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慈悲──我與她的戀情 - 第六章　我與神與分歧的道路

　　八月二十九日，暑假剩下三天，我們決定到處遊玩。

　　反正明繪的暑假作業已經被我逼著寫完，而我當然早就完成，所以我們毫無號顧之憂。

　　雖然被逼迫的本人總會不高興地鼓起臉頰，但我一點罪惡感都沒有，也沒有因為心軟就打開冰箱拿出棒冰請她吃，我是說真的。

　　走進電影院，買了票之後，我們在大廳稍作休息等電影開場。一邊聊著天，一邊享受比外面還要涼的室溫，電影院的空調都開得挺強的。

　　「啊、子維你看那邊！」

　　「怎麼了？」

　　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大廳某個角落的地板有些許積水。大概是空調排水的管道出了問題，沿著天花板縫隙滴水造成的。

　　「是不是有人興奮得流出淫水？」

　　明繪湊到我的耳邊小聲地說著。她溫熱的氣息搔弄著我的臉頰，綁成雙馬尾的漂亮黑髮也在搖晃著，手上捧著等一下要吃得爆米花。由於靠得很近，我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柑橘味香水。

　　「妳啊，還真是老樣子。時間差不多，我們入場吧。」

　　「哎？呃……嗯。」

　　我牽起她的手往影廳移動，明明講黃段子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碰到我的手卻會嚇了一跳倏地臉紅，真是不可思議的女孩。

　　一段廣告後，電影開始了。

　　這部電影是戰爭片，講述各國處於戰火之中，有為了彼此利益互相談判的外交場合，也有戰場上的士兵在用武器交鋒。

　　這部電影應該是屬於小眾電影，影廳大概只坐滿六七成，坐在我身旁的明繪一邊看一邊不住點頭，妳是看懂了什麼嗎？之後還希望妳多解釋給我聽。

　　我會這麼想，是因為昨天我又碰到了「神」。

　　當我去超市購買晚餐要用的食材，順便幫明繪愛吃的檸檬汽水口味的棒冰補貨時，神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依然是「我」的樣子。

　　臉部沒什麼表情，身材因為使用健身器材鍛鍊所以還算結實，身穿運動夾克，搭配休閒運動褲的平凡少年，就這麼把一個特價的洋蔥放進我的購物推車中。

　　整間超市的人們就像跟在貓咪咖啡店那時一樣，全都靜止了。

　　出現兩個我的樣子，場面看上去想必十分滑稽。

　　對此我只在一瞬間感到驚訝，但之後就鎮定下來。有了先前的例子，我早猜到他還會出現在我的面前，而我也有事情想要問他。

　　「你應該不是想跟我合買東西，結帳時能打比較多折來節省開銷吧？」

　　聽到我的話，神又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我臉上的表情肌能做出那種樣子啊。

　　「聽起來好像不錯。那我們邊逛邊聊吧。」

　　反正沒有拒絕的權利，我推著推車緩緩向前，沿途閃避著貨架旁的家庭主婦和店員。

　　「失去記憶的感覺怎麼樣？她可是差一點就從你的人生中消失囉？」

　　聽到祂的話，我握緊放在推車上的手。

　　明繪會從我的身邊消失嗎？我一試著思考，身體就有些顫抖。

　　不管是早上起床，中午吃飯，晚上睡覺，以及未來的日子，都會見不到那個喜歡馬基維利，愛講黃段子，整天把做愛放在嘴上的女孩。我愈是模擬，愈像走進被黑霧包圍的深淵。

　　一直以來缺乏刺激的我，追求著各種意外，各種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才能使我滿足，但是明繪出現在我身邊之後，我卻害怕失去，希望這樣安穩的日子能持續下去。

　　「我現在不能沒有她。我要怎樣她才能不會消失？」

　　神跑開我的身邊，來到試吃蔥抓餅的攤位前，拿起試吃杯將蔥抓餅倒入口中咀嚼。

　　我就這樣默默盯著祂，直到祂把食物吞進肚子。

　　「你不是知道嗎？不對，是你們兩個應該都知道。而且也正在實行。」

　　「做──」

　　「沒錯！就是做愛呀！那是人類記憶彼此效果最強烈的行為之一。」

　　神打斷了我的話，將塑膠套拆封，轉開卡式瓦斯爐的爐火，煎起了蔥抓餅。

　　「只要愈是做愛，就會愈能將彼此刻在心裡，不光是繁衍後代，就連心靈都能聯繫在一起。」

　　根據科學研究，發生性行為的雙方都會產生激素，有防止雙方出軌的效果，而這樣的生理現象當然會影響到心理層面，認為應該忠誠於發生關係的對象。

　　無論是牽手、接吻，或是性行為，確實都能感覺與對方更加接近。

　　但是。

　　「那樣對你有什麼好處嗎？你應該不會出現在每一個有過性經驗的人眼前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伴隨爐火的加熱，蔥抓餅發出滋滋的聲響，表皮也逐漸變得金黃。神用木頭鍋鏟謹慎地翻面後說道：

　　「人為什麼要進食，為什麼要做愛？一個是為了存活下去，一個則是要傳播基因，那麼既不需要進食，也不需要傳播基因便能存活的神，又是為了什麼行動？

　　答案是有趣。只要你能讓我感到有趣，而且能繼續有趣下去，我就會繼續關注著這樣的人，無論是痛苦、迷惘、悲傷、歡愉、幸福，什麼都可以。

　　就連現在，我都是因為覺得出現在你眼前，嘲諷你幾句就能看見有趣的表情才會現身的。怎樣，要來一點嗎？」

　　神邊說著邊在鍋子的空位打了蛋，沒多久蔥抓餅加蛋就完成了。

　　祂用刀子將之切塊，放進試吃杯並插上牙籤，遞到我的眼前。

　　我瞪著祂，過了好幾秒，最後從祂的手中接過試吃杯。

　　「你能救她嗎？讓她變回一般的女孩，不會再突然消失。」

　　無論是否成功，我大可向這個男人揮拳，只是我忍了下來。

　　神對著我手中的試吃杯努了努下巴，我耐著性子將食物送進嘴裡。

　　等到咀嚼吞下肚後，神才回答：

　　「神的工作是觀察人類，並不能改變因果，所以你問我我能不能救她，答案是不能。」

　　聽到這裡，我絕望了。

　　就連神都說救不了明繪，難道她一輩子都得擔心自己會從世上離開嗎？

　　她肯定會有想做的事……自己的夢想，但她只能活在擔心受怕之中。

　　而我，只能呆呆地看著這樣的她，什麼也辦不到。

　　『我不是說過，要做出判斷需要得到更充足的情報嗎？把自己當作馬基維利書中所寫的那位教皇，冷靜且聰明的行動。』

　　我的腦中傳來明繪的聲音。沒錯……或許與神的碰面是最後一次了。我必須思考，思考，找出可以用的線索才行。

　　但是，我的思考一片空白。因為感受到一點暈眩，我將手放在烹飪桌的邊緣，原來裝著蔥抓餅的塑膠袋被我一碰就飄落地面。

　　就在這個時候……

　　視線裡出現的是堆在桌上未開封的蔥抓餅。

　　有個想法出現在我的腦中。

　　「神，你說你不能改變現有因果，那麼，如果跟當初一樣，建立新的因果呢？」

　　神瞇起眼睛。用嚴肅的表情盯著我，要我說下去。

　　「就像我當初提出交換條件，所以明繪『沒有死』，那麼現在，我能請你『讓她跟一般人一樣，好好活下去』嗎？」

　　聽了我的話，神狠狠瞪著我，用充滿怒火的低沉語氣說道：

　　「你以為神的力量是兒戲，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還是說你自比亞歷山大，或是那些羅馬的皇帝？羅子維，你只是個有點意思的小毛頭罷了，我隨時能把你踢在腳邊，就像地板上的垃圾一樣。」

　　面對這樣的威嚇，不……那是神的威嚴，我幾乎站穩不住雙腿發抖。

　　只是我不能在此屈服。

　　「我能拿什麼跟你交換？拜託你了。」

　　我想救她。她變成現在這樣是我的責任，所以我不能逃避，也不想逃避。

　　過去的我也是這樣吧，雖然我失去了那時的記憶，但我肯定是很珍惜跟那女孩在一起的時光。

　　我注視著神，正面承受那教人全身發抖的壓迫感。

　　最後，神啐了一口氣，解除施展的威壓。

　　「我知道了。如果你要幫助那孩子，建構新的因果將她的存在固定為一般人，那我需要你所有跟她有關的記憶，也就是說，你將會從此忘卻她這個人的存在。」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為了救明繪，就得用跟她相處的時光交換。

　　這種事當然──

　　「……」

　　「我給你三天時間思考，在這期間等候你的答覆。再見。」

　　看見我的表情，神冷冷地拋下這句話，然後就消失了。

　　賣場再度變得熱鬧起來，耳邊傳來叫賣的吆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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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子維！喂！起床了！」

　　在一陣喊聲中，我睜開眼睛。

　　一雙明眸大眼出現在我的眼前，睫毛微翹，臉上浮現擔心的表情。

　　「明繪……」

　　明繪看見我醒了，稍微放下心，轉而露出有些傻眼的表情說：

　　「現在散場囉，大家都走了。你沒事吧？」

　　影廳的主燈不知何時已經亮了，觀眾們大都在出口處依序離場，看來我睡得很沉。

　　我露出苦笑，伸展著筋骨說：

　　「電影真好看，椅子也很舒服，這間影廳真不錯呢。」

　　「子維又沒在看，大概從電影一半的地方就睡著了。真是的……」

　　「妳一邊看還能一邊注意到我的情況啊。」

　　我單純地發表感想，明繪則是顯得有些慌張：

　　「碰、碰巧的啦！好了，我的肚子有點餓了！去吃東西吧。」

　　她別過臉，拿了包包就往出口的方向走。

　　不知為何，我的心中感受到一股溫暖。我追上她，我們一起走向出口。

　　吃過飯後，我們路過一間百貨公司，於是走進去逛逛。

　　我們來到販售服飾的地方，明繪的眼睛亮了起來。

　　「子維快來，這裡應該有很多可愛的衣服！」

　　我跟在她的後面，不時接受二選一的問題……

　　可是不管是什麼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很合適，所以這根本是個超級大難題。

　　每當我皺起眉頭，按著下巴思考時，明繪就會笑著說「交給你啦！我真的會穿喔！」，頓時讓我備感壓力。

　　我好不容易選擇好幾套衣服，她拿去更衣室替換後要問我感想，這倒是無所謂，只是在我耳邊說什麼「這件會讓你勃起嗎？」，著實讓人嚇一跳。答案當然是「不會！」。

　　隔天，八月三十日，我們前往水上樂園。

　　各自換好衣服之後，我們在更衣室附近的小廣場會合。

　　明繪換上白色的兩件式比基尼泳衣，上頭還有可愛的荷葉邊裝飾，與美麗的黑髮相得益彰，襯托出她高雅的氣質，許多男性的遊客經過時都會引來他們的視線，於是我就會走到視線的中間。

　　對此，明繪只是露出微笑，輕輕地挽著我的手，身體的熱度也跟著傳了過來。

　　「好啦，今天也要放開地玩！」

　　伴隨她這句開朗的話，我的心情也跟著高昂起來。

　　「那個……這不會太高嗎？」

　　「放心吧，死不了的。」

　　「我突然覺得口有點渴了，要不先去買飲料吧……」

　　「好了！出發吧！」

　　明繪抓著我，我們一起坐上大型泳圈，在工作人員的微笑注目下，我們從滑水道的最頂端滑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滑水道不知有多長，歷經好幾次的大轉彎，我們飛出了水道，兩個人都跌進下方的泳池。

　　不曉得是什麼原因，我本來在大叫，卻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出來，搞得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覺得好玩了。

　　明繪見狀也笑了出來，拍拍我的肩說「你太誇張了啦！來，我們再玩一次！」。

　　我們還互相潑水，就像小孩子一樣。

　　玩了好一陣子，我們買了簡單的輕食，坐在空出來的位子上休息。

　　明繪喝著冰的檸檬紅茶，臉上因為還沉浸在剛才遊玩的餘韻中，顯得一抹緋紅，嘴角微微提起，粉櫻色的唇充滿光澤，教人難以移開視線。

　　「怎麼了嗎？」

　　我不好意思說自己看她看得入迷，於是轉換了話題：

　　「妳以前來過嗎？」

　　「嗯，國中那時候，跟朋友來過幾次。現在想起來有點懷念。」

　　明繪抬起眸子，像是在回憶那些時光，接著緩緩說道：

　　「那時是在剛開學的時候不久，班上還沒劃分小團體，單純是有空的人一起出來玩。所以感覺特別開心，不用刻意顧慮某個人，那樣子很自在。」

　　上次我見到明繪國中時期的筆記本，她在班上遊走於各個團體之間，看起來是一段辛苦的時光，不過，在那之中也有些許快樂的片段吧。

　　反倒是我，並不屬於會積極跟班上出去玩的類型，即使我喜歡追求新鮮與刺激，但我討厭別人把我當成異類然後疏遠，所以倒不如一開始就保持距離。

　　「子維，你……是不是在煩惱什麼？」

　　聽到明繪的話，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她有些猶豫，但思考一下後開口道：

　　「你有時候會露出煩惱的表情，我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嗎？」

　　「……」

　　我時而會想起和神所說過的話，要是我答應跟神的交換條件，我現在跟明繪所度過的時光都會被抹消，最後……我甚至會忘記她的存在。

　　就像甜蜜的毒藥一般，我跟她愈是渡過快樂的時光，締造美好的回憶，我愈害怕失去，彷彿有錐子刺進我的內心，上頭的倒鉤跟肉緊緊卡在一起。

　　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即使未來她可能會在某天完全消失，她依然會選擇盡量保留我們之間的回憶，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告訴她這件事。

　　「不……我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會好了。」

　　「這樣啊……」

　　她姑且還是接受了。為了不讓她擔心，我露出笑臉說：

　　「今天玩得很過癮，明繪覺得呢？」

　　「嗯！就像瓦倫蒂諾公爵奪取羅馬尼亞，擊潰柯倫內家族後，順利建立統治一樣開心！」

　　「妳說的例子也太難以理解了吧，但是我好像能懂。」

　　「是吧，我們下次一定要再來玩！」

　　面對她的笑容，我說了聲「了解」，但心裡卻隱約感到刺痛。

　　當天晚上，明繪跟家人說會在朋友家留宿，然後留在我家。

　　她吸吮著我的陰莖，發出啾啾的聲音。搭配著輕咬和舌尖的挑逗，讓我慾火焚身，她口愛的技巧比一開始又成長許多。

　　「明繪……我想要妳……我……」

　　「嗯……我知道的，我也……跟你一樣，那邊……好像都濕了。」

　　下一秒，我抱緊了她──

　　夜晚才正要開始1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s7S7mu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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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與神與分歧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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