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親愛的陌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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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識你,但有一位小朋友擔心你因而向我求助,對於「求助」這份勇氣我想分享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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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開導太沉重,我可能無法用這種態度來與你對話,所以就先在這邊和那位小朋友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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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你的情況和我有些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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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以創作為職業或志業的苦痛,這條荊棘之路我已走了十來年,其中的壓迫與狂喜感同身受,就不多談了,繪畫是上一個我已死的夢想,原因其實也就身心不堪繪畫帶來的負荷,同時無法以此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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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很多人羨慕我在文字的世界追逐夢想,其實只是我不喜歡和大眾分享私事(跟我的創作理念有關,我想要作者是中性平面的生命體),事實是我已經放棄了一個夢想,並且正承受深遠的負面影響,再放棄一個的後果是致命的,這樣說有點矛盾,我是基於求生本能的現實考量在做著乍看不切實際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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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許多有志創作並賴此為生的人曾經問過我的意見,我的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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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分成三種:天賦/興趣/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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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人在一項技藝中通常都能兼有兩種才能,你問我要是三種都沒有呢?那就表示沒感覺啦!就只是數以萬計的專業中的絕大多數無關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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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興趣,往往都能做出一定的成果。以此為職業,做久了很難沒有深入鑽研的興趣。總之,天賦是我認為三者中最沒必要的一種,當然不是天賦真的不重要,只是對創作類來說,更加地沒必要:P 因為幻想進而創作本身就是一種珍貴天賦。最重要的是:興趣。不過興趣這種東西很脆弱,才需要天賦和職業去輔助,這兩者都暗喻著大量的努力,不管你願不願意,不努力是很難維持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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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項技藝有天賦而沒興趣是最糟糕的,就算可以賺到錢,自己也無法享受到精髓。人生在世,不就是為了愉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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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項技藝有天賦而有興趣,即使不能賴此維生,至少也能作為人生的閃耀部分去雕琢,尤其是認同藝術家的價值體系(含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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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某項技藝有天賦也有職業才能,偏偏沒興趣呢?很好啊,剛好可以拿去養有愛的興趣。當然也不能排除沒天賦但有興趣和職業才能的狀況,俗稱叫座不叫好,坦白說這還是我最想要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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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怎麼算都划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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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已死的夢想是指無法令自己滿意也無法允許自己投入,乾脆連消遣都不畫了,因為接觸就會感到痛苦,羨慕和嫉妒也會有,但我會老實承認目前還沒有能力投入就先放著吧!欣賞也是一種修煉。進步和喜悅都是要靠大量練習,沒有動作就沒有成果,要比就和自己比,你會發現沒有比自己更可愛也更機車的敵人(黑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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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寫作,或關於繪圖的意見給予者,我的建議都是一樣的,請務必找喜歡你的作品的人給出想法,好評或壞評都無所謂,最糟的是找了不專業又有惡意更沒興趣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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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現實的功成名就,我還不足以到給指導的程度,甚至經常都是失敗狀態,但我在另一條文字道路上沒有停止前進,哪怕用爬的也一樣,因為寫出來就是我的,同理可證,畫出來就是你的,只要你是追求獨創之人,就會產生獨一無二的靈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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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不要小看自己,也不要小看別人,我的意思是,不要小看別人的鑑賞能力,一定會有為你的作品欲仙欲死的觀眾,就是要花點時間去全宇宙搜尋。屆時你應該沒空煩惱比不上別人,只會懊惱自己進步得不夠,累積得不夠多,調戲支持者不夠用力,時間體力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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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人類,再怎麼脆弱都可以被容許,但身為創作者,有義務為觀眾和自己的作品活得久一點,活到一些美好的邂逅終於發生。當然作品累積夠多,也會有些職業機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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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對自己好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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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我開始偏執的時候,我都會強迫自己面對事實:其實別人根本不在乎我這顆小螺絲釘,是我自己怕讓自己失望,但有時間想這個還不如去多撸點文或畫張圖,身為創作者更該體驗各種情境,尤其是失敗的情境,因為這是最讓人感動的命題,也是最難吞下的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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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時候,我都會發現事情走向比我想像得要愉快或者根本就是好事,沒人說那是失敗或失望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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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說,沒那麼嚴重,就算真的很嚴重,也要相信會有人幫忙處理,真的沒人能處理,請來找我吧,大家集思廣益總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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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限,技藝無窮,為了好奇心活下去應該還不錯啦!我一直都是在谷底驚險逃生,命運每次都把時機掐得剛剛好,在我想放棄的時候偏偏賞我一點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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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留下痕跡的夢想很難得,每張圖甚至草稿都該好好保存,雖然我對繪畫感到痛苦,但我還是相信有生之年我會重拾畫筆。但我不建議你放棄,漂亮的大道理我不說,很現實的是,當你沒有收入也沒有掌聲,再沒有夢想和燃燒的興趣,甚至沒有娛樂休閒,靈魂還能靠什麼撐著?其實會更糟的,要把還能專注創作的時間或者輕鬆休息的時間當成藥物來吸收,我想這是相當重要的生存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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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醫生比你自己要懂如何治療你自己,如果工作有用就去工作,如果擺爛有用就去擺爛,如果人群有用就去社交,如果孤僻有用就爬上塔頂吧!但是藥量自己要拿捏,不是單單一種當飯吃就能搞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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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一直覺得我們這些不斷描繪淬鍊著夢想與技藝,或者單純過著平凡生活的小人物,已經比許多社會敗類和稅金小偷要高貴多了,這可不是我自吹自擂,好歹作夢又不犯法,也不汙染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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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雖然經常沒有收入或收入大縮水,我相信像我們這樣的人往往都還是熱血爆肝地工作,就算是無關本業的糊口工作也會認真以對,這也是創作者的可愛之處。要是能死皮賴臉一點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了是吧?我猜測你是認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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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來歲的年紀,只有一件事我很確定,以創作的可能性來說你我都還遠遠未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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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好事發生是你決定的,多追一部新番或多吃一包餅乾也是好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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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是一個需要大量獨處時間的人,難在我自己用許多教訓才明白這一點,順應自己的天性很重要,起碼不要往相反方向挑戰極限,在各人的天性中,他人的評價也許會命中本質,但好壞又不一定了,至少「作者有病」對我來說是讚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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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這裡分享一件小小的個人往事,國小時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送他的畫上做數學計算,這事沒妨礙我們的友誼,但從此我知道,要把畫(心愛之物)送給喜歡我的畫(欣賞你)的人,另外就算家人和朋友也不見得能夠理解你的夢想,這個教訓我會記得一輩子。另外,我也不會和對我有惡意或不停比較的人交朋友,真正的朋友不會貶低你,當你被低潮淹沒時,把你往上頂都來不及了(即使他陷在比你還深的地方),頂多就是擔心你的時候會比較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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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友如果願意支持你的生活就很夠啦!如果不能,就期待命運仁慈點努力養活自己,那樣就非常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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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然留言冒犯之處祈請見諒,期待你畫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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賾流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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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考日期:2016年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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