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星星祈願 - 10

Jul 1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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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內烝庶，大多不過是尋常農奴，只配作財產，能用錢買得之物。

少之又少者足以稱為真正的人。

那並非人上人，而是脫離寒苦，得以擁有自己、持有自己之人。

亞瑟一直受父親如此教誨。

人從來都分三六九等，不是有人的形體就必須將其視作同類。

「世上很多人，你不必當人看。」父親對當時只有五、六歲的自己如此說：「他們會掠奪你的財產，將你珍視的一切收歸己有。在他們看來這是理所應當的，因為你沒有反抗。」

亞瑟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認為這段話確切地感受到其重量時，是一個月後父親要自己殺死闖入家中莊園的兩名獵人。

放走嗎？

能確保他們不會再回來復仇嗎？

他們是善人吧？

前幾個月才見到他們前來販售狩獵到的皮草與鮮肉。

和自己說了許多的玩笑話，豐富了那日的生活。

他們為什麼要前來偷竊行搶，就算把僕從殺死也無妨？

為什麼面對同為人，也要執起刀刃與弓箭？

「因為他比你低等。」

「他想活下去需要不擇手段，不用在乎聲名與性命，他們只要賭上一切換取你的片刻畏懼。」

波忒朗恩‧耶茨把刀刃親手放在亞瑟‧耶茨的小手上。

「你不須賭上一切，那不值得。」

「不要與這些人計較，但你必須讓他們付出代價。」

「告訴他們什麼是惡，什麼是他們的罪，什麼比他們生來所負的罪還更令人厭惡。」

「你必須如此。」

當日，溫熱的鮮血沾滿了亞瑟的手和臉。

亞瑟並不驕傲，相反地，他足夠親近那些在旁人看來不值一提，視作物品的農奴。在日常生活中與他們打鬧嘻笑，分享著家中食物與衣物。

但他遵守著分際。

那並非天生的罪所致，卻由當今地位決定的分際。

自身當位居高位，而他應當跪伏於地。

倘若沒有變故，或許雙方的地位會這麼持續一輩子。

在亞瑟短短十年光陰中，這是他首次面對下位者來到與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小小的休息室內，不過一套單薄的床具和桌椅。

亞瑟靠在桌上，洛林乖巧地坐在床緣。

「你……要不要從此就叫做亞瑟了？」如今，少年對少年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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