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巨人夢向】遙次尋你 - 第七章 - 「艾波．菲布格特」第四節：路易斯

　　「艾波，回來啦？」

　　傍晚時分，沁瑚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駐紮兵團的分部。她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餐廳正巧看到剛完成站崗工作的愛麗與莉茲以及卡蓮用晚餐。她們在看到歸來的沁瑚後便湊了上去，好奇地詢問她一整天下來的感想。

　　「很有趣… …但也很累。」

　　沁瑚咬了一口麵包，簡短地說出了今日的心得。

　　「真的嗎？只有累是實話吧。」

　　卡蓮撐著臉，看著艾波一臉睏乏，不禁納悶基斯教官安排了什麼工作給她才會有這樣的疲態。

　　沁瑚長嘆了一口氣，似乎是默認了卡蓮的猜測。

　　在護送物資的任務結束後，沁瑚與讓一行人又一起巡邏了整個托洛斯特區。雖然不是件困難的工作，然而當她巡視著這個城鎮，卻總忍不住想起稍早看見的畫面。

　　這個世界若按著劇本繼續進行下去，那麼托洛斯特區或許在不遠的未來便會被巨人攻陷。然而確切是哪一天，她卻無從得知。這份記憶卻如同一面摔裂的鏡子，無法看見事情的全貌令她坐立難安。

　　「好歹讓我全都想起來阿… …。」沁瑚握拳，忿忿不平地想著。

　　她必須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裡。就算不是回到原本的世界也好，至少也要先離開托洛斯特區。沁瑚咬牙，試圖尋求其他三人的幫助。

　　「妳說前往內地的方法？」

　　愛麗似乎已經習慣艾波突如其來的提問，她低頭，陷入了思考中。

　　「通常出入城牆都是需要許可證的。除了士兵之外，還會分配給醫生或是商人，一般居民… …尤其像妳這樣的，正常來說是不能直接過去的。」

　　愛麗話中有話，沒有點名沁瑚身分的特殊。一旁的莉茲與卡蓮自顧自地吃著餐點，似乎也沒有發覺奇怪之處。

　　「妳三個月後不是要進訓練兵團嗎？努力拿到前十就好啦！」莉茲大口咬了一口自己的麵包，大聲地說著。

　　「三個月後… …」

　　沁瑚猶豫著，要她如坐針氈地撐過三個月，她恐怕沒有辦法做到。沁瑚有些苦惱，她不知道該不該把這裡其實是漫畫的世界這件事告訴愛麗。在她的認知裡，被巨人入侵屬於「天機」，以她看過無數本小說的經驗來看，洩露天機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即便絞盡腦汁，沁瑚仍想不出一個方法逃離托洛斯特區。

　　她啃完手中的麵包，無奈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若是換算成原本世界的時間，現在頂多也才八、九點。沁瑚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只剩下幾戶人家的窗面閃著黯淡的燭光。身為準考生的她，平日這個時間應該要在教室晚自習才是，然而此刻的她卻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發呆。這個世界沒有電力，房間裡的燭火也看似隨時會熄滅，就算她現在閒的發慌，也不知道能找些什麼事情做。

　　沁瑚只能胡思亂想了起來。

　　「怎麼連沁瑚也不見了… …。」

　　腦海中似乎傳來玟羽的哭聲。

　　玉慕跟茹安又有怎樣的反應呢？會不會很後悔沒有拉著她一起去廁所？這次她沒有辦法在旁邊幫忙緩和氣氛了。

　　家人大概也很心急，班導或許已經昏倒了吧？畢竟允喬當初消失時就已經夠讓他苦惱了，沒有想到隔了三天又消失一個學生。

　　沁瑚又想起了幾天前不見人影的朋友，雖然直覺告訴自己她也在這裡，但是生是死，沁瑚卻不敢多加臆測。她長嘆一口氣，怨懟自己的無能為力。為了能夠讓自己不再胡亂思考，她翻過身逼迫自己閉上雙眼，任憑黑暗奪去她的意識。

　　在進入訓練兵團前的這三個月裡先尋找回家的辦法。雖然一開始是這樣想的，但沁瑚卻發現不知道該從哪開始下手。她借到了一些書，然而上頭的文字卻一個也看不懂，一直在駐紮兵團白吃白喝也說不過去，沁瑚決定今日先與有著巡視城鎮任務的莉茲一起行動。

　　莉茲的性格大方，聽到艾波提出想一起巡邏的要求時，便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然後阿，老爺爺跟老奶奶居然要結婚了，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明明沒認識多久！」

　　莉茲的人脈似乎很廣，對城鎮大小事也瞭若指掌。巡視的路上，莉茲滔滔不絕地對沁瑚說著托洛斯特區的各種八卦。光是早上的幾個小時裡，沁瑚就聽了醉漢被酒館老闆打、懷孕中的女孩被丈夫拋棄、離家出走的小孩跳河以及高齡人家舉辦婚禮等各式各樣的故事。雖然沁瑚並不擅長應付熱情的人，但莉茲並不會強迫她做出反應，自顧自地說著想講的事情這點，沁瑚並不討厭。

　　同時她也期待可以聽到與自己類似狀況的人存在，雖然目前聽起來並沒有可疑的情報出現。

　　「啊，突然又想到一個。」

　　她們穿越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在經過一處無人經過的小巷時，莉茲突然拍手說道。

　　「咦，可是這能說嗎… …。嗚… …他還叫我不要說出去的… …」

　　正當沁瑚以為對方又要說未婚少女懷孕之類的八卦時，對方卻湊到她耳邊悄聲說著：「聽說有個少女在充滿巨人的壁外活著回來了。」

　　「咦？」

　　「我也是聽調查兵團的朋友說的。這件事好像沒有讓憲兵團知道，妳可別跟別人提起來喔！」

　　沁瑚查覺到一絲異樣。

　　「詳細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前陣子調查兵團回城的時候好像帶回來了一個女孩，聽說她穿著睡衣，身上什麼裝備都沒有。」

　　「睡衣？」

　　「對啊，而且還失憶了。就算問她怎麼活下來的，她也一概不知情。」莉茲說完還開玩笑地說道：「這麼說來，妳們是失憶好夥伴耶！」

　　沁瑚可一點也笑不出來。她總覺得事情有蹊蹺，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此刻腦海中卻閃過了班導於允喬失蹤當天，在課堂上對大家說明的那句話。

　　「警官推測于允喬是在凌晨時離開家中的。如果大家手上有任何線索，請馬上提出來。」

　　萬一允喬並不是離家出走，而是被猝不及防地傳到這個世界，那麼凌晨失蹤的她大機率穿的會是睡衣，若是再加上與自己一樣失憶的狀況… …。

　　「那個女生… …現在會在哪裡？」

　　雖然還沒有看到允喬本人，但她幾乎可以確信那女孩就是自己失蹤好幾天的朋友。至少她還活著，這讓沁瑚鬆了一口氣。

　　「沒有交給憲兵團的話… …現在應該還在調查兵團吧？」

　　「調查兵團在哪裡？」

　　「現在應該在內地的總部裡吧？怎麼了？」

　　對剛剛所講的各種八卦看似沒有興趣的艾波，此時卻將臉湊近，好奇地看向她。

　　「調查兵團偶爾也會來駐紮兵團幫忙呢。如果有機會的話搞不好能遇到也說不定喔？」

　　莉茲雙手放在沁瑚肩上，想阻止沁瑚再更進一步地接近她。

　　「啊… …」

　　被莉茲看出意圖的沁瑚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擺正身子，乾咳了幾聲。

　　「謝謝妳告訴我這個。不過這件事連憲兵團都不知道，妳怎麼會告訴我呢？」

　　「因為這件事只有我知道真的很悶嘛！也不能告訴卡蓮跟愛麗，妳看起來口風很緊，也沒什麼朋友的樣子，不用怕妳會跟別人講！」

　　「… …。」

　　莉茲語畢，給了沁瑚一個開朗的微笑。沁瑚無言以對，即使在原本的世界裡也有幾個知心好友，但在這裡沒有朋友卻是實話。

　　然而面對這樣直言直語的莉茲，她也並不討厭就是了。

　　時間漸移，她們在馬棚旁的小販買了個蒸馬鈴薯當作午餐，沁瑚再次見識到了莉茲豪邁的吃相，一個還燙的炙手的馬鈴薯她居然三兩口就連皮帶肉地直接吞下肚，而連皮都沒剝好的沁瑚不禁驚住，上次看到這樣的吃相大概是在允喬啃著雞腿的時候，但也沒有到莉茲這麼誇張。

　　「卡蓮！妳工作做完了嗎？」

　　正當沁瑚還在吃著燙手的白薯時，莉茲突然站起朝著向她們走來的卡蓮揮手。

　　「還沒有。接下來正要餵馬。」卡蓮指著一旁的馬棚，「艾波要來幫忙嗎？」

　　「我是沒意見… …。」

　　「咦！可是她等等還要跟我一起去巡邏耶！」

　　莉茲驚愕地說道。平常巡邏都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今日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陪她，她簡直求之不得。

　　「那個妳一個人做就足夠了吧？今天一起值班的安東尼突然回老家了，讓艾波來幫我個忙啦！」

　　卡蓮反駁莉茲，她很清楚這位多話的少女只是想要找個人閒聊八卦而已。

　　沁瑚對於稍後的安排並沒有特別的想法。她望向馬棚裡正在嘶嘶低叫的馬兒，少說大概也有20幾匹，要卡蓮一個人餵完全部似乎的確有點困難。莉茲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雖然鼓著臉，但還是答應了卡蓮。

　　沁瑚吃完自己的午餐後便隨卡蓮一同走進了馬棚。小時候的校外教學雖然參觀過農場，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面對馬匹。

　　「艾波騎過馬嗎？」

　　卡蓮從馬棚內側拿出了一桶稻草放到了艾波手上。從艾波接過稻草的纖纖玉手來看，卡蓮的問題似乎也得到了答案。

　　「沒有，請問我要怎麼餵比較好呢？」

　　「牠們對妳還有點陌生，先讓他們熟悉妳的氣味，然後這樣… …」

　　卡蓮一手輕柔地撫摸著馬兒，一邊輕聲喚著牠的名。

　　「像這樣摸牠，讓牠們知道妳沒有惡意。」

　　幾日的相處下來，卡蓮給沁瑚一種一針見血的剛直印象。然而此刻卡蓮的眼神卻少了平日的剛強，滿是柔情的目光在她如晚霞的紫瞳綻開。沁瑚學著卡蓮的動作，與眼前的馬兒互動了起來。

　　棕色的馬兒臉上有一條明顯的白紋，烏黑的雙眼在沁瑚的撫摸下閉起，似乎是相當享受這份柔和的觸摸。

　　「這匹馬叫做路易斯。是匹野馬，個性比較頑劣一點，所以還沒受過正式的訓練，不過牠今天看起來好像特別安分。」

　　路易斯低聲嘶叫了兩聲，像是在反駁卡蓮的話。

　　沁瑚笑著，將一把稻草放在路易斯的嘴邊。路易斯遲疑地聞了下，接著一口咬過。看著牠乖乖進食的畫面，沁瑚心中一處似乎也融化了。

　　「妳是第一個跟路易斯初次見面，就讓牠乖乖吃草的人。」

　　卡蓮驚奇地看著正在咀嚼的路易斯，「通常想餵牠的人都會被咬。」

　　那妳還讓我餵牠？！沁瑚不知道該不該停下投餵的手，心裡默默地吐槽身邊的卡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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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我匹馬！」

　　正當他們還在悠閒地餵食馬兒時，一個駐紮兵急匆匆地跑進馬棚。不等她們反應過來，他便逕直打開了沁瑚跟前關著馬兒的木門，將自己的馬鞍放在了路易斯身上。

　　「等一下，不可以！」卡蓮著急地丟下手中的桶子，朝那個駐紮兵奔去。沒有受過訓練的路易斯被駐紮兵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牠大聲嘶叫著，一個側身便撞倒了那位駐紮兵。牠高舉前腳，衝撞出了木門，還未固定好的馬繩勾住了站在一旁沁瑚的手臂，她就這麼被路易斯一路拖出了馬棚。

　　「呃？！」

　　「艾波？！」卡蓮著急地打開另一處的木門，熟練地爬上馬背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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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斯一路橫衝直撞，接連撞倒了好幾個攤販。然而一路的障礙物似乎都無法阻止這匹年輕力盛的馬兒，牠一路朝著羅賽之牆的城門口狂奔。

　　好痛好痛！

　　沁瑚的褲子被粗糙的地面磨破，雪白的肌膚滲出了斑斑鮮血。她想趕緊掙脫綁住自己的馬繩，然而過快的速度卻搞的她暈頭轉向。

　　「路易斯！」沁瑚大喊道失控馬匹的名字，「停下來！」

　　似乎是用盡全身力氣的吶喊有了效果，路易斯遲疑了一下並放慢速度。沁瑚藉此機會努力爬起身子，踩著懸掛在路易斯身上的鐙，奮力踏上了馬背。

　　「這到底怎麼解開啊？！」沁瑚的右手臂被馬繩勾出了一條赤紅的痕跡。當她終於努力解開緊綁自己的繩子後，一旁吠叫的狂犬卻又再度驚動了路易斯。

　　「等等，路易斯？！」馬兒再度嘶叫，向前方奔跑了起來。

　　未固定好的馬鞍鬆動，像是隨時要將她甩出去一般，沁瑚只能抱著路易斯的脖頸，畏怯地緊閉雙眼。狂亂的風中，沁瑚似乎聽見卡蓮在背後喊著自己的名字，但她實在太過害怕，以至於根本不敢轉頭查看。

　　「停下！」連接托洛斯特區與羅賽之牆的城門口站著兩位士兵，他們高舉著刀刃想威嚇這匹暴衝的馬匹。然而路易斯的縱身一躍便輕易跳過他們頭頂，一人一馬便這麼胡亂進入了羅賽之牆的領地內。

　　他們一路衝進一旁的森林。在狂奔了數十分鐘後，似乎是跑得有點累了，路易斯停在了一處湖泊旁。

　　見路易斯不再移動，沁瑚驚魂未定地下了馬。身後的卡蓮早已不見人影，似乎是追丟了他們。沁瑚看著四周高聳的樹木，想起了前幾天初來乍到時的樹林。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片應該是當初她誤闖的森林吧。

　　也就是說，她已經不在托洛斯特區裡了。

　　「路易斯… …我到底是該感謝你還是該恨你呢… …？」

　　沁瑚看著自顧著喝水的路易斯，無奈地摸摸牠的背。

　　「真的痛死了… …。」

　　腿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沁瑚低頭，只見破爛的灰白褲子上染上了一片艷紅。她用清澈的湖水稍微清洗了自己的傷口，接著疲憊地坐在路易斯身旁的樹下。

　　她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呢？

　　似乎是喝完了水，路易斯滿足地走到沁瑚身邊跪坐下來。沁瑚倦怠地依偎在路易斯背上，或許是還沒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她閉上了雙眼。

　　現在也有馬了… …該騎著牠去找允喬嗎？沁瑚疲憊地想著。雖然過程有點驚險，但也算是暫時脫離了險境。即使以這種方式離開托洛斯特區並非她的本意，但在知曉未來的變故後再回去似乎也並非明智之舉。她想稍微休息一下，晚點便起身出發去尋找更內地的調查兵團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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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啊！米卡莎，好多血！如果她死掉怎麼辦？！」

　　「冷靜一點，莎夏。那只是乾掉的血跡而已，而且還有呼吸。」

　　昏暝中，沁瑚彷彿聽見兩個熟悉的嗓音。她睜開沉重的眼皮，一片模糊間似乎看到兩位少女。

　　「啊，醒來了！」

　　其中一位棕髮女孩靠在沁瑚的胸口上，睜著明淨的雙眼看著她。而另一位黑髮的女孩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兩人。沁瑚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她們衣服上的標誌。

　　「訓練兵團… …？」

　　沁瑚愕然，倒抽一口氣，急忙站了起來。

　　「我睡了多久？！」

　　沁瑚環顧四周，頭頂的夜空高掛著月亮，無數繁星閃爍，點綴著漆黑的森林。身邊的路易斯被沁瑚突來的起身驚醒，也站起了身對著前方的陌生人嘶嘶吼叫。

　　「應該很久了… …現在已經很晚了喔… …?」

　　棕髮少女一臉擔憂地看著沁瑚，微微睜開的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而一旁的黑髮少女則是搶過了她的話。

　　「快回去吧，大家都在找妳。」

　　的確，卡蓮她們現在肯定擔憂不已，但若是現在回去的話等於是將自己推回浪尖上。雖然有點對不起她們，但她還是要以自己的生命為優先，找到回家的路才是當務之急。

　　「那… …我先走了。」

　　腿上的傷口雖然有些隱隱作痛，但為了不讓她們親自把自己送回托洛斯特區，她若無其事地與兩位少女道別，牽著路易斯想離開現場。

　　然而沒走兩步，棕髮少女便一把抓住沁瑚的手腕，雖然年紀與自己差不多，但對方的力量卻強勁地無法輕易掙脫。

　　「訓練兵團是往這個方向喔？」

　　「嗯？」

　　沁瑚還沒搞懂對方的意思，就被拉著往身後的方向去。

　　「夜晚的森林很危險的，可能還會有野獸出沒。」

　　「先跟艾倫他們會合吧。」

　　沁瑚一頭霧水，難道請她回去的意思不是回到駐紮兵團分部嗎？正在找她的「大家」莫非也不是卡蓮… …？

　　「訓練兵團的人都在找我嗎？」沁瑚愣愣地問著跟前的少女。

　　「對啊！下午駐紮兵團的人… …恩… …叫什麼來著，卡… …？」

　　「卡蓮？」

　　「對對！她下午急忙地跑來說有人被馬匹拖進了森林裡，請我們幫忙搜索！」

　　「呃，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八、九小時前？啊！這麼說來晚餐時間已經過了！米卡莎，妳說會不會沒晚餐吃啊！」

　　棕髮少女激動地對著走在前方的黑髮少女大喊，而被稱作「米卡莎」的女孩則淡定地表示教官不會讓他們沒飯吃來安撫她。雖然在沁瑚看來倒有點像是隨意敷衍。

　　沁瑚沒有想到自己能夠在野外睡的那麼久。她有些懊惱，自己竟睡掉了最佳逃走的時機。

　　沁瑚隨她們走了一小段路，漆黑的森林中突然出現一個漂浮著的小光點，隨著光點漸大，拿著油燈的訓練兵逐漸從夜色中顯露出來。一向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變化的米卡莎在看到前方的人影後語氣明顯上揚，朝著那男孩快步奔去。

　　「艾倫！」

　　「米卡莎！妳們找到人了嗎？」

　　這便是約翰口中說的「急著送死的傢伙」了吧。沁瑚看著這位理應是第一次見面的男孩，從他與米卡莎的對話中，湧出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妳不是那個… …？」

　　艾倫把提燈往上提才看清沁瑚的臉。雖然猶疑了一下，但還是馬上想起了前兩天擅闖進訓練場的人。

　　「對… …又是我。」

　　沁瑚尷尬地舉起手與之問好。而在艾倫旁邊的阿爾敏聽到動靜後也小跑步了過來。

　　「艾波！妳受傷了？！」

　　「不是甚麼大傷。血已經止住了。」

　　沁瑚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右手腕，被繩子勾出的血痕已然淡了不少。然而造成這些傷口的罪魁禍首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嘶叫了幾聲。

　　「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就回去吧。」

　　「我去通知大家。」

　　阿爾敏自告奮勇地說道，接著便快步離去尋找分散在各處的訓練兵們。

　　「走吧。」

　　深夜的森林幽暗地不著邊際，周邊寧靜地只能夠聽見他們踩踏在草叢間的沙沙聲。雖然無法按照原定計畫去找允喬，但沁瑚還是挺慶幸此刻自己身邊有他們的陪伴。

　　黑髮少女，米卡莎・阿克曼拿過艾倫的提燈，走在最前頭。一路上她的話並不多，雖然未看過她的身手，但沁瑚卻可以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強者的氣息。緊跟在她身後的少年，艾倫・耶格爾，在沁瑚看來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孩，她不明白他為何想加入等於是去送死的調查兵團。而莎夏・布勞斯，也就是這位綁著馬尾的棕髮少女，則是機警地盯著四周，像是在警戒著她剛剛提到會出沒於森林的野獸。而時不時地聽到從她肚子傳來的咕咕聲，幾人則是很有默契地當作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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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又是妳啊？」

　　正當一行人踏上訓練兵團的地皮時，熟悉的嗓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沁瑚回頭，而她最不樂見的臉孔就在眼前。

　　約翰・基爾休坦不耐煩地插著腰，與馬可・波特一同走出了森林。

　　即使夜色昏暗，但沁瑚仍看得出對方不悅的臉色。

　　「每次都給別人添麻煩。」

　　「約翰！」

　　馬可出聲阻止想繼續說下去的讓，約翰嘖了一聲，轉頭想要離去。

　　沁瑚愣了一下，委屈不滿的情緒倏地湧上心頭。

　　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想努力鎮定下來卻發現這裡存在著以人為食的巨人。以為有著高牆抵禦外敵可以稍微放心，然而突然襲來的記憶卻又告訴她再不逃跑的話，或許某天也會成為那怪物的餌食。

　　她不過只是想活下去，活著回到原本的世界。

　　沁瑚雙手握拳，身子微微顫抖著。指甲深陷嫩白的掌心，疼痛使她維持僅剩的理智。

　　她想反駁點什麼，卻又覺得以約翰的角度來看沒有錯。但突然穿越到這裡，又失去記憶的自己真的錯了嗎？

　　「我… …」

　　「約翰，給我向艾波道歉！誰也不願意被馬拖進森林裡吧！」

　　艾倫打斷了欲開口的艾波，強硬地抓住了約翰的手腕。他不耐煩地轉過頭來。

　　「就是說啊！你看她還流了好多血，這樣說太過分了！」

　　莎夏在一旁附和，她氣憤地將提燈照在沁瑚染滿斑斑血跡的腿上。

　　似乎是沒想到對方會受那麼嚴重的傷，約翰睜大了雙眼。他甩開艾倫緊抓著自己的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抱歉，是我說話不經過大腦。」

　　看著態度轉變的約翰，沁瑚試圖放鬆自己緊縮的喉嚨，然而當她說著沒事時卻仍然聽得出哽咽。

　　回到兵團的阿爾敏向基斯教官報告人已安全找到。不過天色已晚，教官表示會於明日再將艾波送回托洛斯特區。他命阿爾敏將早已準備好的麵包分發到宿舍中，讓累了一天的訓練兵們趕緊吃完並早點睡下，明日一早還有訓練必須進行。

　　而沁瑚在訓練兵團的馬棚裡安置好了路易斯，女孩子們便帶著她回到了女生宿舍，那是一個可以容納數十人的大通鋪。沁瑚換上訓練兵團提供的乾淨衣物後，莎夏給她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一整天的搜索令眾人疲憊不堪，大家吃完晚餐後也沒有閒聊的心情，早早地躺入自己的被窩中酣然睡去了。

　　沁瑚躺在角落裡，望著不高的天花板，久久無法入睡。不知是因為下午睡得太久，還是因為莎夏的打呼聲隆隆作響，又或許是因為約翰說出的話語在耳邊縈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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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眠。

　　甚至太陽都還沒爬出山頭，沁瑚便悄悄起身，朝馬棚走去。原本還瞇著眼睛睡著的路易斯，在聽到動靜後便猛然睜開了眼。

　　「早安，路易斯。」

　　沁瑚輕輕地撫摸上它的臉。鬆動的馬鞍垂掛在它半腰間，不停地晃動著。沁瑚將馬鞍放回馬背，嘗試把它固定住。

　　「妳在這裡做甚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沁瑚一跳，然而當她察覺到聲音的主人是誰後，她並沒有回頭，而是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安裝著馬鞍。

　　「妳在幹嘛？」

　　那人不厭其煩地再問了一次，腰上的裝置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沁瑚知道對方正在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妳有聽到我說話吧？」

　　當男人的嗓音近在咫尺，沁瑚才不情願地側過身看著他。

　　約翰察覺到了女孩的鬱悶或許與自己有關，再次與她道了歉：「嘛… …那個，昨晚是我的不對。對不起了。妳的傷有好一點了嗎？」

　　「恩。」

　　腿上的傷勢雖然還有些疼痛，但相較昨日已經好很多了，手腕上的痕跡也褪去了大半。沁瑚自認是個身體硬朗的人，這點傷還不足以構成行動上的障礙。

　　兩人站在馬棚裡，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清晨的陽光從山間的縫隙中悄然傾洩而出，緩慢地將大地染上金黃。

　　沁瑚原本是想找時機開溜的，然而一方面擔心訓練兵團又會出來找她，如此等同於變相承認了約翰的發言。這樣的感覺令她相當不悅。

　　「你怎麼在這裡呢？」

　　沁瑚以為自己已經夠早起床了，然而這個男人現在卻也站在這裡。雖然沁瑚不想與之有過多交集，但還是由她打破了這惱人的沉默。

　　「喔… …喔。練習一下裝置，今天有考試。」

　　「是喔。」

　　「我記得妳三個月後也要加入訓練兵團了吧？要不要帶妳先熟練一下？」

　　約翰似乎是想做點什麼彌補昨天的失言，但卻沒發覺字裡行間裡仍顯著淡淡的自負。沁瑚雖想直接拒絕，但轉念一想現在先學點或許也並非壞事。

　　沁瑚與約翰一起走到了訓練場。雖然第一天就來過這裡，但此時還是她第一次仔細地觀察這個場地。

　　訓練場看起來比學校操場再寬敞一些，四周被茂密的樹木以及峭壁包圍著，光禿禿的土地上擺了幾個訓練用的木頭人，靠近岩壁的地方則放置了幾個用巨大木棍立起的三角體。沁瑚雖對這個設施感到熟悉，卻想不起它的作用為何。

　　他們逕直走到了那三角體前，而約翰解開了他的裝備並將腰間的皮帶遞給了沁瑚。

　　「這是？」

　　「學習立體機動前都會先進行適應性測試。妳把皮帶繫上，站到這個地方。」

　　約翰指著三角體的正中央，示意沁瑚趕緊過來。

　　當沁瑚一頭霧水地站定於約翰指定的區域時，約翰隨即將兩條綁在三角體的繩子一端勾住了她腰間皮帶的扣環。

　　不待沁瑚反應過來，約翰便操作著她後方的輪軸，利用繩子將沁瑚拉了起來。

　　起初，沁瑚對雙腳懸空的狀態感到惶恐。為了不失去平衡，她雙手維持在空中，努力地穩住身子。不久後，她似是習慣了這種感覺，甚至可以很輕鬆地轉過身看向約翰。

　　「這樣算合格嗎？」

　　雖然約翰不願意承認，但眼前女子對於立體空間的適應力比當初的自己好太多了。

　　「算還可以吧。」

　　約翰撇過眼，將沁瑚放了下來。

　　正當讓想要繼續告訴沁瑚立體裝置配戴的方法時，他們卻感受到一股芒刺般的視線。他們轉過身，驚恐地發現基斯教官正站在不遠處用冷峻的眼神盯著他們。

　　「基斯教官… …。」

　　就算不看約翰的表情，從顫抖的嗓音也可以聽出他現在肯定神色慌張。就連沁瑚看到教官那帶著一絲涼意的雙眼，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們… …在做甚麼？」基斯教官逐步接近，語調聽不出半點生氣。

　　面對教官的問題，兩人怯生生地低下頭，擠不出半個字。

　　教官走到沁瑚面前，直勾勾地看著這位不敢抬起頭的女孩。

　　「妳在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教官！是我提議… …」

　　「閉嘴，基斯休坦。現在有在問你話了嗎？」

　　約翰想要幫沁瑚解釋，然而卻被教官硬生生地打斷了。為了避免讓教官更加惱怒，約翰不敢再多說什麼。

　　「艾波．菲布格特，你是把我當空氣了嗎？」

　　「報告，我沒有！」

　　從小到大都沒有被這樣對待過的沁瑚，對眼下的狀況有點不明所以。然而她還是鼓起勇氣，抬起頭與那雙怒視著自己的金瞳對視。

　　「喔？這眼神很不錯… …。」

　　「… …。」

　　教官的臉忽地逼近沁瑚，對著她大吼道：「但憑眼神妳覺得可以幹什麼？妳現在只是等著成為巨人餌食的豬玀！懂了嗎？」

　　「… …是！」

　　似乎是被他的氣勢震懾，沁瑚嚇得閉起雙眼，什麼也沒想地同意了他的話。

　　約翰在一旁看傻了眼。私下使用設備固然不對，但主要操作的人也是自己，為什麼教官會如此針對這個女孩。而且教訓的方式宛如他們剛加入訓練兵團時的啟蒙儀式一般，這令約翰感到匪夷所思。

　　「我就破例讓妳這個豬玀提早入隊訓練。」

　　「是！… …嗯？」

　　沁瑚驚愕地睜開了眼，怔怔地看著教官。但似乎是已經說完了想講的話，教官已轉身離去，留下呆然站在原地的他們。

　　「教官剛剛說要讓我提早訓練？」

　　「似乎是這樣阿。」

　　約翰看起來也有點訝異教官會做出這個決定。同時慶幸教官沒有與他計較使用設備的事情，他不希望自己畢業前還因為這種事情被扣分而影響他加入憲兵團的機會。

　　他身旁的沁瑚垂下肩膀。雖然暫時無法前往內地去尋找允喬，但以現階段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果。加入訓練兵團比她預期的時間還早了三個月，至少她往後會有屬於自己的立體機動裝置，這條小命也算暫時保住了…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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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艾波．菲布格特」第四節：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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