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機甲」的交線點 ✗ - 「間隙」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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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還能看到嗎？」

「讓讓，我也要看！」

「嘶——！那一搧，我從這裡都覺得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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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庫一角，幾名技術支援班的學生們偷偷聚集在一處伸縮機台上，神情興奮地湊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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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不爭氣地擠在其中，跟著偷偷窺視著不遠處發生的「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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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剛剛還在機庫另一側「躲躲藏藏」，深怕被艾莉維爾和次郎發現自己在技術班幫忙，結果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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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剛剛還一副躲得要死的樣子？結果還不是跑來偷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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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我低聲制止喬的吐槽，生怕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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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無語地看著我，眼神彷彿在說「這傢伙沒救了」，但他也隨即和其他技術班的人一樣，盯著眼前那場荒唐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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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一記響亮的巴掌聲還在機庫的牆壁間回蕩，餘韻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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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山次郎，我的室友、同班同學，現在正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被扇過的臉，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剛從戰場撤退回來的倒楣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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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站在他面前的艾莉維爾，雙手插腰，臉頰氣得鼓鼓的，像是隨時準備要再補一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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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後方，貝爾學姊則是一副「這群小屁孩到底在搞什麼」的表情，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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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痛痛——！」站在我身旁的馬克仕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皺著眉頭：「艾莉維爾•雷克斯真的不能亂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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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活該。」喬推了推眼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下場顯然是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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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未免也太武斷了吧？」我忍不住替次郎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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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天真了，後藤。」喬挑眉，冷笑一聲：「根據我們長期的觀察，谷山次郎的身邊總是會發生這類突發狀況，不管是誰的錯，最後倒楣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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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麼說來好像是這樣。」馬克仕摸著下巴，沉思片刻。「每次不管是艾莉維爾還是庫俐娜，甚至咲——明明根本不是他的錯，最後都會變成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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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海瑟輕輕地拉了拉帽緣，小聲地開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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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不要去偷調監視器畫面？」技術支援班的一個學長小聲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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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太好吧？」我聽到這提案，馬上皺起眉頭。「……這感覺有點侵犯到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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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但我們技術班的人，哪次不是靠這招獲得第一手情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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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太黑了吧？！」我忍不住吐槽，這群人根本比情報局還要情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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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還在小聲議論的時候，艾莉維爾正怒氣沖沖地轉過身，雙馬尾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大步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機庫，像是一場劇烈風暴終於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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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依舊蹲在地上，像是還沒從剛剛的「處刑」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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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技術支援班的學生們，原本偷偷躲在各種維修架、工具櫃後圍觀，見主角之一離場，這才意猶未盡地散開，一邊低聲討論著剛才的「精采畫面」，一邊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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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貝爾學姊——這地盤真正的老大……顯然不打算讓「看戲的傢伙」這麼輕易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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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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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何時早已移動到機庫的中心，綠色的短髮輕輕一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目光掃過機庫內的每一個人，我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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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技術班的學生們齊刷刷地背脊一僵，動作微微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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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回去工作了吧？還是說……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剛剛都在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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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學姊慢悠悠地說道，語氣雖然平靜，卻帶著某種不容違抗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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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當然！」

「對對對，我們還有一堆零件沒檢測呢！」

「機體調整還沒做完，我馬上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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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支援班的學生們瞬間進入「高效模式」，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覺，爭先恐後地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動作快得讓我懷疑這些傢伙平時是不是根本沒有這麼認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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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大家狼狽撤退的模樣，我忍不住噗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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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卻悄然在心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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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庫內的騷動慢慢平息，我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機庫大門的方向，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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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哪像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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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窩在機庫裡修修補補，看著神驅機的零件、焊接部位、測試動力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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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技術支援班的工作對我來說已經是日常，但說到底，這些不過是機械、數據、維修報告，和次郎那種充滿戀愛喜劇氣息的校園生活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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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遠處望著次郎狼狽地蹲在地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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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郎現在的情況確實很慘烈，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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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會忍不住羨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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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嘆了口氣，低聲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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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充滿戀愛喜劇的刺激生活……離現在的我好遙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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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意識到自己說出口的瞬間，空氣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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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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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柔和而輕微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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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藤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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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一震，轉過頭，才發現海瑟正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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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覺得這裡很無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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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裡沒有責備，但卻透著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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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問題的重量，超出了我預想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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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明明剛才還只是一句隨口的感嘆，但當海瑟用這樣的語氣問出口時，我卻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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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她低垂著視線，像是努力整理語句，然後才慢慢地說：「和技術支援班一起工作，會讓你覺得無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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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喬也用著微妙的眼神打量著我，彷彿在重新評估我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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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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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等等等一下！」就在這微妙的氣氛即將徹底變得難以收場時，馬克仕的笑聲突然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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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手一揮，直接把手搭在我肩上，力道大到差點讓我直接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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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只是隨口感嘆一下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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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仕咧嘴一笑，還用手肘輕輕撞了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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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們不覺得次郎天天有女生追著跑來跑去真的很奇妙嗎？說羨慕這種事情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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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雖然總是大大咧咧，但有時候還真的能把氣氛從奇怪的方向給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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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推了推眼鏡，沒有繼續追問，而海瑟也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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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似乎回到了原來的日常——但我心裡的某種情緒，卻還沒有完全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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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在幫忙、學習、累積經驗，在為自己的機體努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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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庫裡的喧囂聲仍在繼續，而我的內心，卻悄悄地翻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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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隙」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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