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我诚恳的对刘家声说，你接任厅科技处处长的时候，处里镇亦民工程师调走前，亲手把科技项目资助计划本子交到我手上，你们都同意我接手镇工的工作。但是过了几天，我把计划本子主动退给了你，不愿意接受这份处里人人羡慕油水足足的工作，这事全处人都不理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刘家声在注意听，我接着说，我也知道拿着这个科技应用项目计划本子，就是拿着厅科技处巨额科研经费的钱袋子。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也喜欢钱（那时老刘还没有发明精瘦肉说法），也明白其中的巨大的好处。但我反复思考，认识到，这样每年大把大把的钱，要经过我的手拨出去；虽然我个人会因此发家致富，但这个计划本子上的科研应用项目，货真价实的几乎没有，绝大部分是忽悠假货。每年要经过我的手，糟蹋这么多的钱，我的心理承受不了。
刘家声不以为然说，我们这点钱算什么，不过是毛毛雨，徐厅长瞧都不瞧一眼，他那才能算是搞钱糟蹋钱；某某公路工程，一下就浪费多少亿，某某航道工程，浪费了多少亿，……，国家的钱就那么回事，谁把那些当回事了。徐厅长钱和色都搞，为了方便办事，女人住在对门搞；徐厅长办公室，节前一个接一个进去送厚厚红包 ，金钱排着队搞；……。刘家声说了很多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的，他说，这些你能不知道，知道又怎么样。他强调，上头说徐厅长好，说他建设大桥有功，他不好也是好。
我明白，刘家声意思是：我们只要孝顺好徐华强，他后台通天，什么都能忽悠过去；我们只管抓住机会，安稳捞钱发财，不必太在意国家损失。我能感受到，刘家声是心里话，真心诚意拉我下水入伙。但是这些观点，与我的三观截然相反，违背了父亲的言传身教；我也知道，腐败的人，不可能搞出核心技术，做出有价值的软件。
刘家声腐败是骨头里的，我没有接他的话茬，坚持自已观点诚恳的说，我是从科研实验室走出来的，我做科研项目是以投入应用为目的。我明确告诉他，我不是圣人也爱金钱，但我做的科研成果，不能弄虚作假，必须有核心技术，能推广应用。我们三观不合话不投机，刘家声不再说话了，静静的听我把话说完。
谈话后，我安下心来用心工作，几乎每天都加班加点，把办公自动化系统各个功能模块再细化，对编程的每个OCX、DLL给出更具体定义，优化阵式加权流程等等各种算法。我觉得刘家声能想通，做好这个科研应用项目，对他个人是有利的。虽然刘处长急功近利弄虚作假，只在乎眼前的名利和金钱，但是他精于为自己算账，自已利益最大化。做好这个项目，获益最大的是刘家声，说不定他能晚退休两年，那能多捞多少钱。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刘处长主动对我说，他已经和南京大学计算机系主任陈世福老师谈好，由他和他的十来个研究生来开发。我提出的条件，陈老师都同意，肯定会配合好，也会交出源程序，愿意版权归交通厅。我听了很高兴也很感动，不仅因为刘家声放弃了到手的这迭钞票，更是因为他是权力至上者，对上软对下硬并且心胸狭隘，能向我做出妥协实属不易。
我去了南京大学计算机系，见了陈老师和他的研究生们，讨论了软件开发的具体事宜。1996年12月26日，江苏省交通厅科技处与南京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签订了关于开发江苏省交通厅机关公文处理系统研制的技术合作合同。陈世福教授很认真也很踏实，我们很快就进入了合同的实施阶段。陈老师原来是数学教授，年纪大了不会编程序，他委托一个博士研究生，协助我安排每个研究生编程。陈老师有11个研究生，充分的人力资源保证了必要的程序员小时，我非常高兴。
这些研究生努力认真，首先把我写的技术文档，进行了细化充实。进入编程阶段，我提出编程细节问题，都能虚心好学的一起讨论，这期间合作愉快。当软件产品的主体框架完成以后，要进入了完善阶段了。经过长期的艰苦编程，加上学生的收入很少，毕业论文繁重，研究生们厌倦了，希望赶快脱手。
但是，要做出能用的软件产品，又是何其容易啊！我虽然知道他们的难处，但是如果他们不干了，那又怎么办呢？虽然我也参加了编程，但这浩大的程序量，只是杯水车薪。再说，我的主要任务是总体功能把关，我要花大量时间模拟实际操作，保证软件确实能用的起来。
这时刘家声处长跳过我，让处里崔正纯工程师，把合同的款项全部付出。老崔为人正派，立刻就告诉我了，还好，陈老师是一个厚道负责的人，他向我保证，他会督促研究生认真完成程序完善。我心里明白，研究生们的目标是拿到学位，他们已经编程很长时间了，确实该脱身了，我的要求是过分的。
但我也为难，这些软件离能使用还远着呢，他们走了，我拿着这些源代码怎么办呢。我们当时只完成了软件框架，架子内许多功能都没有细化，还有一大半的程序工作量。刘家声没有做过科研工作，要退休了急着捞钱，听不进去我的话。我不仅每天都要加班加点，细化框架内的功能，还要耐心地对刘弹琴。
一天晚上，我还在办公室加班，来了一位研究生。他对我说，徐老师，您的工作已经做到这个份上，都是在您的指导下编程的，您完全可以在目前工作基础上，再找一位老师签合同，做下一步的完善工作。现在同学们不理解你，背后已经骂您了，我们也不容易，放过我们吧。听了这些话，我是愧疚的。
我知道，研究生们这么久的辛苦，他们的工作，已经对得起我们付给陈老师的钱了，我逼他们继续堆程序过分了。但是现在这个软件，还是半成品不能用的，我也没有其它解决办法，刘家声死死把住权力。思考再三，我决定接受他的建议，结束这个合同，开始验收源代码。我以后再想办法，说服刘家声，再找一位老师合作，完成后续工作。
陈老师和他的研究生，按照合同约定，把全部源代码交给了我。这次合作结束后，尽管程序还很不完善，还不能使用，还有很大的工作量，但是实打实的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这时耐心的做刘家声工作，要求再找一位大学老师签合同，可以还是陈世福老师，把软件完善。
刘家声对我的要求，置之不理，又急着要报喜获大奖了。这次，我坚决反对再次弄虚做假，要求把软件完善以后，真正投入实际运行三个月以上，再吹牛报奖。我坚决反对刘家声再次骗取荣誉，坚持做真实可用的软件，刘家声非常生气，对我耿耿于怀，并故意将此项目开发的事宜搁置起来。尽管这样，我依然没有同意刘家声的这轮忽悠，在僵持中，静静的等待刘家声能想通。对于我来说，不能用的科技应用项目，获得奖励是不应该的。
一晃好多日子过去了，这天，有个研究生毕业要去深圳工作，临行前来向我道别。当他问起软件项目的状况，我说了和刘处长因为软件产生的矛盾。我告诉他，我手里拿着你们交给我的源程序，虽然我自己在抽时间编程完善，但那么大的工作量，还是要等刘家声同意，重新找开发团队，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这位研究生听后笑了起来，对我说，完成很容易，你只要去计算机系通知栏，贴个小广告，花很少的钱，就会有很多同学来编程。程序到了这个份上，你在计算机系直接找几十个研究生，让他们分别把各个功能程序，以及Dll和OCX等，按照要求完善；你自已只要轻轻松松做组合编程就可以了。你自已每天抽时间编程序，只是杯水车薪；那样做，你的工作量压缩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他说，大学一二年级的研究生没有毕业的压力，巴不得找到这样编程机会，又赚外快又锻炼编程。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不再等待刘家声的恩准了，下面的任务就是找钱。我想起一段时间前，计算中心陈二麟工程师，让我筹集钱，帮助我炒新股。在那之前，我自己炒上海新股赚了一笔钱，后来做项目停了下了。听了陈工的话，我把钱拿出来，加上借的钱，都给了他。此后这近两年时间，我整个身心都在组织开发工作，竟然忘了此事。我赶快打电话给他，要求取钱急用。
陈二麟工程师很爽快，约了时间取钱。我如约赶到，他递给我一个装钱的塑料袋，我简单数了一下，天哪，对于那时的我，是一笔天文数字的钱。回家时，我没有再乘公共汽车，而是得意地叫了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出租汽车。也许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是中国股市养活了我的软件，也许我是唯一的人，拿自己的钱，开发版权属于国家的软件。
下面的工作就好办了，我把源代码分成了几十份，每个请来的研究生负责一份。那时，我家里人来人往，因为前期工作做的扎实，很容易都分配下去了。这些年轻的研究生，只要很少很少的钱，不但做得快还做得好。我的工作也相对轻松，就是把研究生们完善好的程序，做程序组合。
一个年轻外地亲戚来南京，看到我家来来去去的研究生们，打电话回老家说，南京到处都是研究生，不是硕士的就是博士的。那时为了早日完成这项工作，我几乎每天都要加班，不是在厅里就是在家里。一天晚饭后，我在厅里加班，处里同事张继生来到厅里，有点酒意的他，若有所思地对我说，你真的是在努力工作。
ns 15.158.61.46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