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重生 - 第7回：魔法與工作　(5)迷惘

「呼……」

總算把試作品送出去了。

真是累死人了……原來手工做出吸管是這麼累人的事情嗎？

就算忙了整整一個下午，也才做出一大包的量而已。

而且品質也無法保證……萬一試作品有問題的話，洛希凜的商譽也會受到影響吧。

隨隨便便把自己的信用交到我這種來路不明的傢伙手上，真的沒問題嗎？

唉──要是能開一間吸管工廠就好了。

話說回來，沒想到還會再遇到卡塔希亞的頭目啊。

想要招待我和烏露爾，希望我們去頭目家找他……既然是洛希凜認識的人，應該不會有事吧。

烏露爾又不是艾維斯人；要說長相，頂多也只是翅膀長得像而已，到底哪裡讓他那麼在意啊？

頭目會來找我，一定不只是招待客人那麽簡單。

是從新聞上認出我們了嗎？

話說回來，從早上到現在，圖爾肯恩好像都沒有半個人提到我的事情。

連艾維斯人都還比較關心我啊……難道遊民在這裡沒有人權嗎？

還是說，我錯過什麼消息了呢？

沒記錯的話，公會事務所就有公告新聞的地方。

既然剛好來了，就進去看一眼吧……嗚！

櫃台前面的那個人是怎麼一回事？

頭上纏著繃帶、手上拄著拐杖、腿上打著像石膏一樣的東西……是從戰場回來嗎？

而且這裡不是異世界嗎？為什麼不用治療魔法？

難道說……這種程度的傷，已經不能用魔法治療了嗎？

總覺得這個人在哪裡看過……啊！

是早上接走委託的冒險者。

他和接待員講了幾句、在遞來的表單上面簽了東西就離開了。

冒險者一離開，接待員就把一張紙掛在工作委託的布告欄上。

是什麼東西呢？

討伐魔物的委託……這不就是早上我在看的那一件嗎！

委託單底下被打上記號；多了一個三角形和好幾個叉叉，加起來和那群冒險者的人數一樣，難道說……

意思是，早上出發的冒險者之中，只有剛才的那個人勉強活下來嗎？

嘔……胸口好痛。

要是當初沒有聽洛希凜的話，現在的我也會變成其中一個叉叉吧。

原來如此……我太天真了啊。

漫畫書上的冒險者看起來再怎麼帥氣，說穿了就只是另一個世界的底層工作而已。

那麼，連冒險者都當不起的我，又是什麼東西呢？

好難受啊……去看新聞吧。

新聞佈告欄上面，找不到早上的新聞；原本的位置被貼上更大、更醒目的紙張，像是在搶地盤一樣。

什麼新聞要這麼大的排場？是政府的重要公告嗎？

「市場砍人案兇嫌自殘！剛開完刀轉一般病房，將等狀況穩定再做筆錄。」

搞什麼鬼！

那個兇手是哪裡來的貴族嗎？自己自殘居然也能上新聞。

內文是怎麼寫的？

「身為衛生福利部列管個案的兇嫌，即使患有精神疾病，仍然熱心參與政治活動；也經常協助衛福部宣導道德思想，曾經說過『就算只是虛擬創作，思想犯罪就是犯罪；舉例來說，大多數的人，還是都認為只有背叛國家的人是罪犯，其實我一直不認為批評政府、做政府不認同的事就不算犯罪』。」

思想犯罪也是罪？這裡該不會真的是像納粹那樣、沒有言論自由的國家吧。

明明科技都比原來的世界發達了，思想怎麼還停留在到處獵巫的中世紀啊？

「衛福部保護司長秀嫣今天接受媒體訪問時，坦言『這件事很兩難』；站在教育立場，當然會認為如果適合，且願意從事公益，希望給大家都有重新學習機會，『浪子回頭』很重要。」

保護司長……就是那個規定禁止寧芙進城的傢伙嗎？

到底有什麼兩難的？人家都犯罪了，怎麼還在想著要找藉口洗白啊？

什麼都沒做的寧芙被有罪推定，殺人犯卻可以被原諒，這真的是可以寫進新聞的東西嗎……嘔！

「希望外界給予足夠的關心與安全感；兇嫌陰影一定不小，願其能好好休養……珊莉新聞綜合報導。」

好噁心啊……嘔！

我差點死在街頭，卻沒有人來關心；冒險者死了好幾個人，也沒有人在關心；一個殺人未遂的傢伙拿美工刀割自己，卻還有人要他好好休養……為什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事情啊。

「嘔！嗚……」

好想吐。

要是沒有烏露爾的話，我早就死了吧。

為什麼這種瘋子可以裝成沒事的樣子走在街上？

為什麼我好端端地走在路上，還要擔心下一秒會橫死街頭？

為什麼我想找份工作，還要擔心斷手斷腳沒人照顧；殺人犯卻還能被人關心？

這裡真的是人住的世界嗎？

不行、不能再想這些東西了。

好難受啊……啊？

背後突然傳來毛茸茸的觸感……是洛希凜。

她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諾森、深呼吸。」

「小凜……」

「吶、你剛才在看這份委託，對吧？」

「妳……全都看到了嗎？」

「那隻魔物我殺掉了。」

「什麼？妳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呵呵──我才沒有那麼脆弱呢。」

洛希凜把委託單交到櫃檯，委託結束了。

「吶、一起回去吧！有我在的話，你就不用擔心了喔。」

「嗯、謝謝妳。」

原來如此。

事務所的委託那麼多，受傷死掉的情況肯定不在少數；之所以只有這份委託被作上記號，就是因為有洛希凜在吧。

城鎮、政府、社會……明明這應該是那些人的工作才對。

而且，洛希凜不是凱特斯嗎？

「小凜？」

「怎麼了嗎？」

「討伐魔物很危險吧？為什麼要幫薩比恩斯討伐魔物？」

「要是不這麼做的話，說不定下一個死掉的就是我的員工囉。」

「妳的……員工？」

「對商會的送貨員來說，這份工作可是很危險的事情喔！不管是魔物、搶匪、還是不講理的客人……會傷害他們的威脅，就由我來處理掉。」

「連奧客都處理嗎？殺人是犯法的吧？」

「我可不是守法的好孩子喔！法律保護的從來都不是好人，而是有錢有勢、讀過法律系的人；所以沒錢又不懂法律的人，就由我來保護。」

真有小琳的風格啊……要是回到原來世界的話，洛希凜一定會是一個受員工尊敬的老闆吧。

「吶、卡塔希亞的人對你怎麼樣？會不會欺負你呢？」

「放心放心！老闆娘對我很親切，頭目雖然都在問烏露爾的事情，但是態度也很客氣。」

「噗！呵呵──」

「怎、怎麼了嗎？」

「你的反應真有趣。」

嚇我一跳。

要是我說艾維斯人欺負我的話，她該不會真的殺去卡塔希亞吧？

「開玩笑的──我們已經認識好幾年了，他們才不會擺出那種態度呢。」

「那就好。」

不、我不可能不清楚的。

在學校的時候，小琳雖然有自己的原則，但還是會盡可能遵守校規。

但是，她已經不是小琳了。

正是因為在這個世界經歷過太多事情，洛希凜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轉生到異世界、和神明交易、再加上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也許洛希凜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用漫畫來比喻的話，就是注定會打敗魔王的勇者吧。

那麼、連主角都不是的我，在這個世界又是什麼存在呢？

「諾森、身體好一點了嗎？」

「……沒有剛才那麼不舒服了。」

「這樣啊……吶、你在想事情，對吧？」

「沒什麼。」

「這是沮喪的表情，我記得很清楚喔！」

嗚哇！我有那麼明顯嗎？

從第一天到現在，我們頂多也才作過幾場夢而已。

洛希凜到底是怎麼知道那麼多事情的？

「諾森，你只要用以前的方式對我就可以了。」

「原來世界的我們是情侶喔。」

「那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囉！把前天的事情當作告白的話，就沒問題了呢。」

「那個才不算！」

「嗯──」

「那、那只是吊橋效應而已，才不是告白！」

「是嗎？」

「我會那樣說，只是想要安慰妳而已。」

「這樣啊……那你就是壞人了呢。」

「我、我做了什麼嗎？」

「真是傷腦筋呢……麻煩的傢伙遇過好幾個，把我的喜歡騙走的傢伙還是第一次遇到；該怎麼處理才好呢？」

等等、我說錯話了嗎？

洛希凜該不會真的把我處理掉吧？

「那個、對不起、其實……我也有點喜歡妳。」

「啊、想到了，就抱緊處理吧。」

嗚哇！

洛、洛希凜抱得好緊啊。

「哈啊──」

等等、我們不是還在外面嗎！

被別人看到還得了啊……得趕快回到商會才行。

「吶、諾森。」

「怎、怎麼了嗎？」

「上輩子的事情，真的謝謝你。」

「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沒什麼。」

洛希凜笑了起來……是錯覺嗎？

總覺得她的眼神不太開心，耳朵也貼在頭上；就像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

「吶、可以抱著回去嗎？」

「……我也不能拒絕吧。」

「那我就不客氣囉。」

……又想起原來世界的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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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回：魔法與工作 (5)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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