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黃浩回到自家公寓所在的巷子時,發現巷內多了許多可疑的車輛。
會這麼說是因為,平常住戶的車都會停在車庫或地下停車場裡,而此時路邊停的車輛不是一台兩台那種親戚來訪,而是一連十幾台造型一樣的制式車款,附近還有一些穿著黑衣服的不明人士正在和警察交涉。
想起自己昨晚收留過的那名黑人,黃浩心裡有數。
尤其是那些人隱隱包圍著自家那棟公寓的出入口,這讓他心裡有些緊張。本想若無其事地走上樓,卻發現那些不明人士在看見他出現後,都若有似無地盯著他。
黃浩不敢回家,生怕惹上麻煩,只好低下頭假裝路過。
幾名黑衣人這才收回目光,繼續彼此的動作。
然而,就在他經過自己家公寓入口,走到隔壁公寓入口時,卻被一隻突然伸出的手臂攬住身形,一把拽進去。
「誰⋯⋯」黃浩還來不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口鼻被遮掩的熟悉感頓時讓他知道把自己拉走的人是誰。
四周那些神秘人聽見他的驚呼,紛紛把目光投向這處公寓入口。
「浩浩──怎麼現在才回來?」黑人大叔略顯癟腳的中文再次派上用場,也打消那些探究目光中隱含的懷疑。
派克把黃浩拉進公寓入口後,便半拽半提著他的身體,迅速往樓上跑。
他一邊上樓,一邊低聲對黃浩說:「不想惹上麻煩就安靜點。」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黃浩並沒有掙扎,而是順從他的施力,這讓他想起昨晚黃浩的狡詐,心裡不禁有些警惕。
派克帶著黃浩來到三樓,先是推開公寓門把黃浩推進屋子裡,接著自己也跟著踏進鐵門,並迅速將鐵門關上,又扭上幾道鎖,這才放心地轉身看向黃浩。
黃浩不是不怕,但他知道在對方那股奇大無比的力量前,自己並沒有多少反抗餘地。
只不過,現在咱家也是有功夫的人了,如果這傢伙還想對他不利,那就想想阿德和金苗萱的下場吧。
黃浩心裡這樣想著,並不動聲色地拉開褲檔處的拉鍊。
一直警戒的派克馬上注意到他的動作,連忙制止道:「你想幹什麼?不准在我家地板上⋯⋯咦!這是什麼?」
出乎黃浩意料的是,即使他已經將手放在身後隱諱地彈指,這下攻擊仍然被派克輕鬆地閃過。
派克側身閃躲時,看清楚了黃浩拿來攻擊他的凶器,神色間有些發楞。黃浩則是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前又迅速拍手將「凶器」收回,他也害怕這位黑人大叔就此反擊,對自己的「凶器」不利。
「等等!」派克雖然還有些不敢相信,但看見黃浩將胯下再次轉向他,連忙出聲制止並跳到一旁。
黃浩不做理會,執拗地想要將這名黑人大叔擊暈於棍下,不停轉動身軀想要對準派克,卻都被派克身形靈敏地一一閃過。
「夠了!光照!」派克眼看黃浩沒有半點罷手的意思,他不停閃躲之下終於忍不住,兩指之間閃過一道光芒。
「哎呀!我的眼睛!」頓時,黃浩被一陣炫光閃瞎了眼,痛得雙目都流出淚水,抱頭趴在地上哀號起來。
派克沒有繼續進攻,而是輕撫下巴上的鬍渣笑道:「竟然是這種異能,真是神奇⋯⋯」
他並沒有用很強烈的炫光去攻擊黃浩的眼睛,黃浩在哀號過後便想要抬起頭,同時也聽見對方話裡的關鍵字。
只不過,派克並不希望他完全抬起上半身。
他威脅道:「繼續趴著,不准起身,否則我會用更強的炫光直接穿透你,聽到沒有?」
黃浩在聽見異能和親身感受炫光後,已經明白面前的黑人大叔就是一名異能者,此時再度聽見對方威脅,他再也不敢造次,連忙趴在地上不敢起身,溫馴得就像一頭小羔羊。
「臭小子,你昨晚覺醒時看見了什麼東西?是一頭猴子嗎?」派克走到黃浩身前,蹲下身體並伸手壓住黃浩的上半身,不讓他把凶器對準自己。
「什麼猴子?我看到一根棒子。」黃浩有些不明所以,畢竟現在的小朋友都不太看西遊記了,最多只是耳聞。
「棒子?難道是⋯⋯金箍棒?」派克喃喃自語著。黃浩聽見對方似乎正在思考,剛想偷偷起身,派克一用力便將他又壓回去。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原來是金箍棒的異能珠,難怪那些孫悟空適配者都不能覺醒,笑死我了!」思索片刻,想通的派克哈哈大笑,像是知道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
「好了,臭小子,別再搞鬼。像你這種連異能都控制不來的傢伙,我至少能打一百個,勸你最好別再想不開。」他對黃浩警告道,並起身放開壓制在黃浩背上的手。
黃浩連忙跟著起身,但他也沒有繼續攻擊面前的派克,畢竟在不知是敵是友之下攻擊一個遠強於自己的人,確實太過愚昧。
「我本來以為你那東西可以伸長變短是源自於孫悟空的七十二變,但現在看來⋯⋯如果是『金箍棒』似乎更說得通了。臭小子,你已經得了天大的便宜,就別再瞪我了。」派克雖然嘴巴上強勢,卻不敢隨便找個椅子坐下。
黃浩的出手速度太快,他如果處於坐著的狀態,很可能會閃不過,雖然目前看起來,這異能的殺傷力並不強,但派克也不想被黃浩那鬼東西戳個幾下,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後遺症或能力?
而且,侮辱性極強。
「你是說我覺醒了?」平民和異能者掌握的訊息還是有極大的落差,在黃浩這類平民腦海中,只知道那些著名的異能者事件,對於關於異能者的細部情況反而一點都不清楚。
「恩,你昨天碰到我口袋裡的異能珠,而你的運氣就是這麼好,恰好你和唯一的那顆異能珠適配,所以──鏘鏘!你就這樣覺醒了。」派克做著誇張的動作回答道。
「可是這⋯⋯這算哪門子的異能?」黃浩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兩腿之間,他實在無法把這種能力和平日裡知道的那些威風異能扯上邊。
派克也是啞然失笑,不過他很快解釋道:「其實同一個故事觸發的異能到每個人身上都會有稍許不同,你應該慶幸自己雖然不是最好的情況,卻也不是最差的情況。想想看,如果你是鼻子會變長,那⋯⋯你可能會被當成小木偶。但這也還不是最差的情況,如果是鼻毛呢?或是腳趾頭?」
一想到自己一彈指,鼻毛就會爭先恐後湧出鼻子的畫面,黃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大叔,你的異能是什麼?」努力甩開這個恐怖的想法,黃浩下意識反問道。
「這可是秘密,你打算拿什麼交換?」
黃浩一問出口就馬上猜想到自己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畢竟他電影實在看了不少。但沒想到,派克雖然沒有直接說出答案,似乎也並不打算隱瞞。
「我有什麼可以⋯⋯媽!你怎麼在這?」黃浩正想回答自己沒什麼東西好換,畢竟知道派克的異能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誰知道轉頭卻看見自己的母親從內室走出來,神色間還有些侷促不安。
更讓他吃驚的是,眼前的黑人大叔竟然毫不避諱地走到母親身後,用手攬著母親的腰間,並將下巴放在其肩膀上,親暱地叫道:「小寶貝,不多睡會兒嗎?浩浩的新手教學還沒完成呢。」
看見母親羞澀的樣子,黃浩霎時什麼都懂了。
然而這個事實太過驚人,他只能保持著瞠目結舌的動作,繼續驚呼出聲:「小、小、小寶貝?」
「浩浩,不是媽不跟你說,只是因為最近在派克叔叔這裡加班太累了。我又怕你接受不了新爸爸是個外國人和快有弟弟的消息,這才一直沒有跟你說⋯⋯」劉美芷溫柔地挪開派克的手,有些不安地向黃浩解釋。
「等等⋯⋯一樣一樣來,他?新爸爸?弟弟?」感覺一切都如此魔幻的黃浩有些接受不來,他清楚察覺到母親想要藉此機會多說幾個秘密,並試圖將其中幾個蒙混過關。
在母親不時抬頭偷看黃浩反應的敘述下,黃浩終於弄清楚一切的來龍去脈。
原來,劉美芷早就和派克勾搭上了。
暴雨夜當天,本來劉美芷就打算介紹兩人認識,沒想到派克出外執行任務時遇上了一些小麻煩,惹上一夥人追著他想搶回「任務物品」,導致他耽擱到歸期,而劉美芷那一晚也不小心在派克家等到睡著,所以才沒有回家。
這才是派克放過黃浩的真正緣由,也是他會在當晚闖進黃浩家的原因。
他當時並不確定追來的異能者是怎麼鎖定住自己的行蹤,本來打算先以綁匪的姿態來讓對方暫時忽略劉美芷與黃浩,沒想到異能珠卻在陰錯陽差下被黃浩吸收了。
而聯盟人員快速趕到,也讓派克印證了他的部分想法。
聯盟肯定在異能珠上下過追蹤性的異能。
異能珠被黃浩吸收,追蹤方式的標記肯定落在劉美芷家,否則對方會找上黃浩而不是找上地點,也才會在眾人都離開後,第一時間調查劉美芷家,而不是找上派克本人。
根據以上兩點,派克慶幸他在昨晚便推斷出了其中一部分可能,所以提早將劉美芷攔下來,並在向她說明昨晚發生的事情後,先把她帶回派克的居所。
黃浩聽得有些頭昏腦脹,但他仍然不確定派克是母親好的託付,因為對方在遇到危險時仍然執意回來找劉美芷,這點讓他最是想不透。
派克似乎也看出他的遲疑,解釋道:「當時我不清楚對方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清楚⋯⋯以聯盟的做法,很快就能調查出我和美芷的關係,而你們只會成為他們的人質。」
「聯盟?」黃浩點點頭表示明白,但他又聽見另外一個關鍵詞。
「沒錯。先跟你說件事,小子⋯⋯」派克一時叫得順嘴,見劉美芷美眸瞪向他,連忙又改口道:「浩浩,聯盟所謂的抽取異能,其實是會把異能者抽成人乾。只不過他們同時會用異能將被抽取者的記憶取出,並植入克隆人體內,這些克隆人的壽命雖然短暫,卻足打發能力者的親人,所以平民都沒有發現這件事。」
「你,你是說?」黃浩有些口乾舌燥,畢竟他才剛剛知道自己成為了異能者,心裡正打算去聯盟自首,把這個沒用的異能抽掉,換上一大筆錢和母親過上快樂的生活,沒想到馬上就聽聞這個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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