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們靜待著青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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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陽下山之後，我們依舊熱衷於各個舞台的激情表演，夜晚的表演多了七彩絢麗的舞台燈光演出，為搖滾的熱血氛圍更添了一筆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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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都在衝撞、跑跑跳跳，加上還有下過雨，即使有穿雨衣，雙腳還有鞋襪還是沾了滿滿的爛泥。還好我們穿的是短褲，洗過澡之後就舒服多了，鞋子也稍微用清水沖過刷過，接著放半天晾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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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盥洗室出來，換上備用的拖鞋便回到帳篷區，在稀疏的燈光中竄來竄去，終於在一堆帳篷裡面找到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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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鐘煌恩跟林和謙架著跟營火亮度差不多的露營燈，坐在露營椅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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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李誠雨，我們打算來泡泡麵，你要吃嗎？」林和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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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只是回來放東西。我想去外面走走，嗨了一整天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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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很累才要攤在這裡吃泡麵啊！」鐘煌恩整個人攤在露營椅上，讓人有點好奇那個東西有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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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不餓啦，先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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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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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了擺手，離開露營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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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到處都點起了金黃的夜燈，攤販區還在賣著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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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晚上十點，包含剛才主舞台的最終演出，大部分的表演都結束了。現在已經聽不到早上那種能以排山倒海來形容的巨大音量，原本不管走到哪都能震撼到骨髓深處的聲音突然消失，就好像心中少了一塊東西一樣，有種莫名的寂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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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吹著迎面而來的夜風，空氣不像白天那樣鼓噪，而是轉變成帶著一股寧靜氣息的涼爽。夜晚的音樂祭，就像白天躁動的小孩到夜晚變得溫順，整個空氣都瀰漫著因為早上熊熊燃燒了一頓而迎來反撲的沉靜冷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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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享受著這種沉靜的氣氛，漫步在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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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我也不知道來到什麼地方，但在不遠處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夜裡暗得要拿手電筒才看得清，但我仍能馬上認出那一抹染了漸層金髮的長長馬尾。只見陳霜一個人坐在草皮上放空，也沒在滑手機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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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走上去跟她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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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這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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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遠方傳來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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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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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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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察覺，的確在不遠處有傳來木吉他的聲音。某個表演者正彈奏著我不知道的民謠曲，明明沒有聽過，卻令人感到安心，抒情系的輕鬆曲調跟木吉他的琴音很搭，讓人很快就感到舒服的沉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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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站在那幹啥？坐下吧。」陳霜微笑著拍拍她旁邊的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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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說「我剛洗澡欸」這種話，但感覺很潑她冷水，而且我也想再聽聽看這個人的演奏，於是我便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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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夏天，但蚊子其實不多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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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嗯～～夜晚的空氣好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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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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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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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懷念啊。」陳霜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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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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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我的回話，陳霜瞥了我一眼。看來她那話不是對我說的，只不過是自言自語。不過，她接著便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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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中的時候，也有個朋友喜歡彈吉他，常常這樣彈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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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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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沉浸在吉他聲中，沉默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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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吉他演奏到一段落時，陳霜突然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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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要不要聽我說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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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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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國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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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突然了吧。是吉他聲讓她回想起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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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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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可以當你小說的新題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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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我都是寫奇幻故事的耶。現實的經歷沒什麼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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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總有一天也會嘗試寫校園戀愛的小說喔？小說家要勇於嘗試各種題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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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沒那個打算啦！話說，原來是要講妳的情史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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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總之你就聽嘛。啊對了，這個故事也跟李芷晴的前男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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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晴的前男友——這個關鍵字差點變成炸彈把我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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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但幾勒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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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陳霜會知道這件事也有道理，她們可是同個國中的閨蜜。然而我生理上還是非常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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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就知道她有跟你提過，但還沒有勇氣說個清楚。」陳霜輕描淡寫地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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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連這都知道啊⋯⋯妳有在她家裝監視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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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們已經進展到去她家裡了啊，喔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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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幹幹妳誤會了，還沒有發展到那裡！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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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比我更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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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那種都市感情八點檔會有的台詞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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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霜持續說些逗我的台詞、我也配合地誇張吐槽，我們就這樣稍微打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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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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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點後，我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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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說好了，要由她親口來告訴我這件事才行。不管那是什麼⋯⋯我覺得這樣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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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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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陳霜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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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果然還是得由我來說呢。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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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霜再次輕描淡寫地說道。她露出笑容。那是有點像苦笑，但卻又帶了點自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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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得這種自嘲的笑容。那簡直就像我跟李芷晴在雨中坦白彼此之前，我在提到李芷晴時都會不自覺露出的自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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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源於對自身感情的深邃嗤笑，因而不自覺露出的笑容。即使陳霜現在想用演技去掩飾這種表情，依然被我發現了⋯⋯可能因為我就某些層面來說，跟她有一部分是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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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緒被陳霜的話語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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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比起芷晴，我才是更加了解整個故事全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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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也許便是她的演技藏不住的秘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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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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