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你在想什麼?」楊佑旻好奇問道:「這娃娃刻得真好。」
「欸,是呀。」柳眉娘摸摸木刻,這是個紮著小瓣子的女娃,臉上滿是天真笑靨。
那孩子入了慈佑局,暫時有了棲身之所,也有乳母照料,只是那終究非長久之策。若平安長成,未來又會如何?
「娘親懷著娃娃,自然喜歡娃娃了。」楊佑旻也摸摸木刻,喜孜孜地說道:「真好,我要當哥哥了。」
柳眉娘念頭一轉,跟著問楊佑旻,「佑旻,那你喜歡有個妹妹,還是弟弟?」
「妹妹或弟弟都好,佑旻都喜歡。」
柳眉娘摸摸肚腹後想,如今肚子裡的才剛滿四個月,要是把今天拾獲的那個嬰孩帶回家呢?
老爺會允許嗎?
柳眉娘摸摸楊佑旻的頭,瞬間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或許那孩子在慈佑局裡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剛剛聽局裡的乳母說,有些生不出孩子的人家也會去局裡領養孩子。或許不出多久時間,那個孩子就有了新人家了,也說不定。
還是過些日子再去慈佑局看看,剛剛接洽的乳母姓江,看起來人還蠻和善的。想是不會虧待了孩子。
「娘親,你在想什麼?」楊佑旻搖搖她的大腿後說:「怎麼都沒說話?」
「沒事,可能是一路上舟車勞頓,有點乏了。」柳眉娘嫣然一笑後說:「等等娘親去梳洗一番後,就讓崔嬤嬤命人預備開飯了。」
她拉起楊佑旻的小手後說:「佑旻,你也去洗洗手腳,預備用晚飯了。」
楊佑旻點點頭後就跟著甄嬤嬤先回自己屋裡洗淨手腳。
而柳眉娘命人把木刻娃娃放到屋內的架子上陳設好後,也就趕緊去前屋裡盯著下人們張羅晚飯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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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佑局
乳母江紅抱著剛剛送入慈佑局的嬰孩走入自己房內,她為其脫下襁褓後發現孩童貼身藏有一方絲帕。
江紅把絲帕打開一看,只見上面繡有黃色不知名的花草。
「想來這是妳娘親留下的念想之物,也許是他日認親所憑。」江紅先放下絲帕又發現娃兒身上穿的肚兜角落繡著一個芸字。
「芸?莫非是妳的名字?」江紅把襁褓拉好後喊了聲:「芸兒?」
這聲呼喊讓嬰孩衝著江紅笑了笑,江紅又喊了聲:「芸兒。」
只見嬰孩咯咯地笑了出來。
「以後我就喊妳芸兒了,好不?」
江紅把孩子放到床上,接著把方巾放入預備好的溫水盆中擰了擰後,先替她擦擦身體。
「芸兒,剛剛仁濟堂的堂醫看過妳的臍帶,應該還要幾日才能乾燥掉落,這幾日我就先幫妳以溫水擦拭身子就好。」江紅熟練地幫芸兒擦好身體,跟著換上一件新的襁褓,而舊的襁褓與嬰孩肚兜先以一方巾收藏好。
慈佑局旁設有仁濟堂,此乃公辦的醫署單位。若是無力負擔藥費的窮苦人家,也可到仁濟堂找由政府請來的大夫,為其診治並開藥。
因為慈佑局收養棄嬰為主,而棄嬰的身體大多孱弱多病,所以南宋政府便把這兩個單位設置在一起。方便慈佑局的乳母們可以帶著患孩前去醫治。
而乳母的來源,由於慈佑局濟貧理念及救濟範圍的限制,以慈佑局附近生產不久的貧家婦女為主。
慈佑局中乳母的工作內容以照護棄嬰為主,局規中詳載照護事宜。在起居方面,乳婦被要求與嬰孩片刻不得相離,而乳母一人約莫照料二到三個嬰孩。
江紅才剛到慈佑局中,眼下只被分配到芸兒這個嬰孩。她是因為產子後,孩子一落地就不幸夭折,而丈夫劉本為一農稼漢,生活貧苦。在鄰人引介下,來到慈佑局從事乳母工作。
慈佑局揀選乳婦的條件,一方面符合歷代醫書與家訓對乳母的要求。另一方面,與南宋善堂透過認定救濟者的資格,帶有既可救治棄嬰又可救治窮苦,其含有整合社會秩序之目的。
江紅因為沒有親生子女,對於芸兒關懷倍至,加上以往她都跟著丈夫下田耕地,身子骨強健,她的乳汁豐沛,不到半月時間就把芸兒養得白胖起來。
慈佑局裡伙食不差,江紅覺著此番算是掙了個好前程,這裡有吃有住有薪資,還能餵養孩子。
說起那個無緣的孩子,她生產那日經過三天三夜的疼痛與煎熬後,好不容易將孩子生出來,可惜他一落地就沒了氣息。產婆說是孩子的個頭太大,所以孩子不易出來,最終才給悶壞了。
她以為天天下農地去耕作,應該會比較好生產,誰知最後是這種結果。還好隔壁大媽見他們夫妻倆對於驟然失子之痛難以脫離,這才推薦她到慈佑局來工作。
此刻,江紅抱著芸兒,正給她餵奶。
芸兒紅通通又飽滿的小臉蛋兒,她是越看越喜愛。要是這孩子沒人來領養,不如就跟丈夫商量商量把她領了回去。
「欸,江紅妳真是該死,怎麼能這樣亂想。」江紅立馬否定這個想法,這孩子如若真跟了自己,那還是沒有好日子過。
丈夫劉本家中世代都是佃農,耕種一整年只能得幾斗米,得以讓兩夫妻勉強過活。何況芸兒是個女孩,以後總歸要嫁人的。她跟劉本未有能力為她預備一筆豐厚的嫁妝,未來怎能把她許給怎麼樣的好人家呢?
「芸兒,要是能有個大富大貴的人家把妳領養了去,那妳可就出頭了。」江紅輕嘆口氣跟著帶點抱怨口氣說道:「如今這世道紛亂,若妳是男兒自當投軍報國,興許未來有點出息。可惜妳是女孩子,如今只能盼得有沒有好人家領了妳去,若是大富大貴,自當是好的。不然中等人家領養了去,當了他們的童養媳,也好過跟著我,貧困一世的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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