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ny Beach。」振華看到掛在店外的招牌:「有點平凡的名字,缺了點品味呢。」
他推開門,酒吧裏混和了煙味、酒味、汗味的混濁的空氣撲鼻而來。振華雖然不喜歡這種俗套的味道,但工作要緊,他仍在吧枱前找了個位置坐下。
「一杯Hoegaarden,麻煩你。」振華對酒保說。
「不來點刺激一點的嗎?我們這裏有許多好酒喔。」酒保臉上掛著友善的微笑,禮貌地問道。
「不必。」振華微笑婉拒:「就是想淺酌一下,濕濕喉嚨而已。」
這裏看起來就跟一般酒吧沒有分別。室內亮着昏暗的燈光,只有酒廠的燈牌最為耀眼。由於太暗,振華看不清楚四周客人的臉。不過也不要緊,他今天不是來找人的。
振華趁着酒保轉身準備飲品的時候,把一個微小的竊聽器黏在吧枱下方。
剛剛裝好,酒保就捧着他點的酒回來了,正好看見振華彎下腰的樣子。
「怎麼了?枱底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酒保把酒放下,推至振華面前。
「沒有,剛弄跌了手機而已。」振華拿着自己的手機,假裝是剛剛拾起來的。
「我們這裏有消毒紙巾,如果需要擦一下可以隨意使用喔。」酒保沒有起疑,指了指一旁的濕紙巾,貼心地提供建議。
振華又再微笑婉拒。
「這裏想不到也挺旺喔?」振華喝了一口酒,裝作不經意地問了酒保一句。他想要套出些資料,順便也讓身處店外,匿藏在附近某住宅單位的同僚確認一下竊聽器正常運作。
「算是不錯吧。不是我們自誇,但大概這兩三條街範圍內最旺的酒吧應該就是我們這裏了。」酒保有點自豪地説。同時開始調下一位客人的飲品。
「我看這裏附近的競爭對手也不少。這麼多客人喜歡這裏,有什麼成功之道的嗎?」
「也沒什麼啊,於我而言就是認真調好每一杯酒。客人每一杯都喝得盡興,下次就會記得我們這裏的酒好喝。」
「還會有這麼認真敬業的酒保,難怪這家酒吧會成功。」振華稍微奉承一下,希望這樣會讓對方放鬆戒備。
「也沒有那麼厲害啦。還是多得客人支持。」
「不過最近據説最近警察查得蠻頻密的。剛才在街口才看見有一大隊警察到那邊的酒吧視察什麼的。」
「是啊,最近有點嚴格。不知道為什麼呢?」酒保保持着微笑,完成了手中的飲品。
「我聽聞最近有傳聞,這區有很多反政府的反抗分子出沒,這邊的政府建築常常受到襲擊。你在這邊工作,有沒有遇到過?」
「沒有啊,可能我運氣比較好,從來沒有遇過這些會變成警民衝突的事情。所以是多還是少,我也不清楚。」
「事實上我正打算帶家人搬到這一區,今天就是來看房子的,就貪這裏租金便宜。但你知道,要是這裏常常晚上都滿滿催淚煙、橡膠彈什麼的,也是很讓人頭痛的。」
「説亂的話,這裏畢竟是舊區,肯定有點亂的。」酒保放下手上的工作,與振華説:「反抗分子的塗鴉什麼的這裏是挺多的,可是是不是一發現有塗鴉就會有一大堆警察來調查,這一點我不肯定。畢竟我沒有遇過啊。」
「我覺得,如果只是某塊牆被塗鴉的話,又何必派一大堆人下來反轉這一區?街頭藝術不能是文化的一部分嗎?」酒保又調好了一杯雞尾酒:「最多一兩個清潔工,就能夠擦乾淨了。要是人手這麼充裕,不如做點真正幫助得到基層的事情,向這一帶的露宿者派派飯,為這區搞搞樓宇翻新之類,或者捉到最近很猖狂的小偷。這一帶的商店最近經常失竊,都報警很多次了還是沒有什麼好轉。以往警方處理這些是出了名的快,尤其是這邊這麼多天眼,為什麼最近這麼缺效率呢?」
「誰知道呢?不過大概是政府認為這裏問題的根源就在於反抗勢力吧。要是沒有頻繁的警民衝突,把警力掏空,就能有餘力關注其他治安問題。」振華回應道:「大概是政府那些人覺得,如果一區本身不那麼亂,就不會有這麼多趁火打劫的人在混水摸魚。」
「要是想從根源着手,為什麼不先想想這些東西一開始為什麼會出現?如果這個社會什麼問題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好反抗了。然而現在在政治上、民生上正好都有問題。要是政府是來解決問題的,那麼就應該從這裏着手才對,而不是來這裏查塗鴉吧。」
酒保笑着作結:「抱歉啦,那邊有其他客人。」
「不要緊,也是很有意思的討論了。很感謝你!」振華道謝。然後又喝了一口酒。手機傳來信息,似乎竊聽器聲音也沒有問題。雖然從酒保身上問不到什麼太有價值的東西,但是來日方長,未來肯定有破綻的。
而且他的言論雖然不足以視為大不敬,但是已經足夠了解他的立場。這種人也請,這家酒吧果然有些問題,值得特別關注。
振華追蹤着那個女孩在逃跑過程中滴下的汗水和體液來到這裏。就環境而言酒吧的確很適合反抗分子藏身和聚會。既然那個女孩子的蹤跡就在這裏停下,那麼這個地方肯定藏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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