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羅馬的天空籠罩在死寂般的靜謐之中。馬庫斯與伊莎貝拉站在廢棄聖堂前,石壁上殘留著古老符文,而空氣中瀰漫著血與腐朽交織的氣息。
「這裡……不像是普通的邪惡祭壇,」伊莎貝拉輕聲道,手指輕觸著牆上的刻痕,感受著微弱的魔力回響。
馬庫斯凝視著大門中央的符印,眼神深沉:「非一般祭壇,而是封印……或者說,曾經是封印。」
一道低沉的呢喃聲迴盪在聖堂之內,彷彿來自時間的縫隙之中。隨著大門緩緩開啟,兩人踏入幽暗的大廳,昏暗燭火照映出中央的血色祭壇。
「深淵之心」(Cor Abyssi)。
它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宛如一顆燃燒著暗紅烈焰的水晶,黑色霧氣不斷自其表面逸散,猶如某種不該存在於世間的禁忌。
「你們終於來了。」
在幽暗深邃的聖堂之中,埃維琳娜·維爾迪斯的身影悄然浮現,如同自夜幕最深處的夢魘凝結而成。她曳地的長袍並非絲綢或絨布,而是流動的血影,每一步都彷彿在地面上留下暗紅色的印記,如同一幅由死亡與絕望繪製的畫卷徐徐展開。她的身軀幾乎與身後的黑霧融為一體,難以分辨界限,僅能依稀辨識那扭曲人形的輪廓,彷彿靈魂本身已與無盡的黑暗締結了不祥的盟約。埃維琳娜的眼眸深邃而空洞,卻又在瞳孔深處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狂熱光芒,那光芒如同地獄業火般跳動,映照出她內心深處的瘋狂與執念。
「這就是妳所謂的終極計畫?」馬庫斯沉聲質問,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聖堂內迴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緊握著手中的聖符,冰冷的觸感稍稍平復了他內心的緊張,聖符表面古老的紋路此刻正微微發燙,彷彿預感到即將到來的激烈戰鬥。他全神戒備,肌肉緊繃,準備迎接任何突發狀況。
埃維琳娜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嘲弄的笑容,輕蔑的笑聲在寂靜的空間中顯得格外刺耳。「計畫?」她輕聲重複,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般陰冷,「天真。這不是計畫,馬庫斯,這是……歸宿。」她緩緩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病態的狂熱,彷彿在注視著什麼無人可見的幻象。「你們的教會愚昧地稱它為『深淵之心』,對那不可名狀的偉大力量一知半解,但它真正的名號是——『Apertio Abyssi』,深淵開啟。」她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古老而充滿力量的詞語,每一個音節都彷彿帶著來自異界的低語,令人不寒而慄。
「妳想打開它?」伊莎貝拉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原本平靜的眼眸中充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她意識到事情遠比她們預想的更加嚴重,這不僅僅是一個邪惡的儀式,更是一場足以顛覆世界秩序,釋放無可名狀之恐怖的災厄。「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埃維琳娜!那扇門,一旦開啟,將無可挽回!」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恐懼,那是對未知,對深淵,對即將到來的末日的本能恐懼。
「不該被關上。」埃維琳娜無視伊莎貝拉的警告,反而陶醉般地張開雙臂,擁抱著周身翻騰的血霧。血霧彷彿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開始瘋狂沸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如同無數冤魂在哀嚎。「你們既然選擇來到這裡,很好,那就一起睜大眼睛,好好見證……『第七使徒』即將甦醒的偉大時刻吧!」她的語氣充滿了癲狂,每一個字都彷彿一把尖銳的刀刃,刺痛著馬庫斯和伊莎貝拉的神經。
隨著埃維琳娜話音的落下,周遭的黑霧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開始瘋狂翻湧,如同海嘯般層層疊疊地朝四周擴散。無數扭曲、模糊的影子在黑霧中若隱若現,逐漸凝實成形,化為猙獰可怖的影魔(Umbra Daemonium)。它們發出令人心悸的嘶吼,如同來自地獄深淵的惡鬼,身上纏繞著幽暗而冰冷的黑焰,將聖堂原本昏暗的光線徹底吞噬殆盡。整個空間的溫度驟然下降,彷彿瞬間墜入了永恆的寒冬。
「準備好迎接死亡了嗎?」馬庫斯壓低聲音問道,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鎖定著前方的埃維琳娜,同時也警惕著四周蠢蠢欲動的影魔。他手中的聖符開始綻放出愈發耀眼的光芒,溫暖而神聖的光輝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給予他和伊莎貝拉一絲心靈上的慰藉。
伊莎貝拉冷哼一聲,嘴角露出一抹堅毅的笑容,驅散了臉上的些許恐懼。「別死得太快,萊因哈特。今天誰埋骨於此,還尚未可知。」她緊握著啟示之杖,杖身上鑲嵌的寶石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一股強大的魔力正在杖身內醞釀,隨時準備爆發。
戰鬥瞬間爆發,沒有任何預兆,亦無需任何多餘的言語。馬庫斯率先發動攻擊,他揮舞手中的聖符(Sigillum Sanctum),口中唸誦著古老的咒文。聖符迸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那光芒並非單純的 illumination,而是蘊含著神聖力量的實質能量,如同利劍般劃破無盡的黑暗,將最先撲上來的數隻影魔瞬間焚燒殆盡。那些影魔發出凄厲的慘叫,在聖光的照耀下化為飛灰,消散於無形。與此同時,馬庫斯迅速拔出背後的淨化之劍(Gladius Purificationis),劍身之上立刻燃起熊熊聖焰,那火焰呈現出純淨而神聖的金色,散發著令人敬畏的威壓。他怒喝一聲,如同雷霆萬鈞般朝著埃維琳娜的方向猛衝過去,揮舞著燃燒著聖焰的利劍,以雷霆之勢斬向她的身軀。
然而,面對馬庫斯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埃維琳娜卻顯得異常輕鬆。她只是輕輕揮動纖細的手指,一道由純粹血影構成的屏障便在她身前凝聚成形,輕而易舉地擋下了足以劈開岩石的劍鋒。劍刃與血影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聖焰試圖吞噬血影,卻如同泥牛入海,毫無作用。隨後,埃維琳娜反手一揮,一道凝聚著濃郁血腥氣息的血刃自血影屏障中飛射而出,如同毒蛇般刁鑽地直刺馬庫斯的胸膛。他心頭一凜,憑藉著戰鬥本能側身閃避,勉強躲過了致命一擊,但鋒利的血刃依然在他肩膀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劇烈的刺痛感瞬間傳遍全身——血霧如同活物一般,迅速滲入了他的傷口,開始侵蝕他的血肉。
「Tene lumen!(緊握聖光!)」伊莎貝拉見狀,立刻發出一聲清脆而堅定的低喝,舉起手中的啟示之杖(Virga Revelationis),杖身頂端鑲嵌的寶石瞬間爆發出璀璨的金色光芒。一道寬闊而神聖的光幕自杖尖展開,如同破曉的晨曦,驅散了周遭濃厚的血霧,淨化著被黑暗侵蝕的空間。在聖光的照耀下,滲入馬庫斯傷口的血霧如同冰雪般消融,傷口也開始緩慢癒合,刺痛感逐漸減輕。
「呵……真是登對。」埃維琳娜看著馬庫斯和伊莎貝拉之間默契的配合,發出譏諷的笑聲,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弧度。隨後,她纖細的掌心向下翻轉,一道詭異的血色魔紋在她腳下迅速擴展,如同蛛網般向四周蔓延,最終覆蓋了整個祭壇。「那麼,為了回報你們的『恩愛』,就試試這個吧——Sanguinem Absorbeo!(血祭吞噬)」伴隨著她冰冷的咒語,祭壇中央的深淵之心猛然震動起來,發出沉悶而令人不安的轟鳴聲。四周原本翻騰的黑霧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瘋狂凝聚收縮,最終在半空中凝結成形,化為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影之爪。那巨爪表面覆蓋著如同岩石般堅硬的鱗片,尖銳的指爪如同死神的鐮刀,僅是靜靜地懸浮在那裡,就散發出足以撕裂空間的恐怖威壓,朝著馬庫斯和伊莎貝拉二人狠狠抓落。
伊莎貝拉反應極快,幾乎在黑影之爪出現的同時,她便迅速完成了詠唱,祝輝印(Signum Benedictionis)在她身前迅速浮現,散發出柔和而溫暖的白色光芒,如同一個堅不可摧的 protecting barrier,將馬庫斯牢牢包裹在神聖的光芒之中,幫助他抵禦來自深淵的暗影侵蝕。
「現在!就是現在!」伊莎貝拉朝著馬庫斯大聲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與決絕。
馬庫斯無需伊莎貝拉提醒,他早已蓄勢待發。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淨化之劍收回劍鞘,轉而將全部的聖力凝聚在右手之上。熊熊聖焰自他掌心之中爆發而出,如同小型太陽般耀眼奪目,散發著灼熱而神聖的氣息。「Ignis Aeterni!(不滅火!)」他怒吼著釋放出最強大的聖焰魔法,烈焰在他手中迅速凝結變形,最終化作一柄燃燒著金色火焰的長槍,槍尖所指,直指埃維琳娜的心臟。他將全身的力量貫注於槍身之上,奮力將火焰長槍投擲而出。長槍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筆直地射向埃維琳娜。
然而,就在火焰長槍的槍尖即將觸及埃維琳娜身體的剎那,一道強烈到極致的黑色波動猛然爆發——祭壇中央的深淵之心,終於不堪重負,開始崩裂!堅硬的石質表面浮現出無數蛛網般的裂痕,裂痕之中湧出如同墨汁般粘稠的黑色液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
「糟了……!」伊莎貝拉發出一聲絕望的低呼,她的臉色變得比之前更加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
馬庫斯果斷地反手握住伊莎貝拉的手腕,強大的力量將她猛地往後拉去,同時沉聲喝道:「現在不是絕望的時候!我們得立刻封印它!趁著裂縫還沒有完全擴大!」
「說的對!一起來吧!」伊莎貝拉被馬庫斯堅定的語氣所感染,眼中的絕望之色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堅毅與決絕。她毫不猶豫地喝道,與馬庫斯並肩站立,將自己的左手與馬庫斯的右手緊緊交疊在一起。一時間,神聖的光芒與熾熱的火焰在她們的掌間交融,彼此纏繞,互相增幅,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Lumen et Ignis, Abyssum Claudite!(光與火,封閉深淵!)」兩人同時吟唱出古老的封印咒文,聲音莊嚴而神聖,充滿了堅不可摧的意志。伴隨著咒文的迴盪,整個聖堂都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天花板上的石塊簌簌落下,地面也開始出現裂縫,彷彿末日降臨。一道金紅交織的巨大光柱自兩人交疊的掌間轟然落下,如同神罰之光,精準無誤地擊中正在崩裂的深淵之心,以及站在祭壇中央的埃維琳娜。震耳欲聾的尖嘯聲自光柱中心爆發開來,那是來自深淵的邪惡力量在聖光與聖焰的雙重淨化下發出的絕望哀嚎。黑霧如同被烈日炙烤的冰雪般迅速消散,一切重歸於寂靜,只留下空氣中瀰漫的淡淡焦糊味,以及聖光消散後,重歸昏暗的聖堂。
戰場餘燼仍未冷卻,聖堂的殘垣斷壁映照著兩道並肩而立的身影。
馬庫斯的肩甲上,暗紅色的血跡依舊醒目,那是之前與埃維琳娜交戰時留下的傷痕,儘管經過聖光的治療,疼痛感已經消退,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刺痛記憶卻揮之不去。他臉色略顯蒼白,但眼神卻依然堅毅如磐石,如同經歷過烈火淬煉的精鋼,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他轉過頭,望向身旁同樣疲憊卻挺拔的伊莎貝拉,帶著一絲無奈的語氣開口: 「看來我又得在德·盧納的帳本上添一筆了。妳這債主當得可真稱職。」 他的聲音因為之前的激戰而略顯沙啞,但語氣中卻帶著一抹熟悉的調侃。
伊莎貝拉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帶著輕鬆與釋然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裡難得一見的陽光,驅散了籠罩在她眉宇間的疲憊與陰霾。「那是當然,萊因哈特。」她輕聲回應,語氣中帶著一絲俏皮,似乎很享受這種略帶玩笑的債權關係,「利息的部分,之後再慢慢跟你算。」 微風穿過聖堂破碎的窗櫺,拂過伊莎貝拉的臉龐,吹動她垂落的銀色長髮,髮絲在空中輕輕飄舞,如同月光般柔和而縹緲。兩人彼此對視,目光交匯的瞬間,空氣中彷彿凝固了一般,時間也為之停滯。在他們眼神深處,除了戰友之間長久以來培養出的默契與信任之外,似乎還多了一些更為複雜、難以言喻的情感在悄然滋長,那是一種在生死相搏的戰鬥中,在共同經歷絕望與希望之後,才會誕生的特殊情愫,溫暖而又帶著一絲微妙的試探。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整齊而肅穆的腳步聲,那是曙光教團的聖殿騎士們趕到了。他們身穿銀色鎧甲,手持刻有聖符的長劍,迅速進入聖堂,訓練有素地開始清理戰場,確認深淵之心是否已被完全封印。為首的正是曙光教團的先知,他身穿潔白的長袍,手持古老的權杖,面容慈祥而莊嚴,緩步走到馬庫斯和伊莎貝拉面前,神情凝重地掃視了周圍狼藉的一切,最終微微歎息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憂慮:「黑暗被壓制了……但,並未被根除。」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寒風,瞬間吹散了兩人之間略顯溫馨的氛圍,將他們再次拉回到了嚴峻的現實之中。
伊莎貝拉聽到先知的話,眉頭不禁微微蹙起,原本放鬆的神情再次變得凝重起來,她意識到事情並未真正結束,反而可能只是開始。「第七使徒……仍然會來?」她沉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隱藏的擔憂,以及對未來的茫然。
曙光先知緩緩點頭,目光深邃而悠遠,彷彿能夠穿透時間的迷霧,看到潛伏在未來陰影中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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