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曆17年
揪住大叔領子的守約,眼淚已滑落。
「你該不會是玄策的哥哥吧……?」守約手抓著的,正是守衛軍蘇烈,那位請玄策吃飯的大叔。銀白的頭髮,人魔混血,種種條件都符合,但是……
「玄策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來找我了……每季節都應該來找我的,但是今年千燈會時並沒有出現。」蘇烈同情他們兄弟倆,卻不知道怎麼幫助他。
「這樣啊……」失落感忽湧至心……
「之前他都在西門附近逗留,你去看看吧!」這項提議讓守約立刻起身離席。
「謝謝!我先走了!」守約馬上戴上斗笠步出酒館,隻身前往。
繁忙的夜晚,路上的行人各個都在慶祝千燈之會,沿路的千燈共同映照著守約焦急的臉龐,那迫切,是多年累積的。眉頭深鎖的守約和這歡樂的氣氛格格不入,喧嘩聲、爆竹聲此起彼落,心繫弟弟的少年,模糊了眼前的景象。是嗎?在那裡嗎?急促的腳步引領著守約到西門……但那裡卻空無一物,失望的感覺像是針扎進守約的心,不斷的用力扎。你說呢?少年雖然已嚐過百種痛苦,但是這痛是最鮮明的。他頹然轉身,卻撞到了一個嬌小的孩子:
「哎呀,會不會看路啊你!」脾氣暴躁的小孩大叫,守約的外貌卻讓他愣在原地……
「百里……?!」跌在地上的人魔混血男孩指著守約大叫。
「嗯……?」守約這才認出,那孩子是當年販售炸藥的小男孩,因自己的行為讓他在大眾面前難堪。
「你……?!」男孩漲紅的臉顯現了心結。
「當時真是抱歉了。」守約搓手說道。
「怎麼沒跟你弟走一起?」
「我在找他。」
「嗯?我前幾天看他跟一個男人走向城外呢。」孩子咬了咬手中的糖葫蘆,渾圓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閃閃發亮。
聽到這段話時,守約愣住:城外?心中的那份信念轟然落地。哪兒都去,就是別去城外……可那已是不可能的事了,玄策已被其他人帶走,帶往那貧瘠的荒地。
「怎麼?為何分開走?兄弟之間可不能吵架。」
「謝了,夢溪,有你這樣的孩子真好。」守約轉身,揮了揮手離去。
「嗯??他居然知道本貓的名字!」沈夢溪驚訝的大叫。夢溪是有著貓耳及貓尾的人魔混血,其家族以製炸藥維生……
「等等!我居然跟死對頭講話了!而且他還叫本貓孩子!我已經是隊長了!嫌我身高矮是不是!」夢溪生氣的在原地跺腳,據說他藉由家族秘傳的炸藥而加入了守衛軍……
守約離開西門,重新回到南門熱鬧的千燈會,即使再怎麼沮喪,也不能定論弟弟一定身亡。可是守約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來穿梭於長城內外……有方法,可是那是需要用一輩子去賭的:長城守衛軍,思索了許久,守約忽然想到那帶著鱗花大刀的女人,她曾說過的“隨時歡迎你加入。”守約立刻起身前往長城……
天曆18年
不久,長城守衛軍多出了一個安靜的身影,他的射擊技術精妙無比,深諳戈壁上的生存與廚技之道。令上司頭疼的卻是他對任務太過積極。他總朝城外更遠的地方搜尋,越來越遠。他堅信弟弟在某個地方等著他,他也會在家鄉等待著弟弟歸來……
今天的長城也很和平。只是少年老是神出鬼沒,無人知曉他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城內,什麼時候出現在城外。
「你的看法如何呢,蘇烈?」那位拿著瓣鱗花刀的女人叫木蘭,是長城的將軍。
「嗯……我想你得問問睡大頭覺的夢溪,他三天沒步出房門了,連守約也沒見過。」蘇烈指了指軍房說道。
「本貓來了!我已經研究出最新的炸藥了!真餓真餓。長城什麼都好,就是伙食太難吃……」夢溪衝出房間,大聲的喊叫,使得長城裡迴盪著他的聲音。
「最近可新來了一個廚子兼狙擊手呢……」蘇烈調侃的說道,語未畢,沈夢溪已衝出去:
「那讓本貓來去嚐嚐他的廚藝!」夢溪興沖沖的推開關樓廚房的門,卻空無一人。唯一有的,是在柴火裡正在燉煮的牛肉湯,夢溪早已飢腸轆轆,誰知剛要掀開鍋蓋,就被一個子彈嚇著。那子彈並不是粗心沒有打中的,而是有著警告的意味。擦肩而過的子彈明確無誤的發出“禁止偷吃”的訊息。沈夢溪從瞬間的呆滯後回神,幾乎是勃然大怒般跳起來,追索子彈射出的方向。他圓瞪的雙目看到廚房對面的碟樓上,個子高高的銀白髮少年放下長槍,露出臉來。沈夢溪高舉的右手劇烈顫抖起來:為什麼會在這裡看到自己最討厭的人之一?命運一邊打開一道門讓你如願以償,令一邊又把窗關上讓孽緣送到你面前。
「百……百里?!」
像被看不見的絲線牽動著緣分,像由無聲的號角奏響集結的呼喚,一個接著一個的人們聚集在巍峨的高牆旁,聚集在長城守衛軍的旗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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