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課堂上翠老師的中國歷史科,她派發中史試卷給我。沒想到我拿了四十九分(七十分滿分)。卷二是探討中國的知識分子,我真心說一句話:我並不對他們為社會付出的貢獻多大興趣,倒好奇文學的學問,但一想到它也只是考試的祭牲,只能嘆息人類是愛折磨別人的魔鬼。讀書人不合我的胃口,於是得過且過,不太在乎所謂分數。翠老師的做法一成不變,寬鬆又仁慈,足足得到三十分(五十分滿分)但我不會衷心感激,只會令我膩煩。
第四節上自修課,我游閒自得地描繪自畫像,穿梭我「過去」、「現在」、「未來」的樣貌。過往,我是半暗半明的白雲,仰望星空懷念消逝了的歲月。此刻,我是迷路大霧的船舟,仰望星空懷念昔日告別的自己。將來,我是煢煢而立的花兒,仰望星空懷念愛我的人。
放學後,我趁父親出家與朋友吃午飯,乘機吹奏牧童笛。因為父親一聽到笛的嗓子,便冷然存心取笑我說:「哎喲,立在嫩樹枝的小烏哼歌動聽啊!」明知我已用心練習,並出現一副陶然其中的神情,卻要視若無睹我的成果,亳不體貼地拒我千里之外,很想哭。他應該體諒我薄弱的心,我絕不怪罪於他。我吹奏曲目未到一半,下起滂沱大雨,雨點滴滴答答篷到屋簷,流落地面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雅興。
我心無旁騖,無心擱置笛子在書本,看起時裝雜誌。封面的男模特兒很面善,好像在某本刊物見過。我並不喜歡他那雙眼,他的眼珠像一對煤球般死氣沉沉,成了他身上的缺陷。
「女兒啊!女兒!客人快來到了,你幫幫我做晚飯。」母親手忙腳亂,無閒料理那條大魚。她只好向我求助。唉,幫一幫忙吧。該怎樣烹這條大魚呢?總之,全憑個人喜好,添多少調味料任憑第六感作主張。蒸魚?大概三十分鐘。對了!魚熟了之後,放入幾條香蔥,然後倒下醫油,一道秀色可餐的菜式完成了。象拔蚌?泡熟粉絲後,添加大量蒜蓉拌入粉絲之中,輕輕鬆鬆。客人最重視菜餚的美觀是否好看,基本上做少少手腳就能蒙蔽他們。
呼,我累得要死,汗流浹背。我真想脫掉內衣乘涼,反正內衣有我的體香,應該不會惹起別人反感。體力達致極限的狀態,掏空我的靈魂,似要瓦解我的四肢。好了,把菜式一概端給客人。
這位親戚性格沉默寡言,全程專心致注看電視,全神貫注功夫片的打鬥戲,完全交流不到一句話。我覺得他是成功人士,因為他不會嘮嘮叨叨所謂「人生」,煩瑣不止。滿嘴自以為是的道理,說個不停。後輩一昧兒默然聆聽,聽着聽着,心就躁狂起來,好想呼喝他們閉嘴。
吃完飯之後,那位親戚沒有久留此處,離開前還贈送了一樽紅酒。母親數次推就,但他一番堅持,她只好作罷裝作面有喜色收下了。我沖洗匙子倒下小量酒液試味。啊,很苦澀,令我想起生病喝下的藥水,同樣很令人恨之入骨。我還是年紀大一些,再來品嘗酒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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