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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你是那時候的啵啵？」
十八年前淡忘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回籠，如今被美麗的人魚少年摟著，依靠巨型水母在海底浮沉的肖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盯著男孩。
「嗯…阿戰，是我，啵啵...啵按照約定…回…回來了…」王一博傾前又往他的嘴啵了口，與當初總愛親吻他指尖的小胖魚Bleu一模一樣。
肖戰不禁半張著嘴似個言語失能的傻子般愣怔，他早不是那個相信神話的十歲男孩，天真純粹在母親離世後的成長過程中逐漸消弭，長成了一個再也不可能用一整個夏天去等待奇蹟的無趣科學家。
要說他和童年時的自己還有什麼關聯，只剩充滿他與母親回憶的那片蔚藍，一直被封存在潛意識深處，令他再也離不開海洋。
而現在如果他不是在作夢，掌心握著王一博下腰鱗片的觸感、優雅甩擺的魚尾也都是真的，那肖戰則有望成為無趣但劃時代的海洋生物學家了，人魚！一條從他兒時撿到的Bleu化身洄游的人魚？
「我們先上去再說…水母姊姊…撐不了太久…也...不喜歡我們…在她肚子裡待太久。」王一博示意肖戰深呼吸閉氣，然後一邊胳膊勾住他，不過瞬間的動作，就帶著他浮出海面。
吞食襲擊者的鯊群仍意猶未盡似地包圍他們，但卻一尾也沒接近，彷彿敬畏著抱住他的人魚，傭兵留下的武裝快艇在一旁載浮載沉，肖戰先被王一博托著翻上甲板，他仰面朝天塹掛著星河的夜幕喘息了半晌，才又倏地彈起身，在平靜的浪潮中找尋少年。
「在這兒…」
王一博的魚尾在夜裡的海面下閃閃生輝，他突地冒出水面，四、五隻活蹦亂跳的龍蝦從其周身海面飛竄而出，魔法般自動跳上船掉到肖戰腿邊。
肖戰：「…」
「龍蝦...阿戰喜歡…啵啵可以給你…很多…很多…不用錢。」
王一博眨眨眼，雙手握著船沿，左右甩擺著漂亮的尾鰭討好，好半晌才想起什麼般，在肖戰目不轉睛地凝望下，魚尾巴偷偷垂落藏進海裡，然後似個溺水的普通人，濕漉漉地掛在船側。
「你…真的是…啵啵…Bleu？那條圓滾滾又貪吃還很兇的小胖魚？」肖戰自覺問出的話很荒謬，但眼前所見卻又叫他不得不信。
「啵啵…才不胖…嗯...啵啵記得阿戰…溫柔的媽媽…鳶尾花…希望我…守護你，阿戰救了我…所以啵啵答應...很努力…變成大魚，回來找你。」王一博抬起頭，怕自己長成了他的阿戰不喜歡的模樣。
「你先上來再說…」
發現他撐著船的胳膊輕輕發顫，肖戰於心不忍地伸手穿過小人魚的腋下將之撈上船，畢竟怎麼也是救過他兩次還發生了關係的魚。
王一博笑著攀抱住肖戰肩膀，任他將自己拖出海水，魚尾似興奮的狗狗般左右拍打撲騰，激起的水花濺了彼此一身，最後親暱地纏繞在與之一起跌往甲板的愛人身上。
月色下，被魚鰭纏住的肖戰，盯著泛著七色光的銀藍色鱗片瞠目結舌，長年埋首海洋生物的研究工作，他也終禁不住好奇想伸掌撫觸，可半途又擔心不慎冒犯海神，動作僵滯在半空中。
「阿戰是啵啵的人，可以碰。」王一博雙臂圈勾著肖戰脖頸，心滿意足地窩在他懷中，輕輕甩著引以為傲的尾鰭。
肖戰這才小心翼翼地撫蹭上去，細密薄透的鱗片緊貼在魚尾上，不但一點都不割手，更宛若少女肌膚般薄透柔嫩，掌心滑過時甚而閃溢出絕美如星輝的鱗光。
當視線最後落在啵啵側身一片粉藍半透的魚鰭上時，肖戰耳根一熱，憶起那些曾以為是夢境的旖旎纏綿。
「你…我…」自認聰明如他，竟也有詞窮的一天，肖戰姿態有些尷尬地抱著名副其實的美人魚，不知所措。
「阿戰討厭啵啵嗎？」他的反應使王一博神情變得失落。
「不…不是，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畢竟...人...人魚有些超出我的認知範圍...」
肖戰變得跟中文還說不太流利的啵啵一樣支吾，如果依偎在他懷裡的真是成為海神後的Bleu，他豈敢討厭他？不怕天打雷劈嗎？
「我不會用雷劈你…」輕擺著尾巴的人魚自顧自地回答肖戰心裡一瞬閃過的念頭。
「你…還能讀我的心？」肖戰瞪圓了眸。
「可以…所以才能説你的語言…阿戰…喜歡男孩…我就變成…男孩…變成你的…一博、啵啵…」王一博又往他唇邊啵了一口，原來甩擺著的魚尾化回兩條白皙的長腿。
「隨心所欲變人變魚也是你的技能之一？」
「阿戰...我好餓...好累...我們能先吃飯嗎？」
人魚王子這次沒有回答，溫溫地挨近他頸側，閉眼直接打起盹來，我見猶憐的脆弱模樣，不只不像能呼風喚雨的海神，也看不出是初見面時能手拆合金門的怪力少年。
肖戰摟著熟睡的小人魚，茫然地望著平靜的海面，若不是正坐著襲擊者們駕駛的快艇上，旁邊還擺著管火箭砲，他還真難相信一群虎背熊腰的壯漢，竟在一轉眼間連骨頭都沒剩地就為大海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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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先生，您終於回來了，我們都差點報警了，有您的訪客呢...」肖戰才剛攙著滿臉睡意的王一博上岸，李濤就迎上前，而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另一張久違臉孔。
「哥...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現在不該是國內正忙的時間嗎？」他下意識將王一博護在身後，心虛地朝二哥肖梁打招呼。
「托你的福，大哥的確因為歐洲工廠的排汙問題忙得焦頭爛額，咱兄弟倆有兩年沒碰面了吧？又變得更帥啦！阿戰。」
肖梁咧嘴笑了笑，張開雙臂上前摟住自家小弟，不忘把肖戰當孩子似撸了他頭髮一把。
「準確來說是一年十個月，大哥再婚時我們才在米蘭碰過頭。」肖戰在肖梁懷裡掙扎，視線也落往跟在他背後的年輕姑娘。
「對...不說我倒忘了，貝貝再過兩個月就要當姊姊了，你這臭小子別空長了張俊臉，卻到現在連個對象都沒有啊...曉得爺爺奶奶那邊催得有多緊嗎？爸跟我們都要被煩死了。」
肖梁也注意到了么弟身後的男孩，雖對肖戰的性取向多少都有過猜想，但卻不願往那方面去證實。
「這事我都說過幾次了，只要你們能找到...」
肖梁不遠千里跑來加勒比海，果不其然又是為了結婚的話題，肖戰才剛想用老藉口推託，二哥就猝不及防地用力拍了聲掌笑道，連在一旁打盹的啵啵都被嚇得瞪圓了眼。
「阿戰...我餓...」
王一博滿臉不開心地擰起眉宇，悄聲拉了拉肖戰衣襬，不知是突然懂得察言觀色，還是又讀了他的心才變得溫順乖巧。
「啊哈！我知道，你想找能忍受在海上被烈日曝曬的人魚公主對吧？這邊剛好就有一位，她是唐玫，十里集團唐叔的小孫女，唐叔你知道吧？就是...」
「您好，我叫唐玫，久仰大名，我在巴黎攻讀碩士學位時就拜讀過您在國家地理雜誌上連載的專欄，算是您的粉絲。」唐玫爽朗地打斷肖梁，越過他主動朝肖戰伸手示好。
「我又不是藝人，哪來什麼粉絲...」肖戰意思意思和唐玫輕握了下。
「這位是？」由於小人魚隨之投射過去的目光太明顯，唐玫都不得不留意到肖戰身後瞪著她的漂亮男孩。
「我叫王一博，妳喜歡吃龍蝦嗎？」
已經餓得眼冒金星，又很不喜歡別人隨便碰他的阿戰，王一博話才說完，十數隻龍蝦就從海面彈跳到基地甲板上，並精力旺盛地朝唐玫腳邊爬去。
她被突發的異象嚇得花容失色，腳步沒站穩地跌進大海裡，現場霎時亂成一團。
「唐玫現在是時代雜誌的特約記者，在業界也是小有名氣的才女，大學一畢業就投身媒體業，專攻海洋保育題材，這些年不但揭發不少環衛弊案，為了你嘴裡所謂的愛地球，更是跟著船隊上山下海不餘遺力，稱她是刻苦耐勞的海洋公主當之無愧，完全符合你自己開出的條件，爺爺奶奶都很看重這樁婚事，你最好好自為之。」
肖梁坐在餐廳吧台邊，五味雜陳地盯著面前張嘴就吞掉一隻烤魚的少年，朝還在廚房忙著料理餵孩子的么弟道。
「阿戰...是我的。」王一博表演特技般從喉嚨抽出一條完好的魚骨扔回瓷盤裡，輕輕打了個嗝後，冷然瞪著看他吃魚看得目瞪口呆的肖梁。
「剛那招怎麼辦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
無來由的冷意從肖家二公子背脊竄起時，肖戰從廚房端了一鍋排骨湯回來，他坐到啵啵身旁，瞅著小人魚無視他擺在桌上的湯碗，整個鍋子拉到自己面前就開始撈起肉塊吞食。
「他說你是他的，這是什麼意思？」
肖梁明知故問，從肖戰把眼前乳牙看似都未長齊的男孩當祖宗般供著開始，對王一博的身分就多少有了底。
但見自家人都捧在掌心寵的么弟，如今卻小心翼翼下廚侍候人，更彷彿怕這王一博一不開心能出什麼大事般，加上早唐玫落海的風波，已及此刻高高在上對他不是太有禮貌的口吻，他越瞧就越發不是滋味。
「字面上的意思，小博是我男朋友，哥...大哥沒你和我親近，他若看不出來情有可原，但你這樣可就太作了，明明心裡清楚我的性向，卻還替爺奶來說親，你有意思嗎？」
肖戰本來苦著張臉，但注意力卻半途被身旁腮幫子塞滿肉骨的小人魚吸引。
王一博嘴裡的排骨咀嚼到一半，先傻愣愣地望向他，似在思考男朋友三個字的意思，又看了看餐桌上被自己清空見底的鍋碗瓢盆，才想起在廚房忙活了半天的肖戰一口都還沒吃到。
「阿戰…這給你。」
王一博將鍋子裡僅剩的、雕成小花形狀的胡蘿蔔塊全部舀到肖戰面前的瓷碗裡，堆成一座小山。
果然是那尾挑食到不行的小胖魚啵啵，肖戰不禁被眼前不懂人情世故卻可愛天真的小人魚給逗笑了出來，他不避諱地當著二哥的面，吻了嘴角還沾著油膩的男孩一口，還溫柔地說了聲謝謝，寵溺得不行。
王一博開心地哼唧一聲，大方的把手裡最後一塊排骨也給了肖戰，疊在他碗裡的胡蘿蔔山上。
肖梁：「...」
「我真服了，兩老是多傳統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這消息要傳回去，他們不死也得給你氣掉半條命，到時候爸絕對不會再縱容你，你這研究中心還想不想要了？」
寶貝弟弟是同志的猜想獲得證實，肖梁雖不恐同，但一想到家裡將因之掀起的革命，仍是苦大仇深地仰天長嘯。
「就是清楚，我才躲到天高皇帝遠的加勒比海，你幫我想個辦法吧…要不你娶她不也一樣嗎？反正你和二嫂的離婚都在談了。」肖戰沒心沒肺地提議。
「不成！這是奶奶特地按你開的條件挑的對象，就算我肯幫，兩位老人家也絕不會允許我插手，和唐家這樁婚事你就認命吧！大哥可是讓我先警告你...爺爺上禮拜才剛被老爸氣得高血壓送急診，現在你要出櫃，老爺子萬一兩眼一翻沒了，事情真收拾不了，就算裝裝樣子，這親怎麼你也得先訂了再說！」
肖梁擺擺手，逕自拿起桌上的紅酒斟了一大杯牛飲。
「為啥爸自己捅的鍋拿我來墊背啊？」
「阿戰…你已經有啵啵了…」小人魚氣鼓成小河豚。
「你乖…先等我一會兒，再吃點這個，而且我怎麼能為了這種理由就和唐玫訂婚？把人家姑娘當什麼了？」肖戰把肖梁沒動的牛排直接端給開始躁動的王一博。
「怎麼不行，我和你二嫂不就是契約婚姻？總之，不管唐玫對你有沒有意思，她自己家裡那關同樣不好過…」
「哥，你先別說了…」
注意到玻璃窗外逐漸聚集而來的魚群，幾隻魔鬼魚甚至已經貼在肖梁背後的玻璃上虎視眈眈，像一張張笑得他不寒而慄的臉，肖戰瞥了牛排動也沒動，嘟著嘴像快哭快哭的王一博後，朝二哥提示。
「我還不能說了嗎？你都要三十了，我和大哥再慣著你也有上限，爺爺絕不可能接受你不結婚盡和男人談戀愛…不過話說...你這兒的水產怎麼都有點奇怪？還懂表演了？」
順著肖戰視線，終於也轉頭注意到身後水底世界動靜的肖梁愣道。
就算國內最大的水族館，他也沒見過比眼前更壯闊的景像，怕是海底所有物種都聚集到肖戰窗外了吧？幾隻體型特別壯碩的公牛鯊甚至已繞到他這側，經過時眼珠緊盯著他不放，殺氣繚繞。
「時間不早了，我和一博都很累了，這些咱之後再找時間談，你快回房休息吧！」
肖戰下起逐客令，握了握王一博桌子底下的手安撫，唐玫才有驚無險地從海裡撈上來，他可不願想像任肖梁繼續談他的婚約能出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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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其實挺可愛的魔鬼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