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嵌进麻绳时，小满听见向日葵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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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棚方向传来玻璃爆裂声，月光突然变得粘稠。她松开剪刀，发现指缝里渗出的不是汗而是铁锈——那根用来捆作业本的麻绳正在掌心蠕动，绳结处绽开细密的黄褐色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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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惨叫刺破雾气。小满奔向畜棚的脚步突然踉跄，校服第三颗纽扣毫无预兆地崩落，在月光下划出与那夜相同的抛物线。当她的膝盖磕在碎石路上时，终于看清那些猩猩的真实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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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的毛发间嵌满生锈图钉，随着肌肉起伏闪烁寒光。最年长的猩猩右爪缺失三指，断口处缠绕着医用绷带——那截纱布的褪色蓝条纹，与小满藏在算术本夹层的那片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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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哥哥的呼救卡在喉咙。他的白衬衫被扯成绺状布条，暴露出背脊上暗红色抓痕。那些伤痕排列成诡异的扇形，恰似小满被撕碎的算术本页码。
那一刻，小满再次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原来那些猩猩不止会将小猫的尾巴扯断，掐着猫咪的脖子玩弄，也会吃掉哥哥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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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的哮喘吸入器滚落草垛。金属罐体在月光下泛起磷火般的幽绿，映出畜棚深处十二双纽扣眼睛的倒影。她突然意识到，那些猩猩撕扯肉块的姿势，与农场主检查作业时翻动纸页的动作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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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味浓得令人窒息。当领头的猩猩掰开哥哥下颌时，小满看见它齿缝间卡着半片向日葵花瓣。畜棚顶部的破洞漏下银白光束，照在猩猩脖颈的项圈上——那里用铁丝焊着枚校徽，正是哥哥初中毕业照上缺失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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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小满转身撞进一团毛绒绒的温暖，带着蒲公英的清苦气息。那日在检查作业时遇见的男孩用校服裹住她，袖口残留着被农场主烟头烫穿的焦痕，他的手掌覆住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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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突然暗了一瞬。当男孩松开手时，猩猩群正拖着残肢退入森林，地面留下蜿蜒的锈迹。哥哥原先躺着的位置，只剩半截铅笔插在血泊里，笔杆上用修正液画着的黑猫图案正在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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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只吃掉摘花的人。"男孩蹲下身子，擦拭着柔软靴子上的血沫，淡淡地说"被吃掉的部位会从所有人记忆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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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弯腰捡起哮喘吸入器。罐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铭文，像是某种古老契约。当她抬头想追问时，男孩已经退到月光边缘，身影逐渐透明成雾气。最后消失的是左手无名指——那里本该戴着戒指的位置，此刻正绽放着一朵微型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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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棚深处传来锁链晃动声。小满循着声响拨开草料，发现被铁链禁锢的向日葵幼苗。花盘中央嵌着半枚带血校徽，根系缠绕着巧克力锡纸折的星星——正是她躲在阁楼那夜丢失的那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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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小满终于剪断了最后一根铁链。重获自由的向日葵突然转向东方，花茎上浮现出哥哥的字迹："今天哥哥帮小满洗澡呀"。那些字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如同被擦除的错题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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