦公室望著公司裡來來往往的同事、工作人員,昔日共事的美好固然真實,卻也敵不過社會殘酷的現實。
「我真的要離開這裡了嗎?」他內心茫然不已。
「啊...」他心煩意亂地抓個頭髮,走出了公司。
正當思緒紊亂之際,他看到了厭世小棧,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透過玻璃櫥窗湊近一瞧,只見櫃檯前坐著一個老奶奶,她身旁有一隻貓慵懶地躺著,老奶奶平靜地看著小說,整個店鋪的氛圍非常祥和,就好像亂世中的烏托邦。
這時老奶奶抬起頭看見他,向他微微一笑,他臉一紅,別過頭去,知道自己早已被察覺,於是直接走進了小棧。
那老奶奶便是許願雲,而慵懶的貓則是小太陽。許願雲看他走進來便說道: 「是高振昊啊...?」
他吃驚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姓名?」
許願雲遲疑了一下,笑著說道:「怎麼不知道了?你常常出現在我家電視裡呢!」
高振昊不好意思地說:「真的嗎?只是我可能要換工作了...」
「咦?為什麼?」許願雲不解地問。
高振昊嘆了一口氣說道:「有人傳聞說我偷拍女明星,所以今天主管就給了我解僱通知書。」他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
「啊...那你接下來有打算換什麼工作嗎?」
高振昊搖搖頭。許願雲頓了頓,拿出了一份報紙,她說:「最近很流行一個工作,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她指了指報紙角落的一個小專欄。
「出租先生?什麼啊...沒聽過。」高振昊搖搖頭道。
「聽說就是去一些特殊場合,扮演特殊的角色,例如有人不敢一個人去鬼屋,又想證明自己很勇敢,就會找一個像出租先生這樣的陌生人陪他一起去鬼屋。」
高振昊若有所思:「感覺是挺有意思的...。薪水待遇如何啊?」
「這要看委託人願意付多少錢來讓你做這事,依我看起薪不低。不過你可能要自行架設網頁來接案子。」
「這工作聽起來蠻新鮮的,不知道評價怎麼樣,我再考慮看看。」
許願雲啜了一口茶說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不要因為這事就洩氣,你就把人生想作是個萬花筒,換個角度會看到不一樣的景致。你沒白走記者這條路,這些經歷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養分,沒有這些養分造就不出現在的你啊...」
高振昊沉思片刻,莞爾一笑:「謝謝你啊,真好的比喻!跟你聊完心情放鬆多了。」
他說著便起身,準備要離去,忽然停格問道:「啊...都忘了問,奶奶您貴姓大名?」
「我叫許圓韻,大家都叫我許願雲。」許願雲笑著說。
接著她又說:「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你就多去探索吧!」
高振昊在心中默記,會心一笑:「好的,再見啦!」他正要推開店門,看到小太陽蜷縮在門邊似乎有點不捨自己離去,他心中忽感一陣溫暖,多看了小太陽幾眼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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