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酒行 - 第四十三章-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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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繞湖蕩，東北得勝湖、西南癩子盪、東南黃家蕩、西北旗桿盪，湖連蕩蕩連湖。方圓十里無村莊，一片蘆葦之地，這湖蕩的中央稱之為「洲」，所以得所其名——蘆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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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蘆洲黃家蕩。

　　申時剛去，斜陽漸遠，涼風仍是颯颯。

　　淺水湖泊，茫茫蕩蕩，兩岸蘆筍，並立兩旁。

　　既水位不深，故只有輕舟進出。今夕元宵節未至，黃家蕩上卻比平日更是熱鬧。

　　元宵佳節，百姓多是到附加城中賞燈猜謎，少有在此湖蕩上散心。

　　原因無他，皆因武林第一奇人狼公子，今夜在此約戰武林四公子之首——罪人之子，白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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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眾不明真相的百姓，和那些初生之犢，倒是期盼一睹這武林神話，如何斬草除根，把他們所認知的惡勢力連根拔起。

　　泛泛輕舟，盡是吃瓜群眾。

　　當然，也有另外的。除了每逢武林風雲下，必然現身的萬泉之，還有紫衣劍客段曉風。還有的兩艘輕舟，早已來到蕩上中央，靜心等候決鬥之時。

　　一艘是兩人一同輪流撐船，是嵐平與寒玉棠。另一艘上，撐船的只有賴鳳翔，皆因舟還有兩名女子，朱青書和慕容雪。

　　論交情，賴鳳翔雖沒有江湖般，與白星恨有所深交。但他亦曾一同親歷白梅山莊一事，深悉當年雪落梅一案的真相。

　　念在相識一場，還有共同的敵人，驅使他不得不前來觀戰。

　　更莫論⋯⋯此番到來，是為求證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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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陽落下，給蕩上蘆葦燒成赤黃。

　　湖蕩前後，無一被斜陽赤焰燃亮。

　　唯一襲白衣，依然白亮光鮮，負手於輕舟之上，彷如仙人到來，不添一點人間煙火。

　　仙人到來蕩上中央，夜空星辰亦隨即跟上，像是天兵神將陪伴左右。

　　點點繁星如天兵，天降白衣凡塵驚。

　　星辰照白衣，氣質猶似仙，白星恨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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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秀氣清高的氣質，哪怕是早已認定他為罪人之子的凡夫俗子，也不禁被他的氣派震驚。

　　看在賴鳳翔眼中，此人如當日不變，依然氣質非凡，難怪武林公認四大公子之首。

　　想起同為武林四公子之一，摯友禮義廉，賴鳳翔不期然地泛起陣陣心酸。

　　事過境遷，身陷情傷的禮義廉，盡管傷患已康復至七八成，但他被粉碎了的心，此刻再也撐不起那瀟洒不羈的肉身。

　　有別於昔日的，還有白星恨那矇在眼前的白布，今夜轉化成綁在額上的金絲白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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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約之人到了，邀約之人又在何處？

　　蕩上另一端，嘩然四起，輕舟無不左右分游，讓出一條畢直的水道。

　　一艘與眾人別無他樣的輕舟，載有三人而來。

　　領頭的人，銀面灰衣，非狼公子不是。身後還有一高一矮，銅面黑袍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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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公子？」白星恨拱手。

　　「要閣下久候了。」狼公子同樣拱手回應。

　　「不，反正在下只求一個解脫。」白星恨笑說。

　　「解脫？以死作解脫嗎？」狼公子也笑了，只是笑得有點張狂。

　　「也差不多。」白星恨沒有動怒，保持儀態接話：「在下已厭倦武林紛爭，但求一別江湖。」

　　「所以閣下此番前來，是為了送死？」

　　「在下可認輸不作比試，名號聲譽隨你拿去。」

　　「可是⋯⋯我偏要閣下一死以謝天下呢？」狼公子咄咄逼人。

　　「當真⋯⋯沒有商討的餘地？」白星恨臉有難色，眼光遠眺岸邊另一白衣。

　　白衣輕褸，臉上披紗，是與仙人匹配的凡間仙女。是期盼愛郎回歸一同結成神仙伴侶。

　　誰也不知曉她是誰，誰也似曾未遇見過此號女子。就連賴鳳翔也不曾見識過，但他卻知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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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狼公子伸手往後，銅面黑袍兩人，便從船上取出一個盒子。個子較小的把盒子打開，高大身形的將裡頭一支鋼鐵與木塊交拼的物品，交到狼公子手上。

　　「鳥統？！」朱青書大驚，走到船頭一去：「他們怎會有如此高殺傷力的兵器？」

　　「但願不要如我所想⋯⋯」作為遊歷大江南北的江湖術士，賴鳳翔也略聞一二：

　　火繩槍，以燃燒的火繩點燃引火藥，再藉火藥點燃推進的機關，瞬間發射出鐵珠子彈。

　　其殺傷力能破甲穿心，準確無誤擊中飛鳥，故又稱作「鳥統」。

　　可說是，堪比霹靂堂火藥與唐門暗器的新一代遠程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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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閣下不會是想⋯⋯在下能否接下這火器發出的攻勢吧？」

　　白星恨博覽群書，為人好學不倦，固然也知曉火繩槍為何物。

　　「聞說白公子的一雙”二十八宿摘星手”，能接下普天之下所有暗器。對於如此”明器”，難道又有不可？」

　　狼公子擺明車馬挑釁，非要白星恨接下挑戰。

　　白星恨不甘示弱，但仍保持風度：「是否在下若能接下炮彈，這場比鬥便就此作罷？」

　　在一旁的聽見火繩槍解說後，嵐平與寒玉棠亦深知火繩槍的利害。寒玉棠更是愕然：「白公子當真想求死嗎？」

　　嵐平眉頭深鎖：「真搞不懂，他們那些公子哥兒的腦袋是什麼構造！」

　　腦袋清晰的一行人，深明火繩槍可怕之處，非凡胎肉身能夠扛下，不禁替白星恨驚出冷汗。

　　此時，寒玉棠望到隔離輕舟上的賴鳳翔，見他雙目不移盯住白星恨，腦海不知正在思索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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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白公子接下了，本次的比鬥就此作罷。」狼公子爽朗笑說，讓知悉火繩槍之厲害的賴鳳翔一行有所不屑。

　　「君子一言⋯⋯」

　　白星恨雙手放回前方，擺出準備迎戰的架式。

　　「駟馬難追。」

　　狼公子左手托住槍管，右手握到槍柄之上，把火繩槍橫放在身前，頭腦輕輕貼近，單起眼睛槍口對準白星恨。

　　霎時間，本是吵雜的蕩上，變得寂靜無聲。在場無一例外，統一屏氣凝神。

　　有的是緊張得忘了呼吸，有的是不想自身呼吸影響戰果，更有的是為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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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緊張得讓人窒息的場面，蕩上遠處為眾人帶來提醒的光芒。

　　點點燈火，乘載了寫滿祝福的花兒上，隨風飄動，給蕩上中央形成一個燈海。

　　燈火通明，映照黃家蕩中央。

　　燈火再亮，蕩上景色優美，也帶不走白星恨與狼公子的四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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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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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巨響，沒有多餘動作，沒被場內氛圍帶動，平淡且實在的從槍管射出！

　　眨眼間，眾人分散到各處的目光，也隨槍聲去處，聚焦到白星恨身上。

　　只見白星恨左手緊握拳頭，緊貼在左胸之前，臉有難色的模樣。

　　是中原的武學，接下了他國的火器嗎？

　　「這下⋯⋯可以⋯⋯作罷了吧？」白星恨吃力的吐出每一個字。

　　「除了作罷，也別無他選了。」狼公子說畢，便見白星恨手上胸前滲出一陣紅流！

　　終歸似仙不是仙，白星恨非仙人之驅，硬接這一破壞力高強的火器，實在力有不逮。

　　包圍在眾人的驚呼下，一代四大公子之首，白星恨在晃動身子一會兒，就隨輕舟翻倒蕩中。

　　不知是否冥冥中注定，蕩上水燈隨即點燃那艘輕舟！

　　一切的事宜，全在片刻間發生。教賴鳳翔一行人，霎時間不知所措。

　　眼看蕩上火起，似為白星恨水上火葬，賴鳳翔才驚覺霎時動身前行。

　　只是就在他跳到水下之前，朱青書已雙手抱其腰，將他攔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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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勢之大，快要波及周邊的輕舟。讓在旁觀戰的所有人，無不趕快靠岸離場。

　　賴鳳翔他們卻遲遲不離開，更望到狼公子那兒。

　　兩方人馬三艘船，互相對視，又不見一絲敵意或別的動靜。

　　今夜一戰，竟閃如斯隨然乾脆，說不出的奇妙。

　　以上看在萬泉之眼中，皆是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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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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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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