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 《一個靈魂的獨白》
「可是,馴服的結果是受傷害啊。故事中小王子馴服了狐狸,可最終他離開了狐狸,才導致狐狸流淚。離別,是建立關係後的必然結局啊。」當日對M的話說。所以別離,不單止關係終結或分隔兩地,更是生死相隔。
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經常面對生離死別的階段。自小便聽講許多所謂的長輩說,生老病死乃人生必經階段。事實上,從小時候起我已有不少親友離開。當我還未入讀小學時,我曾經有位弟弟,也出生後才久便夭折。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母親又再懷有一胎,滿以為終於有一位能陪我玩樂的弟弟時,嬰兒胎死腹中。另外,每隔一段時間便收到親人離開的消息。可能當時年紀尚少,而且跟他們沒有太深厚的感情,也沒有相處過,對他們的離開沒太大感覺。只會因為沒有人陪我在家裏玩耍,而感到少許失落。去世的親人之中,令我有最強烈感受的,是當年和我一同在柴灣居住的姑媽姑丈。
好比玻璃突然破碎 靈魂浮游隨風吹 世界悄悄化作露水
茫茫然回望過去 如准許 錯或對可否再追
二零一五年八月,突然收到一個訊息-姑丈去世了。記憶以來,這是第一次,有個曾經跟我長時間相處的親人去世。二零一一年十二月,我和父親關係惡化得彼此也想將對方殺死。這時候,姑丈站在我與父親之間,對他說:「我已當他是我的孩子了,你要斬他就先斬掉我!」這句話,我一直記在腦中。可是,我是一個極度任性和自我中心的人。雖然他一直幫着我,處處維護我,但因為我認為他對我的幫助不足夠,覺得他並非真心想幫助我。於是,我的怒氣也蔓延到他身上,再也再願跟他多說半句。後來,因為我決定離定出口,他知道後致電給我,可是我一聽到他的聲音後,便直接掛線。這次,就是我最後一次收到他的來電。甚至,我對姑丈和姑媽說過一些非常難聽的說話。新年時,他們說想來拜年,想跟我見面。「下次見面是,是瞻仰他們遺容的時候。」結果,一語成讖。當事情告一段落後,我的怒火慢慢熄滅,其實早已沒有再生他的氣。一直很想向他道歉,但因為面子,一直不敢開口。最後一次見面,是他意識到自己身體已抱恙,把一眾親人約出來飯聚。可是,我才坐了一會兒,便推說要趕往補習而離開。最後一次見面,匆匆結束。最終,拖了幾年的道歉,最後也沒機會說了。
大地綠葉白雲清水 變作廢氣與沙堆
説過挽救卻似默許
現在若離開 終於講一句 原諒我 其實多此一舉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姑媽也去世了。小時候,我還未跟父母一起居住。我就跟姑媽姑丈一同住在柴灣,一起生活了接近數年。印象中的她,很愛打麻將,笑臉迎人,常常製作蘿蔔榚和羅拔臣啫喱。那次的家庭衝突,她也一直也保護我。可是,我無差別燃起的怒火,也燒在她身上。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姑丈的葬禮上。
雙親囝囡好友愛侶 有過笑語和怨懟 看似永遠卻似逝水
回頭時凝望再次 難張咀 吻別你安心步去
兩位陪着我過人生最初十年的人,在這兩年間,先後離開了。大概,我是時候會接受,陪伴我渡過童年的人們,慢慢離開。姑媽離世的時候,我正寫着我的自傳《我在乎曾經擁有》。她的離去提示我,所有關係也會隨時終結,任何人也會隨時離開。既然沒有天長地久,倒不如好好記下曾經擁有的。她和姑丈已只能長存我腦海中,但尚有很多人仍在我生命中陪伴着我。在她們離去之前,好好記得她們,好好回顧與她們的經歷。若有機會的話,再跟她們製造更多回憶。同時,不忘向她們說出心中的感激。在記憶之中,所有怨懟歡笑,如今看來大概也會化為微塵。
過去我對與不對 再要計較太瑣碎
我卻要説愛永遠不是負累
那怕你看我就似安然沉睡
一分半秒亦無力追隨
姑媽姑丈是我的長輩,比我早步往另一步也無可厚非。但有些人,總會在毫無預兆之下,突然離開。
聽過眾説各一句 哲理似永遠相對
原來多少理論都不可取
我愛你也愛就會心靈重聚
何妨相處數十歲 終須化飛灰
終須化飛灰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5T9Ts9de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