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型娜 - 歲首篇-8-上

『啷啷啷啷──……』鬧鐘聲響綿延不絕，響徹整個房間，但遲遲未被關閉並非因為那賴床的脾氣，而是慌忙到沒時間理會。

因為緊張與興奮，玨文早在鬧鐘響起前便已起床打扮自己，儘管昨晚失眠。

「怎麼辦！」對於要穿甚麼樣的服裝她毫無頭緒，畢竟實在是太少穿女孩子的穿著了。

頭髮亂糟糟，手拿手機不斷翻閱跟孫玄約會當天的各種試穿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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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穿著本來就要依照當天的天氣、心情以及地點去做調整，買多一點比較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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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孫玄說過的話，稍微冷靜了一點，今天天氣很不錯，風光明媚，但室內冷氣可能會很涼，配個小外套吧？要褲子？裙子？要一舉攻陷家威的話……果然還是裙子吧？這樣的話……

腦袋在高速運轉與一片空白之間不斷來回交替，最後總算確定了整體穿搭，微卷的頭髮上還配了個小髮夾展現小巧思。

「香水應該沒有噴太多吧……」自己往肩膀嗅嗅「好！」

關上鬧鐘，出門！

沒錯，這天是星期六，與家威約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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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心跳個不停，司空見慣的小路與風景卻相當陌生，天空是彩色的，空氣是甜的，風聲是溫柔的，難以按奈的興奮在雀躍的腳步上一覽無遺。

不斷地拍著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但怎麼樣都冷靜不下來。

「啊。」前方是常常碰上的鄰居阿伯，但現在這打扮時在是太羞恥，不是很想給熟人看見啊……玨玟一個轉身跑進一個小巷繞路「真是好險。」

從巷子一出來卻又碰上了一位鄰居阿姨「啊、啊……您好。」

「？妳好。」阿姨一臉疑惑，打個招呼便走掉了。

一時之間沒意會過來，玨玟才發現現在自己的打扮與以往天差地別，目前沒有任何熟人發現自己就是那位平常戴著安全帽、穿著T桖+七分褲玩著空拍機的小鬼。

頓時充滿信心，絕對有可能一舉奪得家威的芳心。

「喔？」看見遠方一個小朋友口袋裡的玩具掉到地上。

玨玟想都沒想就小跑步上前撿起追上去。

「妹妹，妳的玩具掉了喔。」

小朋友一開始沒發現是在叫她，直到玨玟湊近才回頭看到她手中的玩具。

「啊，嗯……謝、謝謝姊姊！」小妹妹回以天真的笑容後接過玩具繼續玩耍去了。

這麼容易的被認出性別這還挺讓玨玟有點不自在，但不討厭。

也許是情緒高昂，周圍的一切有些曖昧不清，但卻對任何變化感到相當敏感，風吹過腳邊的落葉唦唦響就像輕柔的曲調般，搖曳的樹影也顯得相當可愛愜意。

離碰頭的地點只差幾分鐘的路程「差不多了。」玨玟從小側背包裡拿出了那顆娜娜交付的銀色靈核，稍微用咒語加強效果後便服下。

取下護目鏡。

抱著忐忑的心情緩緩睜開雙眼，人行道，柏油路，騎樓，機車，腳踏車，垃圾，廣告看板，紅綠燈，流浪狗，所見之物一切正常無比。

玨玟摀著自己的雙眼哭了起來，儘管效果只有兩小時，但這體驗可是十幾年來第一次。

「不行不行不行！」再哭的話好不容易化的淡妝就要沒了，而且紅腫的眼睛怎麼能見人呢。

強忍淚水，再次邁開步伐，想盡快見到家威。

「陳玨玟姊姊。」後方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玨玟想都沒想就回頭了。

沒有人，大概是聽錯了吧，還是趕緊出發吧。

過馬路。

下地下道。

搭捷運。

出站。

「嗯？」

下地下道。

搭捷運。

出站。

「嗯！？」

回頭進站。

搭捷運。

出地下道。

「嘿！？」

步行。

過馬路。

過天橋。

搭公車。

無論嘗試幾次，最終都回到了原點。

「這是……鬼打牆？」本想拿出大空丸來解決，但因為是約會的日子所以沒有帶在身上。

陷入危機。

只能不斷嘗試了嗎？

「怎麼能就這樣放棄。」靈核的效果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怎麼可以浪費。

既然看不到，那就強硬突破吧！

玨玟嘗試讓靈力擴散至全身，但很快地就發現這是白費力氣。

這靈核不僅僅是封印了結緣之眼，而是狠狠的把全身都初始化到了凡人的狀態，儘管這是玨玟夢寐以求的願望，但實在是不是時候。

無能為力。

想進一步求救卻發現周圍的人都不見了，手機訊號歸零，整個城市瞬間剩下自己一人。

這一刻她深深理解了凡人遭遇靈異現象時的恐懼感。

最後，她來到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小路。

該不該前進玨玟自己也不清楚，但待在原地肯定是離不開這鬼打牆的。

有個屋子的大門很眼熟……

玨玟瞪大雙眼的看著那鏽跡斑斑的鐵門，那磨損的痕跡跟記憶中如出一轍，右手不由自主地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門鎖。

打開鐵門後的木門，換上室內鞋，電視聲在空蕩蕩的客廳回盪，輕易的跨過地上的玩具、繞過容易撞到的桌腳，彷彿昨日仍在這裡生活。

玨玟摸著小時後摸不著的牆上的畫框底部，感到相當懷念。

『碰咚。』她知道這是什麼聲音。

『碰咚。』相當的有規律性，聽起來是家電。

那是古早的滾筒洗衣機，老是發出這種噪音，所以總是只能在白天時洗衣服。

『碰咚。』

上次聽見這洗衣機是甚麼時候的事？

『碰咚。』

空氣冷了起來，玨玟寒毛直豎。

『碰咚。』

打開後陽台的紗門，洗衣機的聲音更明顯了，除了『碰咚。』之外還多了些詭異的拍打聲。

滿地的水跟泡泡，一雙腳詭異的在地板上抽動，小腿不時的拍打著水面。

她認得這雙腳。

『碰咚。』

視線往大腿，臀部，上半身延伸，一名女性面向下的橫臥在眼前，雙手的指甲滲滿鮮血，而頭部與衣服一起躺在洗衣機的內部，頭髮則絞在滾筒的外側，脖子已像擰抹布般扭曲在一起。

『碰咚。』洗衣機轉動，屍體全身顫動，拍打著地面。

「啊啊啊啊──！」

「陳玨玟。」背後輕聲呼喚。

公園裡一個男孩正在跟一個戴安全帽的女孩盪鞦韆。

「陳玨玟，為什麼妳要戴安全帽啊？」男孩天真地問。

「……媽媽說這是為了保護我。」女孩輕輕地晃著。

「我想看妳的臉。」在最高點跳下，男孩帥氣地捉住了女孩的鞦韆兩旁的鐵鍊。

「不可以，媽媽說不行，很危險的。」女孩護住安全帽的鏡片。

「可是我想看，沒問題的啦，我會保護妳的。」男孩拍胸保證，看起來就像個男子漢。

女孩有點害羞「嗯……好啦，只有一下下喔。」

『啪！』安靜的課堂，窗外忽然一個黑影劃過，像是西瓜碎裂般的聲音響徹整間學校，玨玟探出窗外一看，那男孩已在地面上成了一攤肉餅。

「嘔嗚嗚嗚！」

「喂！他吐在安全帽裡耶！超髒der！」幾個混混一揮把玨玟扔進廁所。

「活該啊！誰叫他整天都戴那個奇怪的安全帽，自以為是什麼車手喔！」

「別再打了！」旁天有一名已經被揍很慘的男學生求情。

「別吵！白痴，是他自己來討打的，什麼絕火假面，笑死！」

「哈哈哈哈哈！」

混混拿起掃把一揮，安全帽鏡片被打破了，而上衣也被掀起來一大塊。

「喔齁！他是女的耶！」

「真的假的！讓我看看！」

「住手！不要！」

「原來是因為妳喜歡這男的才來救他喔！身材不錯嘛！」

「小倆口，親一個給我們看看。」

「不要！放手！」安全帽被暴力卸了下來。

兩人被壓著頭被迫親在一起。

路邊的電器行的電視轉播著新聞，報導的是校園裡一起集體暴斃的事件，懷疑可能是食物中毒。

騎樓的步道上，一名女性牽著一名戴著安全帽的孩子散步。

「媽媽，爸爸是因為我才離開的嗎？」孩子懵懵懂懂的問。

「爸爸是為了保護妳，去了很遠的地方。」

「那媽媽會保護我嗎？會離開我嗎？」一手扶著對小孩來說略重的安全帽。

「……不會，媽媽永遠不會離開妳。」

「啊……」玨玟伸手想捉住那名女性，但就在快碰到的那一刻，自己又回到了那棟屋子裡，女子正提著洗衣籃走向洗衣機，沉穩的將一件件衣物放入槽內。

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從後方靠近，纖細的雙手朝女子的脖子伸去，看來來者不善。

「媽媽！快逃！」玨玟高喊，但對方聽不見，仍專心的幫衣物裝進洗衣袋。

說時遲哪時快，黑影一個猛衝，揪住了女子的頭髮往洗衣機裡塞。

「呀啊！」女子驚慌之餘，手不小心按下了洗衣鍵，這年久失修的洗衣機居然還真開始運轉，滿滿的衣服直接跟頭髮糾結在一起，來不及掙脫，長髮很快的就卡入滾筒的機構中了。

『碰咚。』很快的女子就不再掙扎，只是隨著洗衣機的轉動而抽動身軀。

瞬間，自己沉入黑暗的水中，掙扎著，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卻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下水道。

「！？」

「嗨。」雨衣男孩站在水面上，把玩著玨玟的安全帽。

「你不是……！？我……？」為何看得見祂？

「如果我是普通的野靈，那一招的確挺狠的。」安全帽一拋，遠遠的噗通一聲不知落到何處「但可惜我不是。」

這樣一切都合理了，從一開始雨衣男孩就不是恰巧與她結緣的野靈，而是故意找碴的惡靈，而這也不是什麼鬼打牆，是結界，魔神仔的結界。

「你是……」

「在下正是大名鼎鼎的黃衣山鬼唷。」手一揮，下水道的怨靈們纏住玨玟的雙手雙腳，高高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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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首篇-8-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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