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海平線早已消失,眼前只剩一片遼闊黃土。雖然此行貨物不多,但是炎熱的天氣依然令大家苦不堪言。
「還沒有到嗎?要是把馬匹帶到船上就好了。」伊姆快要支持不住。
「我們那首破船能載多少馬匹啊。」即使是第三次來到比翼,我依然應付不了酷熱的天氣。
在我們不斷訴苦的同時,天星卻步履輕快,和洛欣一路有說有笑。
「天星小姐是星雨人吧。」我向二人搭話。既然天星是教會的人,想必也是星雨人。
「是啊,有甚麼事嗎?」聽到我的聲音後,天星立即警戒起來。
「我聽說星雨人能以正面情緒作為能量,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此乃赤神賜予我等之神力,難道你不相信嗎?」
「嗯……我也是半信半疑,那麼你平常也不吃不喝嗎?」
「神力不是用來代替吃飯那樣膚淺的。從別人的愛慕、信任、敬仰得來的力量,必須用於幫助世人之上。」天星長篇大論解釋了星雨人的神力,但是依然沒有甚麼說服力。
「你那嬌小的身軀有著異於常人的力量?太難以置信了,要不你打我一下吧。」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親身試驗了。
「你雖然討厭,但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我不會隨便傷害你。若然你真的墮進黑暗,我一定會親手送你一程。」
既然如此就算了,現在就姑且相信她吧。言談之間我們已經走到小鎮,這裡到處都是草木搭成的茅屋,而商店則只有席地而列的攤檔,比起碼頭附近的地區荒蕪得多。
「比翼繁榮的城鎮全部都在沿海地區,一但進入了內陸就是如此光景。」天星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略帶遺憾道。
「我來過比翼數次,都沒有踏足過內陸,此行一見的確有點意外。」
「像你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又怎麼會關心民間疾苦。」天星吐出這句說話後就離開了我身邊,走到了隊伍的前方。
「那邊的旅館就是我們的住所,王子和各位可以好好休息。」
從外觀來說這旅館比附近的房子好得多了,不過依然是木建的房屋。我回到天星分配的房間,馬上跳到床上,床舖還算舒服。但是一如我所料,房間的木板無法阻隔星光,橙黃色的光線不斷從縫隙鑽進來,教人無法入夢。所以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休息,我整理一下行裝,帶上隨身物品便離開了房間。
「你要去哪裡嗎?」我剛走到大堂,就碰到正在掃地的天星。
天星換了一襲白色的長裙,從前面看就是一條繞頸的連身裙,長及小腿,但是從後面看卻相當香豔,從頸部到下腰,整片肌膚都暴露在眾人目光之下。這種叫「湖紗」的裙子就是星雨教女性的正裝,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湖紗原來是這個樣子嗎?」
我走近天星再看了一眼,雙臂雖然苗條,卻可以看見肌肉輪廓,露出的腰背亦線條分明,絕不是瘦骨嶙峋的弱女子。皮膚雖不及黑暗大陸的人雪白,但身材卻相當豐滿,難以想像她是跟愛蓮一樣大的女孩。
「你在看甚麼?」天星抱著掃把擋在胸前。
「沒想到湖紗是如此厲害的服裝,竟可把一個人的身材表露無遺。聽說愈高級的教會人員,湖紗的布就愈少,是真的嗎?」
「抱著邪念去看湖紗的人我已經見過太多了,滾開點。」
「為甚麼要穿成這樣掃地?裙裾都弄髒了,你又不是旅館的職員。」雪白的長裙已經變得灰灰黃黃。
「我現在的身分是星雨教的使者,必須穿著正裝。而既然我有空,為甚麼不幫幫他們呢?」說罷又再掃起地來。
「那麼你努力吧。」
「你要去哪裡?不是說要休息嗎?」
「我不累,想外出遊覽一下,反正在那透光的房間也睡不著。」
「那麼就由我來做嚮導吧。」說罷天星便跟了上來,像是要監視我一樣。
我們走到了大街,道路塵土飛揚,大地寸草不生。天星一直用雙手把掃帚握在身前,像是要用來防禦我一樣,在大街上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風景。雖說行人和攤檔都不少,但賣的都是一些食物和日用品。
比翼作為光之大陸的國家,它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沙漠,所以難以發展農業。不過比翼的琉璃工藝則是獨步天下,從比翼出產的琉璃製品價值連城,比翼人把它出口到不同國家以換取金錢和物資,琉璃成為了比翼人賴以為生的寶物,不過在這裡卻看不到它的身影。
「怎麼沒有見到賣琉璃的攤檔?我還打算帶一些回去。」
「這種窮鄉僻壤怎麼會有賣琉璃的地方,即使對比翼人來說琉璃也是奢侈之物。若然你想買琉璃,就等到了紫煙再看吧,那裡是全國琉璃製作中心。」
「你作為星雨教徒說這裡是窮鄉僻壤會不會不太合適。」
「我說的只是事實,沒有貶低的意思。反而是你,會不會對星雨人有太多偏見。」
「也許呢。」雖然我是第一次與星雨人接觸,但總是覺得合不來。
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走到了小鎮的盡頭,面前只剩一片黃土。
「既然沿海的地區比較繁榮,為甚麼首都要設在內陸呢?」
「紫煙雖說是首都,但是它不是比翼的行政中心,而是宗教中心。大大小小的聖殿、禮塔都在位處紫煙。」
話畢天星便轉過身去,住旅店的方向走。回到旅館時我已經大汗淋漓,相反天星即使穿著長裙,但是依然沒有流過半點汗,難道這也是星雨人的能力?還是因為湖紗的設計有利散熱?由於內陸地區的食水短缺,我只能用濕布抹去汗水,然後睡到床上。消耗了一番體力之後,我終於可以在這透光的房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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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過後,我們繼續向紫煙進發。由於有了駱駝,行程便輕鬆得多,伊姆和洛欣坐在車裡,天星在前方帶路,而我則在後方運送著物資。由於沒有作息鐘,我也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在淡星的照耀下,世界呈現一片橙黃,同時淡星亦把世界照得乾旱欲裂、寸草不生,光之大陸的狀況跟黑暗大陸一樣惡劣,到處毫無生機。在一望無際的黃土上,遠方偶爾吹來夾雜著沙塵的強風,令人難以想像比翼人是如何在這片土地上生存。
我們跟著天星一直前行,累了就停下來紥營休息,休息過後就再次出發,周而復始。
不知道過了多久,龐大的城池終於浮現眼前,規模雖不及暮城,但亦有其七八分宏偉。白色的城牆在強光下耀眼奪目,整座城池就像明珠一樣。
「荒蕪的大漠中竟然有如此大的城鎮,真是不可思議。」面對如此奇景,我不禁嘖嘖稱奇。
靠近紫煙城,可以看到城內有不少精緻的高塔。我們跟著天星進入紫煙城內,放眼過去大大小小的聖殿比比皆是。宗教建築佔據整座城市的中軸,而民居、商店則散落兩旁。城內的居民都面帶微笑,向路過的我們點頭示好,比翼果然是一個民風淳樸的國家。可是這裡不但陽光猛烈,而且一點風也沒有,路旁的樹木亦絲紋不動。我望向身後的天星,她依舊精神十足,還沒有流過半點汗,恐怕這就是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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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各位下榻的旅館了,請進。」
面前的旅館樓高約三層,外形四方就像盒子一樣,沒有多餘的裝飾。跟城牆和城內其他建築物一樣,整個外牆都是由白色的石材建成,大概是為了反射猛烈的星光。旅館的內部是木和石混合的建築,十分寬敞,進來之後感覺涼快了不少。我們依著店員的指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雖然比室外涼快,但是依然有點悶熱,特別是關上了所有窗戶的時候。一路上風塵僕僕都沒有好好休息,我放下行李之後就躺到床上就寢。
「………………」
即使住在紫煙最出色的旅館,也擺脫不了煩人的氣候,如此悶熱的房間實在難以入睡。與其拖著黏答答的身體在床上滾來滾去,倒不如出去遊覽一下。我收拾好隨身物品便向大堂走去。
「又要出去?你不用休息的嗎?」
天星和幾名旅館員工拿著數籃食材走了過來,天星依然穿著那白色的長裙。
「房間這麼熱怎睡啊,還不如出去逛一下。你要跟來嗎?」
「看不到我正在忙嗎?我還要準備接待宴會。」
「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你姑且也是客人。不過外出時請小心言行,不要說褻瀆神靈的話,禁止宣揚曼拿教,待人要有禮,若然迷路了就問途人,大家都十分友善的,緊記不要給我們添麻煩……」
天星說到一半我便走出了旅館。我沿著大路走到市場,這裡有各式各樣的琉璃製品,琳瑯滿目,手工非常精緻。但是我對這些七彩繽紛的工藝品沒有太大興趣,我走進了一間賣曲面琉璃的商店,買了一塊大小與我的手掌相約,做工尚算精緻的曲面琉璃。
我提著盒子回到大街。這樣一塊曲面琉璃價值不菲,把我帶來的積蓄消耗得七七八八。我繼續向前走,看到了不少彩色的琉璃擺設,便用剩餘的錢就給愛蓮買點手信。
回到旅館後,我先把琉璃製品放回房間,然後打了一盤水來抹乾身上的汗並換過衣服。逛了這麼久也有點累了,我躺到床上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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