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雨季，與你，與貓 Rain-Kissed Days - 第八章／玫瑰涼菸與不速之客

　　在咖啡廳與慕遙告別後，谷微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回到公寓套房的門前，摸出口袋裡的鑰匙並插進鎖孔。

　　她輕輕推門而入，卻注意到鞋櫃旁多了一雙擺放凌亂的黑色高跟鞋。

　　谷微前往客廳察看，眼前的一幕使她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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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高挑纖細的女子映入眼簾，她正站在半開的落地窗前，姿態從容地抽著紙煙。

　　她身著剪裁得體的黑色套裝，頭髮盤著齊整的低丸子頭，顯得端莊而優雅。

　　月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她如雕刻般的臉上，那張冷豔的面容顯得更加立體而疏遠。

　　她，便是谷微的母親——霍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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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腳步聲的接近，女人這才轉過頭看。

　　「妳回來了，谷微。」霍婧雪的語氣十分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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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怎麼會在這裡？」

　　谷微對於面前的女人，似乎有些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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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婧雪看著女兒，眉宇稍稍舒展了一些，卻沒有露出微笑。

　　「我今天稍微有空，想說就過來看看妳。」

　　母親熄滅了手中的香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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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微目光掃過隨意攤開在客廳地上的行李箱，似乎是剛到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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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事辦完了嗎？」

　　谷微冷冷地問，聲音聽不出一絲熱切與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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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婧雪聽出女兒語氣中的疏離，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短地回答

　　「還沒，這段時間我打算暫住這裡一陣子。」

　　谷微聽到這話停頓了一下，隨後語氣冰冷地開口

　　「…隨妳吧。」

　　谷微提著書包準備走往自己的房間，霍婧雪看著她的背影，眼神透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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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妳爸說了，妳最近談了一個男朋友是嗎？」

　　谷微停下了腳步，母親則接著說

　　「我覺得挺好的，有個人照顧……。」

　　話還沒說完，谷微就立馬打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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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關妳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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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的這番提問，無非是在谷微的傷口上撒鹽。

　　關於顧亦恆的事，她一個字都不想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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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微，媽媽想了解妳啊……。」

　　「事到如今再來做這些有什麼用？」

　　谷微轉過身，用冰冷的目光直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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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妳眼裡工作比我重要多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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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婧雪的臉色微微一僵，面對這番話自己卻無力反駁。

　　她低下頭，似乎正努力思考如何接下這句話。

　　「…我回來的這段時間，是想好好陪妳的。」

　　最終，她抬起頭，語氣裡多了一絲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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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微冷笑了一聲，眼中透出些許疲憊。

　　「陪我？別說得這麼好聽，妳只是因為離婚官司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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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婧雪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像是被刺痛了一般。

　　她正想開口解釋，卻再度被谷微輕聲打斷。

　　「算了，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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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微低下頭，不再看她，語氣平靜得近乎麻木。

　　「妳要住就住吧，隨便妳。」

　　她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走去，用力地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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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婧雪愣在原地，眼裡閃過一絲黯然。

　　她知道這堵牆是她親手建立起來的，如今想要拆除，已經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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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內，谷微靠在房門上，沉默了一會兒後，眼淚忍不住潰堤。

　　「反正…等官司打完後…妳就會再度把我拋棄了。我沒說錯吧，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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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微無力地躺在床上，伴隨著複雜的情緒，慢慢闔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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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幾何時，我們的家還不是現在這副模樣啊……？究竟是什麼時候出了差錯呢？是母親決定長居海外的時候？還是父親決意再婚的時候？又或者我的出生本就是個錯誤呢……？」

　　谷微思索著如今不堪的一切，在淚水乾涸之後，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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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谷微這才從被窩緩緩起身，她打開手機查看。

　　「…凌晨三點？糟糕…一不注意就睡到了現在……。」

　　她打開房門，走往客廳，卻沒有看見母親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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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餐桌前，發現一張母親留下的紙條。

　　「妳大概暫時不想見到我吧，而我也不想勉強妳。這陣子我會去酒店住，就不打擾妳了。」

　　看著母親清秀的字跡，谷微始終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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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洗漱之後，毫無睡意的谷微將大提琴從琴盒中取出。

　　她拉奏了一首曲子，是她在高一那年參與聖誕晚會所演出的曲子，那是一首大提琴的奏鳴曲。

　　那次的表演是谷微第一次以重奏的形式在學校進行公開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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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兒時起陪伴著自己的大提琴，在大多時候都是用來打發空閒時間，又或是抒發情緒的工具。

　　但在那個下著初雪的聖誕夜裡，谷微第一次感受到全身投入在音樂中的美好。

　　畢竟當時的她被某人注視著、被某人鼓舞著，而那個人也同樣重視著自己，這使得谷微第一次覺得音樂是一件能讓人感受到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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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那個對自己而言萬分重要的人已然轉身離去，獨留她一人面對這無情的世界。

　　「你帶給我的這一切，都已然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谷微看著懷中的琴，在心裡頭試圖尋覓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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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呢？…連你都要離開我？我除了你…就沒有其他能夠依靠的人了啊…...。」

　　谷微停下揮舞的弓，抱著琴，無助地蜷縮著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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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來我身邊好不好？我好想你…顧亦恆……。」

　　就這樣，谷微與湧上心頭的悲傷情緒，一路折騰到了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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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上了校服，打理好了自己，準備好再度開啟一塵不變的生活時，站在鏡子前的她卻猶豫了。

　　看著自己早已掩藏不住的疲憊模樣，心中彷彿有一道聲音響起——

　　「妳難不成還想看到顧亦恆跟那個女孩待在一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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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微低下頭，腦中再次浮現他倆在一起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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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麼啊…我們都分手了…他想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吧？」

　　即使她這樣試圖說服自己，心臟卻像是被針扎穿了一般，疼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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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谷微撥通了學校的電話，向老師請了假。

　　她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輕輕拉開窗戶，走往了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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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瞥了一眼陽台擺放的小桌子，上頭的菸灰缸還殘留著昨日母親留下的菸蒂，以及一旁空了的淡粉色菸盒。

　　「…是玫瑰涼菸。」那是母親最常抽的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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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微靠在欄杆上，俯瞰著外頭的風景，並深深嘆了一口氣。

　　「今天…也會下雨嗎？」

　　她抬起頭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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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微輕輕闔上雙眼，腦中幻想著慕遙的身影。

　　「好想…見到你啊……。」她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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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玫瑰涼菸與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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