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終於做完了!」永希起身將道具裝進袋子裡,為下禮拜的活動做準備。
「我這裡也完成了,先走啦。」恩偉朝著兩個人點點頭,走之前還不忘說了一句:「謝啦永希姊,事半功倍哦。」
「嗯?不然卓逸打算讓你一個人做完這些嗎?」永希在恩偉走了以後對著卓逸笑了笑,「社長大人,太殘忍囉。」
卓逸拿下隨身碟放進包包裡,一旁的列表機正在緩緩印出資料,看來他的工作也完成了,隨著A4紙緩緩被吐出來,永希幫忙把紙張放進空資料袋裡面,卓逸則是穿上了外套,「放好了就放在桌上吧,我星期一拿去蓋章。」他拎起鑰匙,一手摸在永希頭上,「真的是事半功倍哦,去吃飯吧?剛剛說好的,我請客。」
永希很用力的點點頭,專心一整個下午肚子早就餓扁了,兩人一起走出社辦,在卓逸鎖門的時候,她還聽見樓下打球的聲音,她忍住回頭張望的情緒,害怕看見可樂跟以勳還在那裡曬恩愛,如果是這樣的話,要再看第二次她肯定受不了的。
卓逸很自然地帶著她走直接通往停車場而不用經過球場的捷徑,雖然她還是聽得見有人在喊著以勳,但只要她的目光不往左邊看就沒事,彷彿就這樣活生生地接受凌遲,一次又一次剝下回憶的皮,而她想大聲哭喊都沒辦法,只能默默流著淚懇求被放過、被安慰、被疼惜。
被愛。
想要聽以勳的解釋、想要原諒他,想要再給彼此一個機會,這樣的念頭一直揮之不去,同樣的,他輕輕地親吻可樂的畫面也同樣在腦海中盤旋,那明明屬於她的位置和吻,都走了調。
想起手機裡還有可樂的訊息,永希很懷疑要不要看,看了會不會崩潰毀了這一餐呢?
還是回家再打開吧。
「卓逸,你吃牛肉嗎?」在吃到飽的燒烤店就座後,永希先問了這個問題,見卓逸點點頭,她便說:「我要厚切牛小排、板腱牛、小羔羊、干貝、金針菇、花枝、蛤蜊,你呢?。」永希連菜單都還沒拿起來就點了餐,卓逸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
「我說妳會不會點的太多啦?」他拿著菜單,想了想剛剛點過的東西,「我要霜降和牛,先這樣就好。」
「從分手後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餐了,有學長請客當然要好好削一筆。」她搖晃著桌上的果醋,想起自己真的因為以勳失眠又沒胃口好幾天了,與此同時,卓逸的電話響起,他示意著要出去講電話,永希便也拿起了手機。
訊息還沒點開。
該死的小紅點恐懼症,只要那封訊息還在,她就會忍不住一直去想,乾脆還是點開吧?
洋洋灑灑好幾行字,她看了想吐。
「永希,可能妳不會原諒我了,但請妳要原諒以勳,每次你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甚至是禮物要買什麼才好,以勳都會先來問我妳最近有沒有特別想要什麼,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這個人是我男朋友該有多好?妳可能很難想像,但每次當妳找我跟你們一起出去的時候,我的眼裡都是以勳,一直在想,如果妳的位置換成我,我一定會加倍珍惜身邊的人,不會像妳這樣鬧脾氣,也會乖乖聽話,所以我把李以勳搶走了,我知道那是對妳來說多麼重要的人,但就趁著有一次大家去KTV的那晚,趁著醉意我吻了他;在你們吵架的那晚,趁著他正委屈,我跟他告白,一切都發生的這麼自然,我們交往了。
以勳對妳不算殘忍,在交往不到一個星期的時候,他就搬走了,也許妳從來沒有注意到,但他一直在找房子,妳根本不會注意到,因為以勳的存在對你來說跟呼吸一樣正常,但對我來說就不一樣了,從交往後我就一直活得膽戰心驚,我害怕出現第二個我,把以勳從我身邊帶走,我也有我的辛苦的,這樣說的話永希會原諒我嗎?
今天在體育館看到妳的時候,當下第一個反應是『會不會是以勳把妳叫來了?』而氣到不行,當我看到妳哭,才知道妳也很意外,心裡的重擔終於放了下來,接著是心疼妳又哭到不行,很想去替妳擦掉眼淚,但也知道我去只是讓妳更加難受吧?
永希,我還是很希望我們可以當朋友,不要因為一個男人就破壞了我們的關係,如果妳願意的話,明天下午兩點約在我們常去的咖啡廳好嗎?我跟以勳都會準時到,希望妳可以原諒我們,畢竟我們的相愛,並不想要建立在某人的不祝福上,妳是我最希望可以好好祝福我們的人,是我永遠的好姊妹。」
點的餐都上齊了,她面無表情的烤著肉,平均的分在兩人的盤子上。
什麼叫做「妳是我最希望可以好好祝福我們的人」?自己完全就是那個最難祝福的人吧?
這是什麼惡趣味嗎?
「怎麼了?臉色很差的樣子。」她沒有注意到卓逸已經回來了,只是安安靜靜地把訊息拿給卓逸看,他的表情也隨著手指滑動而越來越糟糕。
沒有想過會是那麼厚臉皮的訊息,如果當時在社辦就先叫永希看了,這餐恐怕就不用吃了,實在太噁心人。
只見永希跟服務員要了一杯梅子沙瓦,卓逸把手機還給她,問了一下咖啡廳的位置,便不多做評論。
「我顏永希自認對朋友挺好的,就不知道造了什麼孽,有可樂這種狐狸精在身邊。」吃了兩片牛肉以後,永希還是掉了眼淚,「喜歡的話,也要等到我們分手才可以啊。」
對,就像我這樣。卓逸心想著。
「妳是個好女孩,能遇到更好的人的。」他接過烤肉夾,在烤網上翻動著花枝。
「在看完這個訊息以後我心就死了一大半,什麼在KTV的事情、會私底下找可樂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以勳也都沒有跟我說,這麼猝不及防的就劈腿了,我甚至沒有任何晚回的空間,現在也不需要了。」彷彿淚水都成了佐料,感覺吃下去的東西很鹹,視線也很模糊。
完全就是不被愛了才選擇劈腿的吧,這五年到底都做了什麼呢?有值得愧疚的事情嗎?有特別傷人的話語嗎?
全都想不起來。
關於那些與可樂或者以勳開心的回憶也想不起來,像是要在茫茫大海中撈針一樣,她不斷想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曾經對她有過山盟海誓的人選擇牽起另一隻手,要好好祝福的話,絕對做不到,難以原諒的背叛和缺乏溝通,是她五年來愛情最大的敗筆,但明天如果不去的話,又顯得太小家子氣,該怎麼做呢?
「明天想去嗎?」卓逸把花枝通通夾到她的盤子裡,烤網上悶著金針菇和蛤蜊,他記得她喜歡吃花枝,從第一次家聚他就記得她一個人默不作聲吃了七盤花枝。
「會的吧。」永希抽起幾張衛生紙,擦乾了眼淚,勉為其難地笑著,「畢竟是曾經深愛過的人,也不想要走向壞結局呀。」
「妳自己呢?真的能好好祝福自己嗎?」卓逸看她大口大口的吃肉喝酒。
「可以的。」她說,「學長剛剛也好好的祝福我了,不是嗎?」
跟他所認識的顏永希一模一樣,是那個無論過程如何,都想帶來好結局的人。
是那個在職務分工的時候會擔下所有別人不想做的事情的顏永希。
是那個在活動檢討的時候會說出所有人今天很棒的地方的顏永希。
是那個在遇到爭吵的時候會想出折衷方法讓大家都滿意的顏永希。
是那個在什麼時候都努力掛著笑容,在每個人心中凝結的顏永希。
他很心疼,想立刻就抱住永希要她不要再演下去了,就用力地哭、用力地怒罵這個殘忍的要求、用力的坦承自己寂寞到死都無所謂。
只是永希就這樣吃了很多東西,一直到他們吃飽喝足去看夜景散散步回到家都沒有再哭一次,她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地說著有趣的日常生活試圖逗他笑,他雖然也笑著,但看著眼前的女孩已經心碎了一地,為一個人心碎竟然是這麼難受的事情,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也無能為力的那種感覺。
「啊,我家到了。」她指著前方的公寓,卓逸在那裏停車,她下車後把安全帽交給卓逸,「還好今天有你,不然我自己看那種訊息真的不知道會怎樣呢。」
「需要的時候都可以找我。」卓逸笑了,左手撫上她的頭,「我是社長嘛,少了妳這麼厲害的幹部很虧的。」
在他們道別後,卓逸心中也有了底。
明天下午兩點的那間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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