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地,洛林只覺得好似泡在暖水裡。
啊,好像是床。洛林想著。
從前有次自己感冒時莫祖家曾讓自己進入澡堂好好洗一次熱水澡,還讓自己吃了好吃的柔軟麵包,上面還塗抹了奶油,最後還在鮑里斯換下來的舊床上睡過一碗。還記得隔天身體格外輕盈,好像連骨頭都洗刷過一遍般。
「嘿嘿。」那樣的美好回憶不禁讓洛林咧開嘴笑出聲來。
模模糊糊裡,卻聽旁邊有人說話。
「我麻藥下得不夠啊,他要醒了。」
「哦?」另一個不認識的聲音洛林好像聽過。「罷了吧,反正總要醒的,再下藥怕他醒不過來。」
「也行,都聽『老爺』您的。」第一個聲音刻意加重了老爺兩字,嘲弄地笑。「沒想到你還有請我過來的一天啊,本來以為你放走我之後真就再也不見了。」
「要不是這是我唯一的心願,要不是我沒辦法和這見鬼了的命令抗衡……」洛林好似從另個聲音裡聽出了無奈。「要不是,要不是,若沒有這麼多要不是,何必大費周章叫你過來?」那聲音又說:「而且你這該死的,暮諱的影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處處提防我,連我退出戰侍府後也死死盯著我。」
「這不是怕你反悔嘛。」那嘲弄笑聲仍然不止。「況且瞧你也是挺有趣的,幹了這麼久也不想成為騎士,居然來到這種荒地當個連貴族也不是的農戶主。」
「騎士、騎士……在莫斯科斯家已經聽夠了這個詞。若我真想做騎士,我回家當那風信香騎士不也好?但我真就不想為這狗屎般的騎士榮譽奉獻!」聽聲音自無奈轉為憤恨。「我哥哥就是在騎士傳承中失敗,成為半身不遂的廢人,連戰僕也做不成。我本就不如他,做騎士只是找死!」
「唉喲!看看你在說什麼!莫斯科斯家的孩子!風信香的子嗣!查理堡的領主血脈!珀瑞艾思底曾經的王者之血!敲響過始源之鐘的勇士!」這方嘲弄已然轉為訕笑。「忌妒、仇恨,卻又帶有睥睨。壓抑自我而選擇微小夢想的可憐蟲啊。」
訕笑聲緩慢的停下,在沉默中且聽他又說:「就是這樣,我才想看看你的終點會是什麼啊。」
「閉嘴做好你的事。」對方漠然回應。
洛林沒能再聽兩人說話,只覺得自己身體空蕩蕩的,好像體內被取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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