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中的龍之子RE ：Universe 01 - 第五章　白雪公主的故事

　　讓咱來說個特別一點的童話故事吧？

　　從前從前，某個國家的年輕皇后在冬季生下了一個女孩，她被命名為白雪。國王和皇后都很珍惜這個孩子，原本是這樣子的。

　　時光飛逝，皇后的年華老去，無情的國王也對失去姿色的她逐漸失去興趣。相對的，他們的女兒──白雪公主的卻隨著時間越發可人。國王是個追求感官刺激的人，他只對年輕美麗的女性的外觀感興趣，恰好，公主正逐漸成長成一位年輕美麗的女性。

　　所以，你已經先從先前的故事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如果不知道的話，咱便更明確的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

　　國王一開始也知道不能那麼做，所以藉由手淫緩解獸慾。然而在公主十三歲的那年，國王終於忍不住了，她將公主壓倒在自己的床上，侵犯了自己的女兒。

　　而且還不只這一次，國王之後又多次的對公主伸出魔爪。

　　公主可能並非沒有反抗，只是反抗換來的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次數一多，她漸漸知道反抗就會受傷，於是她漸漸不太反抗了，反而將自己關進自己打造得水晶棺材中，強裝不在乎的樣子。

　　國王可能並非沒有罪惡感，只是每次告訴自己不能再犯最後還是忍不住而犯了，次數一多，他發覺只要揮拳女兒就不太會反抗，於是他就漸漸沒有罪惡感了。

　　然而這種事情不可能永遠隱瞞下去的，尤其對身旁的人來說，在一次父女爭執中，皇后最終還是知道國王侵犯公主的事情了。因為爭執的內容是：公主腹中嬰孩的去留。白雪公主可能是基於母親的天性想要保住這個因姦汙而懷上的嬰孩，而國王只想抹消掉這個會造成醜聞的孽種。

　　對公主來說，最殘酷的事情發生了，同樣身為母親的皇后在知道這件事情後，非但沒有幫助她脫離父親的侵害，反而嫉妒公主為何能夠得到國王的寵愛，毒打了自己的女兒一頓。

　　皇后很愛很愛國王。

　　皇后很恨很恨公主。

　　若是這件事情給大家知道了，國王的王位恐怕就不保了。她為了保護國王，選擇了保密這件事情，而國王也藉由特殊管道找來了密醫不顧公主的意願拿掉了那個孩子，密醫用鐵夾子夾碎了他的頭顱，公主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殺了人。

　　因為她沒辦法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所以她等於殺了自己的孩子。

　　皇后的忌妒和憤怒還沒有消失，為什麼非得是自己懷胎生下的女兒吸引住了國王的目光？她將一切的問題都歸咎於公主的錯，因為她所愛的那人不可能有錯，也不能有錯。

　　她在公主的身體恢復後就不斷的虐待她，即使隔著那水晶棺材，她施加在她身上的毒打仍讓她感到疼痛，不論是身體或是心靈都非常疼痛。而他在這件事情後已經變得毫無悔意，即使是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卻再也不考慮停下他的獸行，反覆地侵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反覆的讓類似的事情重演，鐵夾子沒有再從她的人生裡出現，換成是墮胎藥物來對她施加痛苦。

　　儘管公主的成長過程充滿著悲劇，她也默默的挺過來了，她的身體發育良好，在幾年內就成為了一名性感且美麗的少女。然而，就在這時，國王驚覺他對公主的肉體也變得沒這麼有興趣了。

　　國王這才發覺自己其實就是世人所說的「戀童癖」，而且隨著自身的年齡增長，他所喜好的對象年齡也越來越低，當初到底為什麼會和皇后結婚，也是看上她的年輕貌美，就算已經年邁，他仍然無法停止著追求年輕的女子的肉體。

　　對公主來說，這是一件幸運的事情，父親不再那麼迷戀她的肉體，侵犯她的頻率也變少了。可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正當她以為能夠慢慢脫離這場惡夢的時候，另一場悲劇告訴她，她錯了。

　　這個國王手下有不少士兵都不怎麼正經，他們與其他國家邪惡勢力有所勾結的傳言時有耳聞，當身邊的女性再也無法勾起他的性慾時，國王走上了無法回頭的絕路。他利用他的人脈：那些士兵──去找尋釋放他慾望的方法，嫖了許多雛妓，儘管他知道那些女孩們都並非自願的，他也不在乎她們的遭遇，倘若他在乎，他就不會那麼做。

　　但是，對國王和公主來說，遲早都會發生的壞事發生了，為了釋放獸慾的非法行為也伴隨著高度風險與經濟負擔，國王是個大人物，除了交易費用外也不得不給予大量的封口費，國王的私人存款日漸見底，在焦躁下，國王採取了一項行動，令他真真正正的成為惡魔。

　　他經過那些消費經驗明白了這事是有賺頭的，而他也知道對一般人來說公主正是婀娜多姿的年紀，於是將硬是將公主的身體在黑市上拍賣，逼著她必須要去服侍那七名又臭又老又噁心的矮人們，以此填補他進行獸行造成經濟缺口。

　　他還打了個惡質的廣告，廣告詞上是這麼寫得：「我分享我的摯愛，我小巧的繡球花。她的全身上下每個部分都是真的，沒有經過整容，天生麗質的女孩，我這使用者可以保證。」

　　公主知道一旦反抗就會遭到更多的虐打，因此她即使不願意也接受了這些，於是乎她離去一小段時間的地獄又回來了，逃離了國王的反覆姦汙，換來的卻是更加巨大的夢靨。

　　終於有一天。

　　她再也受不了了。

　　她寫好了遺書，事先寄給了她最信任的朋友，打算在死後藉由遺書的內容揭露一切，然後拿出準備好的繩子，在自家上吊自盡。就在這裡，命運對她又開了一個玩笑，繩子因為不明原因斷裂了，讓她從繩上摔下，保住了一命。

　　不過公主仍然見到了她的「死亡仙女」，答應給她親手復仇機會的仙女。從仙女那裡得到了足以復仇的力量：一種無關技術和肌力，只要輕輕一揮，就能輕易將她的父親砍成碎片的力量。

　　她原本打算照仙女的話殺死國王，但當公主揮下那刀後，過往的恐懼卻湧了上來，使她沒有辦法給予他最後一擊，只砍傷了國王的腿。害怕地逃離城堡，在她沒有依靠的坐在路邊時，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靠近了她。

　　事情就是在這開始失控。

　　不論是善意或是惡意，中年男子的意圖現在已經無法確定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個男子的模樣勾起了公主的痛苦回憶，而公主也肯定是認為男子對她不懷好意，在她的眼中，中年男性都已經成為了噁心的禽獸，對此反應過激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可是那個男子並不清楚這點，因此他被殺了。被仙女送給公主用來復仇的兇器殺死，公主並沒有如仙女期望將它用在個人的復仇上，反而殺傷了無辜者。

　　同年齡層的男性都成了她的狩獵目標，她可能認為他們都應該去死，展開了一連串的對整個年齡層男性的「復仇行動」，隨機襲擊殺害了許多人，只是卻不包括那個害她變成現在這種模樣的罪魁禍首──那個國王。

　　國王發現大事不妙，如果事情鬧大的話，他的位置不只不保，連他麾下的士兵們與邪惡勢力的利益往來也可能會被一併抖出來，為此不管是為了自己或是為了他們都必須隱瞞這事。他派出他的士兵們，想要他們當場擊斃失控的公主，把背後的原因就這麼一了百了讓它石沉大海。

　　皇后發現大事不妙，如果事情鬧得大的話，她在這世上最最深愛的男人不只要離開寶座，還可能被那些愚民丟進大牢，皇后決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於是她也靠著她的管道去找到了獵人，希望獵人她可以殺了變成怪物的公主，然後挖出公主的心臟給她。獵人欣然接受了，不過獵人的同伴不這麼打算，和她起了爭執。

　　原來獵人的同伴其實是個鄰國王子，王子察覺背後必定有所隱情，打算查出背後的真相再決定如何行動，也因此他和獵人決裂，各自分頭行動。

　　所有，王子殿下在某位新朋友的幫助下，知道了是藏在背後的部分真相，在他的腦海浮現了一個愚蠢的想法，他希望能拯救那個可憐的公主，並且行動了。

　　現在你知道了他行動的理由嗎？

　　咱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或許你已經知道，那不聽人勸、自以為是白馬王子的小子在「上一次」已經搞砸一次了，在你所不知道的時間線裡，說不定他還搞砸了更多次這事。

　　你知道的吧？他只會一再搞砸，咱斷言這一次也一樣，他會失敗。這種事咱看過千百次了，因為咱吞噬了無數人的人生，正因如此咱才能斷言。

　　你覺得呢？在螢幕前看著的你。

　　你覺得他會失敗，對吧。

　　因為咱將他轉化成我等的一員，就是為了欣賞他不斷失敗的痛苦模樣啊──嘻嘻嘻嘻。

　　※

　　「妳就是陳乃茜，對吧？」我壓住左手的傷口，再次向她確認。

　　「嗯。」她點了頭：「就是……我。」

　　「看來是冷靜下來了啊，不過這下麻煩了啊，妳的頭和肩膀都得好好處理啊。」

　　為了制伏她還是費了一點力氣，如果能在完全不弄傷她的情況下讓她冷靜下來的話當然很好，可是她並沒有給我這種機會。這下好了，她冷靜下來了，短期間至少要讓她在我們的保護下生活一陣子，看是要讓她偷渡到海外還是以法律的方式揪出罪魁禍首，這點要由她來決定。

　　但是首先還是和她確認一下她是否真的是兇手，就算是又為何殺人。

　　「妳殺……」

　　開口問時，我的眼角卻瞄到了一道銀光。

　　大吸一口氣，我將眼前的少女壓倒在地，用自己的背護住她的身子。

　　──啪擦！

　　什麼東西沒入了我的右背部裡，伴隨刺傷疼痛而來的是好似要把我的大腦煮沸、血液蒸發的灼熱感。

　　神之金屬接觸到我的鮮血起，便開始瘋狂侵蝕我的肉體。

　　我很清楚這是什麼感覺，這種劇痛，猶如熱鐵烙膚一直深刻在我的記憶之上。

　　「銀器……。」

　　吸血鬼最怕的玩意之一。

　　只要傳說是這樣，我就會怕它。

　　而會對著陳乃茜投出這種東西的人，我的記憶中只會有一個。

　　因為她也曾經拿那玩意射進我的身體裡，那種鍍銀投擲用十字鋼錐，黑十字衛隊的代表性投擲武器。

　　「──好好好，遊戲結束遊戲結束，現在這裡由傳說中的驅魔師來接手囉。」

　　聽到了耳熟的女性聲音。

　　我吃力地轉過頭去，看到的也是熟悉的身影，她穿著墨綠色的披風，和那一貫的防彈裝甲，左手手指夾著把銀十字錐，另一手正從披風上取下另一把十字錐。

　　「湘，妳──」

　　真是最糟糕的情況了，根本呵呵。

　　我早該知道她會出現在這裡了，以神秘端的角度來看，極容易發覺的那個七芒星，而且緣湘手中還有那個獵巫羅盤，如果她和我一樣去過現場，就可以採樣過屍體上殘存的魔力，完全有辦法以此追蹤陳乃茜。

　　完全沒有考慮到這些的我，竟是愚蠢地以為緣湘不會在這時出現。

　　「嗯？湘不是說過了嗎？庇護有害的魔之存在一同視為有害的魔處置。泰峰你怎麼就是不聽勸呢？」

　　我吃力翻過身來，勉強地坐在地上，看到了對我投擲十字錐的女性。

　　緩步朝這裡走來的，是板著臉的緣湘。

　　「──等、等等，她現在、咳、冷靜下來了，至少現在、咳咳、是無害的。」

　　咳出血來了，肺部被十字錐刺傷了嗎？

　　「對啊，『現在』是無害的，可她怎麼樣也是傳說中的殺人魔。魔就要由驅魔師解決掉。」緣湘的話語裡充滿著堅定，似乎對於奪去他人性命這種事情早就已經習慣了。

　　這麼說著，她將手中的兩支十字錐朝我這裡擲來！

　　我拼死以左手撐起身體，左腳無力的在地面畫出Ｓ，同時拔出腰間的水果刀──

　　「ＳＨＩＥＬＤ！」

　　當我詠唱的同時咳出血來，我向前正劈一刀，刀刃兩側出現空氣的噴射口，使得飛來的十字錐偏移軌道，沒能命中我。

　　「看這邊。」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前，鼻樑就感受到一陣疼痛，猛力的掌擊朝著我的臉正面打來，這一掌令我眼冒金星，隨後連環兩掌，一掌由下顎將我的上半身打得整個立了起來，再一掌由頭頂打來，讓我的臉和地面做了親密接觸。

　　眼前一片黑暗，唇齒直擊地面讓牙齦跟著疼痛，在我忙著應對她擲來的十字錐時，她就已經跑到我面前對我一陣暴打了，根本無法想像她穿著超過十公斤的裝備，我們之間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我忍痛提起頭來，以雙眼朝著她的雙眼看去──

　　「不會讓你有機會使用魅惑的，泰峰。」

　　大概是鑲了鐵板的長靴命中了我的側腹，從視線外將我一腳踢離原地，背上的十字錐隨著滾動撕裂著我的意識，我快滾了三米遠才停下，耳朵除了模糊的喘息，能聽到的只剩下自己的喘息聲。

　　我的視線落到了只有呆然在那，一動也不動的乃茜。

　　「Rest in peace.」

　　我聽到了一句話。

　　那是緣湘在處決目標時，才會說出的給予自我安慰的廢話。

　　我也看到了，說出這句話，從腰間中抽出手槍指著少女的緣湘。

　　「……謝……謝。」

　　乃茜低語道謝著。

　　這時我才明白，人人都樂意殺人魔的死亡。

　　包括她自己在內。

　　她死了後，沒有任何人會緬懷她，沒有任何人會為她而哭。

　　對，這是很正常的，殺害他人的人被殺害沒有人關心是正常的。

　　不過。

　　難道不可憐嗎？

　　「──ＳＰＥＡＲ！」

　　我必須阻止緣湘才行！

　　再次撐起身體，不顧已經受傷的肺部、我吼了出來，未經思考便將水果刀投出！

　　大氣纏繞並推進一把普通的短刀，加速、加速、再加速，使之在空中如鑽頭般旋轉，啪嚓的音爆聲響起，刀鋒變得如子彈般超越了音速射向我的目標！

　　雖然看上去很遜，但這就是我的全力一擊！

　　「瞄準著防彈板的位置射來，泰峰你還真是溫柔呢。」

　　得到了冷冷的回應，原本要射殺乃茜的槍口轉向了我這邊。

　　而蘊含我所有魔力的飛刀沒有命中，而是將高架橋的支柱打出了一塊缺口，彎折地落在地上。緣湘早已經預判出我射擊的彈道，在我擲出飛刀前就避開了攻擊。

　　「唉──」感到不耐煩的緣湘嘆了口氣說：「你真的想要我殺了你嗎？就因為你想要一個童話般『幸福快樂的結局』？」

　　語畢，數發金屬子彈就這麼從她的槍中移入我的胸口。

　　再也忍不住的我吐了一大口血，我沒能成功阻止緣湘，還反而被她打成重傷。

　　全力一擊就能逆轉頹勢的這種事情只出現在少年漫畫裡，而我並不是少年漫畫的主角，這也不是少年漫畫的世界，這裡是現實世界。現實世界不在乎你努不努力；現實世界不在乎你有沒有意志力；現實世界也不在乎你是否正確。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如此而已。

　　而我輸了。

　　意識幾乎已經沒有了，連身體已不存在一絲一毫反抗的力量，除了拼命呼吸以外做不了任何事情。

　　「嘖，真倒楣。看來這次就只能算了。」

　　緣湘忽然說了這麼一句，將釘槍收回自己的腰間，身影就這麼沒入了不久前剛出現的晨霧中。

　　在意識模糊當中，我似乎聽到了警笛聲。

　　來抓她的警察們的到來反而救了她一命嗎？

　　嘶。

　　真是諷刺。

　　但是，為什麼警察會來？

　　警察應該不會知道關於地點的情報吧？

　　嘶嘶。

　　還是因為我──

　　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啊，意識──。

　　※

　　我討厭日復一日的生活。

　　如果只毫無變化就算了，我只感到我的人生越來越沉淪。

　　絕望。

　　似乎曾經有西方詩人說過：多數人都活在平靜的絕望之中。

　　那麼我必然是其中的一份子。

　　痛苦。

　　大概是小時候太喜歡看少年漫畫所造成的因素吧？我也曾追逐過夢想。

　　不是那種什麼成為海賊王，征服世界或拯救世界這種不切實際的蠢話。

　　我──想要成為一位插畫師。

　　在國內不被尊重的職業，被周遭的人視為廉價的夢想。

　　然後在築夢的期間，不知不覺十年過去了。

　　隨著年齡增長，我才發現，如此廉價的夢想亦是遙不可及。

　　從背後拼命追趕著那些比自己更有才能的人的背影，卻逐漸發覺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其實很早以前就已經發覺了，無論做什麼事，我付出的三年努力，別人只需要一年就能達到了。

　　追逐了又追逐。

　　祈禱了又祈禱。

　　渴望了又渴望。

　　掙扎了又掙扎。

　　──直至遍體麟傷。

　　為了追逐夢想，我和希望我去讀更高分學校的父母吵架。

　　為了追逐希望，我先斬後奏進入了我想進入的學系。

　　其結果──卻只看到一道又一道怎麼翻也翻不過的高牆。

　　業界想要用的人永遠是最好的、最強的那一群。

　　為追逐希望而來，獲得的卻只是無盡的絕望。

　　我從來都不是堅強到足以到這個社會生存的人，如果沒有達成夢的希望的話，我──

　　當初先斬後奏進入這個系所的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新聞媒體上總報導著某某人努力不懈，直到最後達成夢想的故事。而我這種人就是努力不懈，卻被現實給一棒擊垮的人。

　　──也就是所謂活生生的笑話。

　　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成為笑話的人會是我？

　　我不禁自問。

　　思考著這個問題時候，我在馬路上看見了一隻受了傷的貓咪。

　　啊，反正再活下去似乎也沒有意義，乾脆就試著救救看那隻貓吧？

　　決定了，還有十三秒後紅燈，就那在時衝出去。

　　如此彆扭、拐彎抹角又半調子的自殺方式，還有誰想得出來呢？

　　那一定只有像我這種，找把刀子抹自己脖子的勇氣都沒有的傢伙想得出來吧？

　　最弱的弱者，做什麼事情都必須依靠他人，無法靠自己辦到任何事情，就連自我了斷這種事情，都可笑的需要依賴他人之力。

　　※

　　「噁──」

　　做了討厭的惡夢，回憶起了不想回憶的事情啊。

　　因為剛醒來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燈光還是陽光的白光弄得我雙眼非常的不舒服，頭很重。

　　自從失去意識已經過了多久呢？

　　現在我的背正朝著地面上吧？

　　背部似乎還有疼痛感，十字錐不知道被誰給拔掉了，銀器對吸血鬼造成的傷害可不是開玩笑的。

　　舉起左手來放在眼前，之前鐮刀造成的傷口已然消失無蹤，從五指間縫隙透出了四道白光。

　　視界逐漸清晰，我也看清左掌後的是一盞日光燈。

　　「醒……了？」右耳邊傳來了熟悉的魔法少女聲音。

　　我似乎已經記得她的聲音了，柔柔的、小小的，聽起來還有點缺乏情感但卻莫名地給人一種治癒人心的感覺。

　　「嗯，背上的十字錐，妳拔掉的？」

　　「嗯，子彈……自己……那個。」

　　排出來了嗎？

　　我望著地面上那些已經變型的小口徑彈頭，曾經打入我的體內，現在都被排出體外，這具新身體比起我是人類時強韌不少，即使被那種小槍亂射也不致於丟掉小命，我想緣湘也是知道這點才敢那樣對我開槍。

　　她點了下頭，然後舉起兩掌左右晃著，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肩膀上的拆信刀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纏了很亂的繃帶，看來在我昏迷時她已經自己做過處理了，我原本想說讓我來處理的。我將上半身立起，左看看右看看，這個滿是壁癌的小房間內，我發覺剛才自己就像個流浪漢躺在一張瓦楞紙上。也見到了在左手邊被隨意丟在地上的十字錐，和沾染在上面已乾涸的吸血鬼血液。

　　坐在我旁邊的乃茜小姐已經換回了初次見面那身破爛衣服，而不是歌德羅莉的魔法少女裝。

　　「這裡是哪？我昏迷了多久？」

　　問了一定要問的事情，我握起拳頭揉了揉兩個太陽穴。

　　「我的……藏……藏身……，一整……天。」

　　是說藏身處吧？有時她的聲音真的小到讓我幾乎聽不見啊。

　　話說回來至少不是昏迷一個星期也算不太糟糕吧？

　　陳乃茜手中握著一個塑膠袋，裡面似乎有著些麵包屑，看來她在逃亡中也不是沒有吃東西，恐怕都是搶走受害者的財物來買東西吃的吧？這並不是件好事，但或許以她的狀況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為此責備她。

　　「我姓鄭，名泰峰。」我回答：「現在的職業，嗯……魔神眷屬？不對，這好像不能稱為職業，異常現象工作者？我也說不上來。」

　　「那、那個……我叫乃……茜。」

　　「妳已經說過了。」我聳肩說：「我當初聽到了警笛聲，妳到底是怎麼從那種情況下帶我逃走的啊？」

　　不要跟我說是把在場所有警察做掉後跑掉，我會崩潰的。

　　「抓著……飛、飛走的。」

　　什麼？

　　所以她真的能飛？擁有這種高機動性，難怪她能夠逃亡這麼久也沒被警察逮到。

　　「具體來說怎麼飛的？」

　　出於好奇我開口問了。

　　「嗚嗚……」

　　妳在嗚嗚什麼啦？

　　「那……是。」

　　她站起身來，拿起了腰間的鐮刀，上面有著來自我那乾涸的鮮血，空揮了下，服裝又變成了那身哥德羅莉裝。

　　我能從瀏海後見到她那快哭出來的表情，很害羞吧？果然很害羞吧？穿成這副奇裝異服的樣子果然很害羞吧？

　　那為什麼之前看到我時卻能那樣毫不猶豫的在別人面前換成那身衣服了？真是怪哉。

　　「ＢＲＯ、ＢＲＯＫ……ＥＮ　ＷＩＮ……ＷＩＮＧＳ！」

　　她大聲一喊，像是要全世界的人聽到一樣。在她的左肩背後噴出了陣陣黑氣，以霧狀的型態形成了一條漆黑手臂、或著說是手臂形狀的翅膀，那手掌比籃球還寬兩倍，五指就這麼陷入了地板之中。

　　Broken Wings？

　　片翼天使嗎？還真符合她給人的印象啊。

　　總之就是張翅膀吧？對吧？畢竟她喊了破碎羽翼啊，也就是說她是靠這單片的翅膀把我帶走的嗎？也就是單靠一片翅膀就能飛行，徹底無視空氣力學的構造嗎？這種違反物理學的魔法在夏洛特那裡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倒不如說違反物理學才是魔法的常態。

　　說起來──還真是好中二的詠唱咒文啊。

　　似乎能理解為什麼她會那麼害羞了，如果我在戰鬥以外的場合大喊出一聲「ＳＥＰＡＲ！」也會顯得蠢斃了吧？夏洛特她說過，咒文只是對自我的暗示，只要熟練後，這些自我暗示在內心喊一喊就能成立，而不需要說出來讓自己聽到。這意味著乃茜她並未熟練飛行的咒文，看來對死神傳授的法術來說，攻擊性質的魔法只要揮揮刀就算是詠唱完畢。不過飛行這種和奪人性命無關的魔法，她似乎還不太能掌握，所以就必須像少年漫畫那樣大喊出絕招名稱吧？

　　Such ador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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