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昀走在江氏的身後,邊走著一邊瞧瞧那些所謂「王公貴族」的世家子弟們,這一次洗塵宴除了四妹沒有來之外,其他人都到場了。
蘇尚華看著蘇子昀在到處打量著各家公子,以為她起了興趣,於是每當蘇子昀的視線瞟上任何一個世家子弟時,蘇尚華都會相當貼心地替她介紹這位公子是出自何家、排行第幾、家中還有幾口人等等這些瑣碎的小事都一五一十的彙報給蘇子昀聽,蘇子昀見蘇尚華講的起勁,倒也沒說掃興的話,而是將他說的東西都默默地記在腦子裡。
當小公公將他們領至位置上就坐之後,蘇子昀就收回到處打量的目光了,然後低下頭,誰也不看誰,蘇尚華看著坐在後座的蘇子昀像個縮頭烏龜似的縮在那哩,忍俊不禁,在蘇尚華旁邊的蘇尚秦看見自家大哥那副憋笑的模樣,鬼使神差的也轉頭看了看,結果看了一眼,他也笑了。
不過比起蘇尚華的忍笑,蘇尚秦那傢伙倒好,還笑了出聲,這讓低著頭的蘇子昀不注意他們也不行,於是她抬起頭瞪了兩人一眼,隨後又繼續做回那縮頭烏龜。
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宴席上的人皆已座滿,於宴席首座的那人,當今皇上,發了話道:「感謝諸位愛卿參加這一次朕三皇子的洗塵宴。想必愛卿們皆知,三皇子在東秦當質子的年限已滿當初約定的五年,而朕也派定安王世子護送三皇子歸來。如今,三皇子也安然回到京中。」
語畢,蘇子昀就見冠興侯起身拱手道:「吾皇萬歲萬萬歲,三皇子千歲千千歲。三皇子能平安歸來,實乃為我們大樑潮的一大幸事!三皇子歸來,必能祐得大樑永昌!」
皇上聞冠興侯一言,臉上雖沒有甚麼表情,卻還是道:「冠興侯此話甚好,三皇兒安然回來鬧京,朕是最開心不過的,哈哈。」
蘇子昀聞言,偷偷抬起抬打量了下當今皇上,上一次她向蘇尚華打聽了京中的權勢中心,如今是大皇子、三皇子及四皇子爭取太子之位,早些年三皇子因聲勢過大招惹了皇帝忌憚,因此被皇帝當作鎮壓東秦國的籌碼,便有了五年東秦質子之約一事,但這件事卻還有內幕,據蘇尚秦的說法,三皇子是故意為質,目的就是要讓皇帝讓他遠離京中勢力,這樣能夠大幅削減皇帝對他的威脅。
當然,更加重要的是,大皇子。早在皇帝有意立儲君之時,諸位皇子的爭鬥便開始了。大皇子這人心思過於深沉,就連其幕僚也都是滑頭,就連點錯也揪不出來,可大皇子恐怖的地方卻不只在這裡,大皇子貴為嫡長孫,受過的教育、資源都是第一手,較於晚些年才出生的三皇子來說,大皇子早就已經握緊了不少京中勢力為他效勞,可這些都是默默進行的,要不是因為近幾年三皇子的羽翼逐漸成形,已經脅迫到大皇子的勢力範圍,估計那位大皇子也不會如此早的將自己的底牌暴露出來。
如同毒蛇一般的人。這是蘇子昀對於大皇子的想法。
皇位,皆伴隨著危險,三皇子也是幾年前被刺殺的緊,不得不出如此下策,遠離鬧京。雖然每一次的刺殺三皇子都沒有查出幕後之人,但他卻知道這必是大皇子所為。四皇子明面上是與大皇子、三皇子競爭,實則為三皇子的幕僚之一,是三皇子離京後派出來牽制大皇子的人。
那時候蘇子昀聽完也就只有一個感想,貴圈真亂。
如今,還有幾個世家仍然中立,但也不見得安穩,覆巢之下無完卵,或許真到了那一天,還是會被形式給逼得做出抉擇吧。
蘇子昀也問過蘇尚華和蘇尚秦對於當今這兩位皇子的感想,蘇尚華覺得依照勢力來看大皇子更勝一籌,蘇尚秦倒是覺得三皇子估計到了東秦也沒有閒著,興許他也拉攏了東秦的勢力也說不定。不過剛說完他便被自家大哥瞪了一眼,畢竟這種話可是說不得的,勾結敵國,這要是被查出來可是要滿門抄斬、誅九族的大罪。
蘇子昀回過神後,就發現宴席中央已經有舞女在表演,而且不少人也動了筷子吃著小桌上的食物,恰好,蘇子昀也餓了,便也動了筷子開始吃了起來,不得不說禦廚的手藝真的好,超好吃,蘇子昀的嘴根本就沒有停過。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桌上的菜色就被蘇子昀吃得差不多了,蘇尚華回頭看了看自家妹妹,就見蘇子昀吃的歡,便把自己的那一份也遞了過去,至於吃多了會胖?開玩笑,能吃就是福,就算胖了嫁不出去也沒有差。蘇尚秦看著自家大哥將自己的甜點遞到了蘇子昀桌上,便也把自己的那一份也遞了上去。
蘇子昀拿著糕點的手停滯半空中,眼神愣愣地看著遞過來的兩盤糕點,然後又各看了蘇尚華蘇尚秦一眼,卻見兩人用唇語道:「快吃。」
「……」蘇子昀被打敗了,反正這糕點她也愛吃,不吃白不吃,不吃的是傻子。
迅速地解決了多出來的兩盤糕點,蘇子昀跟江氏表明自己吃得有些撐想去外頭透透風,江氏看了一下那杯盤狼藉的碟子,也就沒有多留蘇子昀,讓她去外頭走走消食了。
蘇子昀走到了宮外的石板小徑上,跟著她的還有一個宮中的婢女,是防止蘇子昀走丟的。
蘇子昀這時才想到一件事,那個江夙沒來!難怪了,方才她在進場的時候怎麼找都找不到人,後來聽蘇尚秦說是有要事在身,被皇帝派出京了。
蘇子昀暗幸,太好了,這下應該不會再碰上了。
蘇子昀解決了江夙這個心頭大患之後,心情便飛快的愉悅了起來,就連牆角邊的雜草她瞧著都覺得相當可愛。
就這樣繞呀繞、繞呀繞的,蘇子昀忽地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蘇子昀下意識地想要離開,卻不巧聽見了這麼一句話:「謝公子,我想與你解除婚約。」
喲!婚約!這是什麼天大的八卦,於是蘇子昀非常不道德的,躲在牆壁之後聽起了牆角。
「能問白姑娘為什麼嗎?」一道溫潤的嗓音緩緩地道。
這聲音聽著還真好聽,好想看看這聲音的主人呀,蘇子昀想。
「謝公子應當知曉這婚約是由白老夫人及自家祖母所訂下的娃娃親,若真要說門第高低,還是冠興侯府高攀了,實在不敢耽誤公子前程,還請謝公子將當初兩家交換的信物給我……」輕靈婉轉的聲音緩緩地說著,就連不明事理的蘇子昀也聽出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這是變相拒絕這門婚事了。
按理來說,任何一方高攀一方,應當是門第高的來退親才叫合理,可這名少女明顯是門第較低的那位,怎麼會想要拒絕呢?
蘇子昀想不透,只能繼續聽下去。
「白姑娘,此事於理不合。」少年有些不悅的道。
「謝公子若是不答應,那婉真便改日登臨鎮南王府,親自同老夫人說這件事。」少女說的堅定,語氣裡全是對方不容拒絕的霸道。
「我知曉了,兩日,我會派人將信物送至冠興侯府。」少年冷清清的說著。
「白姑娘……還請先想好這麼做的後果,冠興侯府不能保你一輩子。若你有意反悔,可捎信給送信物之人。」
「謝公子多慮了,該怎麼做我自有打算,多謝公子擔憂。」少女笑著道。
「謝公子若無事的話,婉真便先走了。」
「請便。」
蘇子昀聽見一陣腳步聲逐漸離去,原想從牆壁後出來,但她卻忘了腳步聲是那名少女的,那名「謝公子」可還沒有離開。
蘇子昀一從牆壁後出來便被那位謝公子給堵在了牆壁上,少年一掌拍在她左邊的牆壁上,另一隻手已經掐上蘇子昀纖細的頸脖上,蘇子昀眼下只想罵娘,謝公子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樣之後,便把放在頸脖上的手鬆開,但他並沒有要放走蘇子昀的打算。
蘇子昀此時才藉著月光看清少年的面龐,那是不同於江夙,也不同於那馬車上的少年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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