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怪契約 - 7.狀態

　　「哥哥...能先坐下來跟我談談嗎？」

　　好吧，這樣也行啦。

　　我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妹妹也仿照我的動作，來到與我距離約莫十公分的地方，床鋪又因多一個人的重量而下陷。

　　「你真的...只剩四年的壽命嗎？」

　　「沒錯。」

　　佩心杏眼圓睜，瞳孔上下起伏跳動，驚駭的表情中夾雜著悲傷與絕望。

　　「能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嗎？」

　　她強忍住想流淚的衝動，可是語氣卻早已轉換成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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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臂繞到她背後輕輕地撫摸，好來安撫那鄰近崩潰的情緒，深黑色的髮絲，垂落於我們彼此的肩上，平常，我都會為她梳理，可今天，我沒那興致。

　　「總之在早上時......」

　　我一字不漏的將發生的所有事物完整呈現出來，此舉大約花了我二十分鐘的時間，可至少妹妹沒比方才那般激動，房裡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氣氛。

　　「所以你明天要去當特種官了...？」

　　「沒錯。」

　　她低下頭，身體依偎在我肩上，沒有啜泣聲，只有無聲的流淚。

　　「別死......。」

　　「我知道，我會活到第四年的。」

　　我左手輕輕摸著那柔順的髮絲，房裡的空氣仍舊難以言喻，不，這次的傷感又添了幾分。

　　「之後哥哥走了，我該怎麼辦？」

　　那雙水汪汪的大眼與我對望。

　　「只要你還記得我，我就不會死亡，你還記得相簿吧？那裡......都是我們的回憶。」

　　忍不住了，豆大般的淚珠一個個從我眼眶中滾落，滴在佩心的身上，她並沒有移開身軀，反而將我抱得更緊，隱約間，我還聽見了她那微弱的啜泣聲。

　　「哥哥...你還記得我在遊樂園走失的那一天嗎？」

　　「當然...還記得...還記得。」

　　「正當我哭的最傷心之際，你出現在我面前，儘管你的表情很悶悶不樂，怪我到處亂跑，但當下的我，真的好開心......。」

　　「是嗎？你還真是個抖M。」

　　我破涕為笑。

　　「笨蛋，這才不是重點啦......。」

　　她輕捶我的手臂，然後靠到我胸口。

　　「我那時真的好開心......，因為哥哥沒有拋下我。」

　　「在說什麼傻話啊？我...」

　　她身軀真是柔軟，近似成熟的氣息已經逐漸顯現在她身上，終有一天，我們會分別，只不過是早晚而已，但我會一直陪伴妳，林佩心。

　　「......永遠不會拋下你的。」

　　「嗯...。」

　　伴隨著淚水的笑顏緩緩展露，減少了悲愴帶來的傷感，我也同時以溫柔的神態回覆她，空氣中，原先那不平衡的複雜情緒，現在開始緩和下來。

　　但我四年後會死亡的未來是不會改變的。

　　別忘記我，佩心，還有媽媽。

　　「還有，哥，你別跟那貓女發生什麼關係喔。」

　　欸不是，妳臉部表情翻的比書還快是怎樣？

　　「知道啦。」

　　我拉拉領口，心虛的說道。

　　叮咚！

　　「欸，有人按門鈴，是快遞嗎？」

　　是誰呀？我不記得媽媽有訂什麼東西啊，難道是佩心在網上買了什麼？還是說是特種官們派人來監督我？可能是媽媽忘記帶鑰匙吧？不對，媽媽通常都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而且今天回來時門有鎖欸。

　　「妳先待在房間裡吧，我去應門。」

　　若是特種官的話，那便不該讓妹妹看見，免得她好不容易平緩的心情又再次起伏。

　　「嗯。」

　　「啊對了，我做特種官的事要跟媽媽保密喔，我不想讓她操心。」

　　當手碰到房門門把之際，我才想起此事，於是轉過頭，向妹妹叮囑道。

　　「好的哥哥，我也不想讓媽媽的負擔加重。」

　　妹妹的語氣回到以往的穩重，只不過淚水仍然在眼眶裡打轉。

　　模範生，別再消沉下去了。

　　我來到家門前，透過魚眼向外看去，只見媽媽站在門外，臉色焦慮。

　　還真的是她啊，看來應該是到途中才發現忘記帶鑰匙了吧。

　　「歡迎回來啊，那個...我晚餐還沒準備好。」

　　我苦笑道。

　　「沒事，林雨廣，喔天啊，你應該沒受什麼傷吧？」

　　她立馬將我抱住，感覺是嚇壞了。

　　「沒事啦，哈哈，不用擔心！」

　　我拍拍媽媽的背，她看起來比平常還要疲乏。

　　「是啊......為什麼你沒死？」

　　欸？這是在說什麼？

　　「媽媽......？」

　　怎麼覺得她體溫比原來冰冷？

　　「我說，你怎麼沒死？」

　　表情扭曲的她，以猙獰的眼神瞪著我，使我雙手不自覺地鬆開，向後退個幾步。

　　「為什麼你沒死為什麼你沒死為什麼你沒死為什麼你沒死為什麼你沒死為什麼你沒死為什麼你沒......」

　　女性的怒吼聲在這時忽然轉變成男人的嗓音，且摻雜著小孩的吶喊聲，媽媽的身體赫然腫脹，接著背後竄出三隻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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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廣，快跑！！』

　　喵子？

　　遲疑間，拳頭惡狠狠的朝我腹部揍來，我瞬間吐出口水，整個人向後飛，撞破後方的玻璃，摔倒一樓地面，悶脹的痛感從背後襲來，我蜷縮起身子，開始劇烈咳嗽，霎時，許多血液從我嘴裡吐出，地上皆是緋紅的液體。

　　精怪？可是...她是媽媽欸...？

　　「林雨廣啊啊啊啊！！！！去死！！！」

　　“媽媽”從天而降，一記重拳猛打在地，周遭掀起沙塵，喵子在這零點幾秒間控制住我的身體，跳到二樓的陽台上。

　　『喵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以意識在她腦海中問道，下一秒，一條長得像蜥蜴尾巴的東西朝我們左方掃來，喵子迅速側空翻在半空，並朝“媽媽”丟了幾個藍色火球。

　　「她被精怪附身了。」

　　喵子閃過兩個拳頭的揮打，然後跳到三樓的屋簷。

　　『被附身？怎麼會這樣？』

　　咻轟！！！！

　　腳下的陽台忽然間被那長10公尺的巨型手臂毀滅，我的身體飛在半空，五隻觸手瞬間向下襲來，喵子趕緊伸出利爪，將其割裂，“媽媽”也因此發出哀嚎聲。

　　「我也不知道。」

　　可惡。

　　「哇啊啊啊啊！怎麼有那麼大隻的精怪！？」

　　「別...別殺我啊啊啊！！！」

　　「嗚哇啊啊啊...爸爸...媽媽....！」

　　路上出現許多住在附近的鄰居，他們紛紛逃離此地，有些老人逃避不及，當場魂斷於磚瓦下，幾名小孩則站在街道上嚎啕大哭，場面堪比人間煉獄。

　　對了，佩心！她還在屋裡！我得去救她出來！

　　『喵子，帶我到屋內，我要把佩心救出來！』

　　「了解。」

　　家在我們的右下方處，喵子向下俯衝，結果右方猛然出現許多鋼筋，其中一根直接刺穿我的手臂，喵子控制住我的身軀，硬是拔出刺在身體中的鋼條，此時，我們跳到地面，與“媽媽”四目交接，她現已轉變成一隻巨大的怪物，身上皆是手臂，和充滿鱗片的尾巴，模樣十分獵奇。

　　「林雨廣啊啊啊！！！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

　　“媽媽”的身體長出無數顆人頭，不斷嘶吼著我的名字，攻擊也在此刻到來，喵子迅速將我的雙手轉換成獸爪，接下來便向前衝刺，“媽媽”的手臂及尾巴都被砍飛在半空，末端飄散著緋紅的血液。

　　『啊啊啊啊！！！好痛啊！林雨廣！！！』我耳畔又傳來那令人不捨的哀嚎。別再多想了，那只會喪命。

　　喵子閃避過磚瓦與鋼筋，她一拳打碎家裡的窗戶，闖了進去。

　　「接下來交給你啦，我去拖住你媽。」

　　她將身體控制權交還給我，然後從我眼睛中爬出，以美少女的姿態站在我面前，不過這次身上有穿些輕薄的衣物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拜託你了，別殺她。」

　　我朝喵子點點頭，她則以爽朗的笑靨回應我後，便縱身一躍，跳到對面那棟大樓的屋頂上。

　　「佩心！！」

　　我直奔房間，打開房門後，只見她正蜷縮在角落，緊抱著頭哭泣。

　　房屋因外頭的打鬥而劇烈搖晃，持續個幾秒鐘後才停下，我趕緊走到她身旁將其抱住。　　

　　「別怕，有我在。」

　　「嗚...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我低下頭，默不吭聲。

　　該講嗎？還是不該說？害怕的心靈若再被這絕望的事實摧殘，想必會當場崩潰，算了，先隱瞞吧。

　　「有喵子在，不用怕，先跟我走。」

　　她點點頭站起身，我則在一旁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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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緩緩走下樓梯，在踏到下一階樓梯時，房屋再次劇烈搖晃起來。

　　「啊！！！」

　　「沒事的！嘔啊......！！！」

　　我吐出鮮血，在這混亂的情況中，我早已忘記疼痛，現在體內的傷勢愈發嚴重了，可能撐不了多久，拜託......至少也要保護好佩心啊。

　　「哥哥！？你......！」

　　「我沒事，快點，得離開這裡。」

我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攙扶著她，加快腳程往下移動。

　　『林雨廣...我靈力快沒了，你快點出來支援我。』

　　「知道了。」

　　講出這句話的同時，我推開公寓的大門，來到戶外，喵子在此剎那間進入到我眼中，我右眼發出十分耀眼的光芒，甚至吸引到了“媽媽”，無數顆頭顱朝我投注視線，壓迫感就宛如瀑布般從我身上淋下。

　　『身體你自己操控，我要睡了，好累。』

　　什麼！？你直接把控制權交給我？那豈不就必死無疑嗎？喂......！！！

　　「啊啊啊啊啊！！」

　　其中一個頭顱張大嘴，脖子就像是橡膠一樣無限伸長，向我們襲來，我下意識地用公主抱抱起妹妹，向左側跳躍，勉強閃過這道攻擊，頃刻間，我背後出現一條巨型手臂，我來不及閃躲，肋骨立馬發出“喀噠”的清脆響聲，然後連同妹妹直奔天際，我的手因這巨大的力道而鬆開，兄妹彼此相隔約十公分之遠，距離也逐漸越拉越大。

　　不行...會死...。

　　佩心...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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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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