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小田倉麗奈的陪讀後不久,認真工作的理子也晉升為廚房女僕。
廚房女僕主要的工作,是協助廚師清洗、整理料理用具和處理食材。聽說有些廚師個性暴躁,動輒對廚房女僕大吼大叫,不過小田倉家的廚師很和善,理子的勞動負擔不重,還可以吃到廚師多做的料理。
小田倉麗奈聽到理子的待遇提升,也很開心,並告訴理子,自己又找了一個教七弦琴的教師,要理子也一起上這堂課。
和小田倉麗奈有更多交流後,理子發現,對方是非常努力的人。不僅學了各種才藝,還會抓緊瑣碎時間讀書。在宅邸的地下室有一整庫大小姐的藏書,理子偶爾輪值去打掃時,通常都不會看到書本上累積灰塵。小田倉麗奈平時也有有趣的一面,會說一些冷笑話,見到理子尷尬的反應後反而自己笑出來;但當她認真投入學習時,會瞬間切換成專注神情。
小田倉麗奈主動想上新領域的課程,不令人意外,不過照理說,能夠優美演奏小提琴的小田倉麗奈學樂器很容易觸類旁通,為何要拉理子一起上七弦琴的課?這點理子想不明白。
總之,有學習的機會,理子都會緊抓不放。
相較於聲樂,學習七弦琴要花更多時間私下練習,理子每天兼顧練琴和工作,常常感覺到吃力,但是想到小田倉麗奈聽她自彈自唱時閃閃發亮的眼神,又倔強地投注更多努力。
某天,精神不濟的她在刨胡蘿蔔片時,不慎割傷手指。她隨手拿了紙巾包住傷處。
晚上和小田倉麗奈一起練琴時,理子手指的傷口又滲出血,染紅包紮的紙巾。小田倉麗奈著急地找來醫藥箱,親自替理子上藥。這讓理子很不自在,小聲說:「只是割傷。」
把繃帶整齊地纏在理子的手指上後,小田倉麗奈說:「看起來很痛。妳不要硬撐。」
「精靈好像比較耐痛。」理子說,隨即後悔提起她的出身。
在這個只在宮廷才有精靈身影的人類國家,擁有精靈血統的她,總會收到旁人混合著羨慕和嫉妒的目光。她不想讓小田倉麗奈覺得她自認比其他人高尚。
幸好,小田倉麗奈沒有做出負面的反應,而是問她:「聽說精靈擅長觀天象,妳想要看看嗎?」
宅邸閣樓有一整套觀星設備,由於天文望遠鏡要價不斐,管家怕粗心的下人不小心撞壞望遠鏡,一律不許年輕或資淺的僕從去清掃閣樓。
理子不自覺說:「可以看嗎?我想看。」
小田倉麗奈帶她上了閣樓。
從透明天窗,光憑肉眼就能看到滿天星斗。小田倉麗奈調整好望遠鏡後,讓理子上前觀看。聽著小田倉麗奈靠在自己耳邊,一一指出浩瀚星海中的星座,理子的心臟快速跳著,問道:「請問,極點星是哪一顆?」
「在左上三顆特別亮的星星中間,那顆就是極點星。」
因為幾乎不會移動位置,被旅人奉為夜間指引者的極點星,並不是最亮的星星。理子對此略有耳聞,實際看到還是有點驚訝。極點星居然這麼黯淡、平凡嗎?
小田倉麗奈問:「妳還想找哪顆星星嗎?」
「我只知道極點星,因為如果要搭船出海,就要知道怎麼看極點星。」
「妳想去哪裡旅行?」
「我想要去找我的媽媽。聽收留我的人說,我的媽媽在金楓城。」
聽完理子陳述身世,小田倉麗奈猶豫地說:「可是,金楓城在世界的另一端。」
「我打算先湊到去拉古曼帝國的船費,然後一路上可能可以當吟遊歌手慢慢賺錢,總有一天會到金楓城。」
「……也是,妳不會永遠在這裡工作。」小田倉麗奈閃過一絲落寞後,很快又打起精神,和理子解釋在普通指南裝置可能失靈的海域,要怎麼透過星空辨明方向。
為了表現專業,理子通常端著一張嚴肅的臉,可是聽著小田倉麗奈解說她一直以來好奇的世界面貌,她忍不住露出笑容。
小田倉麗奈盯著她看,她連忙恢復不苟言笑。
「不用在我面前藏,我早就看過妳笑的樣子。練琴的時候,唱歌的時候,聊天的時候,都常看到。不過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妳這麼開心。」小田倉麗奈卻說。
理子反射性摸上自己的臉,有點丟臉地說:「因為,我真的很想了解這些知識,只是沒機會。」
「可以的話,我想要妳每天都跟我一起上課,一定會很好玩。可是……父親大人不准。」
「我的本職是女僕,應該優先做好份內的事。能夠和大小姐一起學唱歌和練琴,已經很感謝了。」
「在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叫我麗奈就好。」
「麗奈……大小姐。」理子很努力,還是做不到直呼大小姐名字。
看著小田倉麗奈被逗笑的歡快神情,理子有瞬間在對方澄澈的眼底看見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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