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課結束後,阿莮、阿妍和同學們一起離校回家。
各人回家的路都不一樣,走著走著,就剩下阿莮和阿妍兩個繼續向車站走去。
越過馬路,兩人發現原本陰晴不定的天空霎時又變得陰霾無光,過了一會兒,便下著滂沱大雨。
阿妍心裡暗罵一句,急忙撐開她手上的雨傘。
「喂,我們一起走……喂!」
還未把話說完,阿莮卻突然像發瘋那樣,向遠方跑去,消失在阿妍的視野中。
跟莮失散了的阿妍雖然已經加快腳步,希望快點到車站之後再想辦法找對方,可惜這場突如其來的驟雨也令其他途人措手不及,大家不是滯留在原地、焦慮地掏出雨具,就是一群人橫衝直撞,務求第一個跑到最近的遮擋物避雨。
大量「路障」從四方八面襲來,讓原本已經放滿了紙皮箱和手提車、不算寬闊的街道變得更擠擁之外,他們從阿妍的周圍左穿右插,令她寸步難行,唯有舉高雨傘,踏著防滑功能不高的上學鞋小心走路,儘量避免滑倒和碰撞。
當阿妍總算平平安安進入車站範圍內時,已是幾分鐘後的事了。
然後她很快找到「臨陣脫逃」的阿莮。他站在拍卡機旁邊,雨水隨著髮絲滴答滴答地滑下,就算渾身濕透也沒有想擦乾。阿莮用手揮開在雨天變得活躍的飛蟻,望著牠們圍著光管飛來飛去,直到看見阿妍向自己走過來,才施施然拿起手機來玩,有點裝酷的感覺。
阿妍不知道阿莮來了多久,也不肯定阿莮是不是在等她,她只是知道就算之前有列車到站,他都沒有坐上能直達他家的每架列車。
「你別靠近我!全身濕漉漉的!跟我一起撐傘很難受嗎?!」
阿妍生氣地往阿莮的手臂送了一拳,然後甩一甩掉雨傘上的水珠,放進雨傘袋裡,打個小結,最後才把紙巾從裙袋裡摸出來,扔給阿莮。
阿莮習慣性地說句謝謝,開始抹掉頭上、臉上、校服上的水跡,這樣解釋﹕「不是討厭你啊,你看看你那把傘,太細了!兩個人撐同一把傘,豈不是連你也會被弄濕。」
阿妍低頭一看,發現除了鞋子襪子有點進水,全身的確沒有沾濕,才斂去怒容,但還是努著嘴,繼續說:「笨!也不用直衝過來吧?商場也可以避雨啊,明天沒有功課測驗,又不急!」
「但人多嘛。」阿莮把紙巾捏成一團,轉身射個三分球,入籃……是垃圾桶。「你沒帶手機,人又冒失,一定雞手鴨腳!那不如在這裡慢慢等你,我有的是時間。」
阿莮搔著臉,一臉無關痛癢,見阿妍還狠盯著他,才輕拍她的頭兩下,笑著說別生氣別生氣。
這時候,又有一列雙卡車到站,門一開,乘客紛紛爭先恐後地進出車廂。
「不說了!上車!」阿妍別過臉,走到阿莮前面,抓起他的手腕,拉進人群中,不管他在身後怎樣大叫你上錯車啦這架車是繞遠路的。
在阿莮看不見的角度,阿妍終於漾起強忍已久的笑意。
男孩子的溫柔,或者只會在女孩子未曾留意的細節上,才會笨拙地、默默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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