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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雅歷斯特爾睜眼發現自己被傳送到了某個隱蔽的中繼點,埃詩站在他的前方,靈力的光彩逐漸消散。
「我們要去哪裡?」他終於問出口。
「得先去基地一趟,才能到新住處安頓。」埃詩轉過身來回應他,堅不可摧的笑容損壞了,他竟窺見那雙眼中有失落與寂寞。「事態緊急,真的很抱歉。」
我要的不是您感到抱歉。雅歷斯特爾這樣想著,如鯁在咽,可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是甚麼。
「走囉!」
雅歷斯特爾聽見埃詩輕快的聲音抬頭看見對方已經輕輕點觸著面前草木遮蔽的暗道入口,指尖泛著微光,他迅速低身接近,埃詩就開啟了通道,他們瞬間像穿透一樣落入了地底,沒發出任何聲息。
這顯然是一個只有埃詩知道的藏身處。
不大不小的空間裡家具用具卻相當齊全,雅歷斯特爾想著他的老師的總是準備萬全;所以當看見埃詩坐在用具一應俱全的梳妝台前上妝時,他連一絲一毫的意外感都沒有。
掩蓋面容的銀髮通通被髮夾別到側邊,露全了埃詩本就絕麗的面容,雅歷斯特爾看著埃詩手持細軟的小小捲刷,沾取淺緋色的晶石凝露,精準、輕巧、熟練地自根部染上了睫毛。
原先如同髮色銀白的睫毛成了春花蓓蕾般的緋紅色,因為力道巧妙的關係甚至呈現微微的漸層,根部深而末梢淺,自然得猶如天生。
一雙睫毛都染色以後是眉毛,也是淡淡的緋色,埃詩卻總為自己的雙唇擦上深而艷麗的紅色,泛著一層隱隱黑色的流光。
他終於又問了出口,第無數次:「為甚麼一定要假裝成女性?」
埃詩完工了,空著手,手指點了點全然未上化妝品的、本就全然無瑕的淨白面頰肌膚,像是思考一樣。
「因為男性永遠都在渴望佔有。」
雅歷斯特爾被埃詩的回答堵住了嘴,他從未想過得到答案,因為他問了那麼多年,每一次都換來敷衍,這是他第一次聽見真實。
他近乎痴傻地凝望老師那張被巧手妝造得彷若本然生為女子的面容,看著埃詩取下固定頭髮的髮夾,銀髮自然地散開,接著埃詩褪下身上簡單穿著的長袍,一絲不掛,他猛然醒神,別過臉去。
「老!師──!」雅歷斯特爾飽含憤怒的呼喊自後方傳來,埃詩回以一串如歌的笑聲。
「小孩就是小孩唷,我有的你也有嘛,多少人想看的你不趁機大飽眼福真是不識貨呢,沒眼光,唉,沒眼光,唉呀呀呀……」
「您、您這……您這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必須完成變裝?少在那邊裝純情,你這小棄灰的裸體我可是從小看到大──」
「您注意點分寸!養小孩跟成年人全身赤裸是一回事嗎?」
「哎唷好凶好怕怕唷,我怎麼會收這種逆徒,好委屈,哼嗯……」埃詩帶著哭腔戲弄學生,變裝的進行倒是一刻沒有停下,一邊操作著水的靈力往自己赤裸的身軀上緊密貼合地塑型,一邊按照紀錄中的尺寸極細微地或增或減調整形狀。
他很快就塑造出一副擁有流麗女性曲線的身軀輪廓,再抬起雙手如編織一般動作,幾不可見的柔韌半融冰絲細密地全面地網住他的全身,固定了埃詩身上女性的身體輪廓,成真了一切假造。
接著他走到衣櫃前,揀出一套內衣褲穿上,再套上一件薄薄的絲緞裡襯短裙,遮掩住了所有用靈力塑型的部位,還露出的部份全是他本來的肌膚。
他在全身鏡前照了照確認沒有疏漏,轉過身來正好對上自家學生滿是不悅的雙眼,他就笑瞇了眼,一步一步恰如女子優雅的步伐踏去,逼近到了雅歷斯特爾面前。
「準備好了就穿好軍裝出發,不是急著去基地嗎?」雅歷斯特爾餘怒未消,直瞪著埃詩的笑眼心裡就更加火大。「搬家聽您的搬了,先去基地也聽您的了,您還有甚麼要任性的?」
埃詩眨了兩下眼,他當然早察覺到學生積累的怨氣,只是他不能解釋,所以他還要繼續任性下去。
他又往前進,抬起一條腿,膝蓋就落在了坐在床上等候的雅歷斯特爾雙腿中間那空間,霎時形成一個曖昧的姿態。
雅歷斯特爾被埃詩冰藍色的瞳眸迷了心神,沒有發現他們離得那麼近,近得沒有分寸。
他神智再度清楚的時候,發現自己仰臥倒在床上,老師騎跨在他髖骨上方一些,能支撐住重量,又不令他感到壓力與疼痛。
「老師……」他夢醒一般呼喚,埃詩對他淺淺一笑,他意識到了立即閉上雙眼,這才沒有中計。
埃詩低嗤一聲,知道自己的瞳術沒有再次得逞,改為壓低身軀讓此刻柔軟的女性軀體貼觸身下的人。
「請您住手。」雅歷斯特爾克制地表達,壓抑著無端而生、複雜的情緒,伸手去推上方壓制他的埃詩。「不要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雅歴,我想了想,隱姓埋名的生活,好像讓你的教育裡面缺乏了社交,還有『這方面』的教育。」
「我又不是不懂社交!再說我早就成年了!沒有任何東西還需要您來教育!」
埃詩稍稍撐起身,凝視著死命緊閉雙眼抵抗的學生,一雙漂亮的眼睛慢慢眨了兩下。
「嗯……我倒是相信你呀,可是青春期的孩子沒談過一次戀愛身為老師可就擔心了呢?身邊的人不夠好嗎?組織裡優秀的人很多的唷,你常常和緋枒瑪一起工作,就沒有點那個意思……」
「不是、老師,緋枒玫塔……」雅歷斯特爾哭笑不得:「緋枒玫塔當然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對象,能力強,還是個大美人,您要說的我都替您說了,但老師,不是啊……她……」
「怎樣?」
「……就我所知,她的年紀比您還大。」
埃詩露出一個極其震撼的表情,顫巍巍地從雅歷斯特爾身上離開,顫巍巍地撐起身子,顫巍巍地後退,離開了床,拉開了距離。
「你、你這個……這個……這個炫耀自己鮮嫩多汁青春正盛嬌艷欲滴的小棄灰!你這個逆徒!這個嘲諷我是過期食品腐敗不能食用的小逆徒──!」
「我根本沒有那麼說您……」
埃詩邊後退邊悲愴地嘶吼,但那把過於美麗的聲嗓實在沒有甚麼殺傷力,在雅歷斯特爾聽來只表現出老師鬧起小脾氣又外顯了意外可愛的一面。
雅歷斯特爾沒有注意到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只立刻起身去溫聲地哄跌坐在地裝可憐的埃詩,開始連連不斷地誇他。
埃詩一會兒就被滿滿當當的讚美之詞哄好了,埃詩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漂亮,他最喜愛自己的美貌,雅歷斯特爾當然拿捏得準準地。更何況世界上是真沒有誰比得上他的老師,他連想像都辦不到──不可能的,如果將所有關於美麗的詞彙都囊括起來,都只能代表埃詩,他的老師就是那樣的存在,世間其餘一切都只有相形失色的份。
他在著裝完成的埃詩身後小心翼翼地嘆息,沒有被察覺。
當他直視那一席身著深紅色軍裝的背影,他知道他從未想過年齡是鴻溝,也跟所有原生血靈一樣從未想過性別是鴻溝。
他從不是因為年齡而不言說情愛。
是因為他選擇的對象,僅存一顆沒有心搏的冰之心,裡頭並不流淌血液而全是凍結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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