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th - （６）

　　「我們的目的地是洛威爾村落，當地人與『東區』的商人發生信仰衝突，我們的工作是平息和化解誤解。」

　　外面的溫度低得嚇人，一但坐了火車，會讓人忘記本來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娜娜妮立即披上大衣，冷得牙根打顫。

　　離開火車站，三人再次換上雪地鞋，伊果打算徒步前去洛威爾村。

　　「別鬧了，就連『北區』的人民也不會傻到在雪地上行走。」

　　詢問職員目的地的大概位置時，伊果得到這樣的回答。

　　「我們一向以雪橇代步，速度不輸給馬車呢！」職員說。

　　雪橇能夠載人或載貨，由於車輪在雪地上難以行走，所以下方有多個光滑的縱向窄滑行板，可以在地表上滑行。而負責拉動雪橇滑行的不是馬匹，是「北區」信仰中象徵守護神的犬隻。

　　幾乎所有中型犬都能夠拉動雪橇，當中表現優勢的品種，會冠以「雪橇犬」的稱號。

　　伊果決定聽從職員的意見，改乘雪橇。租用雪橇的店舖就在火車站門外，包括馴犬師在內，三人只需乘坐中型雪橇，可是布拉特蘭體形太大，一人佔了兩個位，需改為特大號雪橇。

　　特大號雪橇的價錢翻了一倍，當然由布拉特蘭支付。

　　「其實主人可以坐上我的大腿，就不用換雪橇了。」

　　「請換特大號喵。」娜娜妮果斷拒絕。

　　雪橇的速度果不其然，可以媲美陸上馬車的速度，不到十分鐘便抵達洛威爾村。

　　「詢問一下，如果徒步過來，大概需時多久？」伊果問。

　　馴犬師吃驚得張大了嘴。

　　「為什麼客人會有這樣的念頭？實在太奇怪了。」

　　三人面面相覲，無人作出回答。

　　來到洛威爾村，村長起初不把三人放在眼內，直至伊果亮出十字頸鏈，村長的態度旋即１８０度改變。

　　「原來是『中央』的調解員嗎？來來來，天氣這麼冷，先喝一杯暖牛奶。」

　　村長親自遞上三個馬克杯，當遞給娜娜妮之際，村長皺起眉頭。

　　「奇怪？調解員不是二人一組嗎？為什麼有三人？」

　　「她是見習生，今天來實習。」伊果巧妙地瞞騙過去，還向娜娜妮打眼色，暗示照這樣子演下去吧。

　　娜娜妮默默點頭，跟隨伊果的步伐來到村長的自宅。雖然身為村長，自宅卻沒有特別豪華，只比一般民宅大一點而已。至於室內的裝潢也沒有特別花巧，除了掛畫多了一點，最亮眼的莫過於「連續任命兩屆村長」的嘉許狀。

　　三人來到類似接待室的房間，布拉特蘭一屁股坐了兩張椅子，空間突然變得狹窄起來。坐在主席位的村長則不停搓揉雙手，對伊果獻媚。

　　「發生信仰衝突的地方在西南方的煤礦場，『西區』的商人打算以野獸的毛皮交易煤礦。詢問是何種動物的時候，他們居然給不出像樣的回答，而我們仔細檢查過，相信來源是犬隻。」

　　村長「砰」一聲擊鼓桌面，努力忍住怒火。

　　「相信調解員先生十分清楚『北區』南部的信仰是什麼，我也不打算多費唇舌，希望調解員先生可以給我－－不，我和村民一個合理的解釋，然後對『西區』的野蠻人作出警告。」

　　伊果點點頭，眼神十分堅定。

　　「大概內容我從『廣告』聽取了７至８成，有一點我不太清楚，『西區』的商人是『首次前來交易』嗎？」

　　「不是。正是這點才令人困惑，對方是合作好幾年的交易伙伴，很清楚我們信仰的地雷區。今次的事件，就好像……故意。」

　　伊果頻頻點頭，然後在自備的高級羊皮紙上疾筆書寫，黑漆漆的烏鴉羽毛筆留下工整精細的字體，相當悅目。接著，他遞到村長眼前，讓他蓋姆指指紋。辦妥後捲起來封蠟章，圓形圖案中間是代表「中央」的十字符號。

　　「事成後，我們會再次到訪。」

　　伊果收起信件，站起來跟村長握手。

　　「一定！一定！」

　　村長的眼神閃過一絲詭異的目光，娜娜妮感覺不是那味意。走出村長的住宅，娜娜妮第一時間詢問信的內容。

　　「這可是高度機密喔，只有學園的上級才可以參閱其內容。」

　　「別這麼小氣嘛！透露一點也可以吧喵。」

　　「對對對，每一次你都含糊過去，只是個大概總行吧？」布拉特蘭付和。

　　「好吧……既然如此，別告訴其他人喔。」伊果假裝搖頭嘆氣，其實他一直期望說出口。「整體而言，就是同意該區的信仰納入『首要處理項目』的同意書。」

　　「『首要處理項目』？難道住下還有『次要』和『第三』喵？」

　　「完全正確。顧名思義，就是學園對該信仰處理衝突時的衡權輕重，如果『次要』對上『首要』的話，學園會稍為偏袒後者。而且，底下還有完全不被納入處理先後的第四項。」

　　「咦－－？」娜娜妮相當驚訝，她一直以為調解員是公平公正地進行調解，原來當中有這樣的潛規矩。

　　「我有問題！」布拉特蘭舉起手，像個踴躍發問的學生。「假如『首要』對上『首要』，調解員要如何處理？」

　　「這倒是不難，你們知道納入處理先後的條件是什麼嗎？」

　　兩人搖搖頭，伊果張開手，在胸前觸碰姆指和食指的指尖，說：「當然是錢了。」

　　他接著說：「同意書使用特別的文字書寫，而且加上文庫加密，沒有學習過的話，只會看到毫無根據的鬼畫符－－你們一定會問，村長如何確認信件內容吧？其實要點在『羽毛筆』上。貓頭鷹羽毛筆等於『第三』，老鷹羽毛筆等於『次要』，而代表『首要』的羽毛筆，你們剛才也見識過了。」

　　－－是黑漆漆的烏鴉羽毛！娜娜妮回想起村長自宅時的情景。

　　「金額方面又如何定斷？」布拉特蘭追問。

　　「這才是巧妙的地方，除了處理先後的的項目有指定金額，實際上付款多少並無上限。換言之，村長與村長之間即使知道對方的處理先後，也不知道交付學園的金額有多少，只好一次又一次加大面額，或是乾脆提高處理先後項目，求個心安理得。假如兩者金額相同，學園會要求雙方提高金額，直至能夠分出高低。」

　　「居然是這樣嗎……喵……」娜娜妮聽得目瞪口呆，坦白說，她對「中央」學園改觀了。

　　「妳現在的表情就跟我初入職時差不多，我也受了很大的大擊。可是細心一想，學園掛著無神論的名號，自然沒有信徒獻財，經營學園需要金錢，只好向當事人索取了。」

　　「那麼，今次學園會偏袒哪一方？」布拉特蘭對學園的黑暗面不聞不問，只在乎眼前正在發生的事。

　　「今次有一點特別，」伊果露出笑容，但娜娜妮聯想到村長剛才的笑容。「其實在村長蓋指紋之前，就已經會偏袒他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Bebi3G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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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礦覆蓋在一片雪白之中，幾個穿著明顯格格不入的人前來歡迎三人，一聽口音，就知道是「西區」的人族。

　　「伊果是誰？」擁有圓滾滾肚子的鬍鬚男客氣地問。他頭戴黑色的圓邊帽，衣著是清一色黑的套裝。按布拉特蘭說明，那是稱之為「西裝」的套裝，是「西區」上層社會的象徵。

　　「我是。」伊果踏出一步，馬上被鬍鬚男含在嘴裡的香煙嗆到。他連忙道歉，把煙弄熄。

　　另一位同樣穿著西裝的男子與伊果握手，他身材高挑，鬍子剃得很乾淨，臉比一般人長，令人與馬臉聯想在一起。

　　「這邊請。」

　　他帶領三人來到停泊在一旁的超巨型雪橇，上面載滿各式各樣的毛皮。伊果隨便拿一件到手上確認，再用鼻子嗅了嗅。

　　「怎麼樣？」高挑男問。

　　伊果沒有回話，只是搖了搖頭。

　　「這樣嗎……」胖子男看似失望地嘆氣，不知為何娜娜妮感覺有點假。

　　「很好，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從口中說出『這是犬隻的皮毛，請取消是此交易』。」

　　伊果複述了一偏，整個過程的氣氛都十分奇怪。高挑男滿意的點點頭，把圓邊帽拉低道謝。

　　「請恕我們先行告辭。」

　　說罷，兩人登上雪橇。負責拉動雪橇的雪橇犬有十幾隻那麼多，每一隻都精神爽利，拉動載貨雪橇一點難度也沒有。

　　此時，礦工長前來確認。伊果細心講解調解的經過，當中包括了不少謊言，其中最讓娜娜妮不能接受的，是伊果說自己用盡全力，才能說服「西區」的商人。以及－－

　　「什、什麼？真的嗎？！」

　　伊果堅定的點下頭，說：「請大家別慌張，盡可能的離開煤礦。」

　　「哦？」布拉特蘭搞不太懂現況，但已經進入戰鬥的情緒。「是真的嗎？煤礦裡面有貝納絲？」

　　「得馬上報告戰士公會進行狩獵－－」礦工長慌張得抱起頭，伊果旋即安撫他。

　　「不用回報，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布拉特蘭昂天大笑，拔出佩劍－－然後被伊果擋住了。

　　「你是我的王牌，先讓我來打探一下。」

　　「可是－－」

　　「娜娜妮，請跟我一起來。」

　　娜娜妮指著自己喵了一聲，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伊果神情認真，感覺不到任何開玩笑的成份。

　　「可以是可以喵……可是，為什麼是我？」

　　「處理貝納絲巨型蟲必須由兩人一組，我需要妳的幫助。」

　　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真是讓人頭痛，布拉特蘭明明是更好人選，為何就是要挑選娜娜妮？

　　「伊果！別太過份了！」布拉特蘭也感到怪異之處，語氣逐漸變重。

　　雖然想堅決拒絕，內心卻出現一把「跟過去吧」的聲音，娜娜妮告訴自己－－跟過去吧。

　　「沒事的。喵。」

　　娜娜妮安撫過布拉特蘭，決定跟隨內心的聲音，與伊果並肩進入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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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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