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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寫:秦小詩 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EBqlJFoPX
協力: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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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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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逃走的甲斐三敘胡亂攔了一輛計程車,慌張地和司機報了他目前的居住地址,忍不住向車窗外望去。
她沒有追過來。
三敘鬆了口氣。
深夜十點半,路燈交錯著照進行走在隧道和馬路上的車廂內。跑上大橋時,三敘望著遠處的水面和繽紛霓虹的倒影再次出神。
手捂住臉,狠狠地揉蹭著上半邊臉的皮膚,力道極大,捏得他眉骨生疼。
袖口還有她的香水味。
和那天用的一樣。
三敘放下手,甩了甩頭,重新整理好眼鏡,把幾乎由於出汗滑下鼻樑的眼鏡推了上去。
他一直沒有被摘掉眼鏡,他不敢相信,外表清麗冷淡的文月小姐會做出如此嫵媚、甚至浪蕩的表情。
初次見面的時候,明明是……
腦海又映出她的面孔,在西餐廳昏暗的光線籠罩之下,溫柔的橘金色的捲髮……
三敘拍了拍臉,疲勞逐漸爬上他剛剛放縱過的身體。車內昏暗,倦意襲來。他闔上眼,儘量控制住不去想有關於文月小姐和大床房的事情,也不要去想起始作俑者文月冬生的事情。
但文月律師的聲音一直在他腦海中盤旋。
「什麼?你離婚啦?……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吧!」
那是那份工作即將完成之時,他返回濱崎市交付文件。儘管他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他與文月冬生合作了很多相關工作,但文月冬生依舊是按照他自己作風將工作分為三部分分別結款。三敘這一次去也是為了領到尾款,因為大律師和他的助手都不大喜歡銀行轉帳這種已經不太新潮的支付方式。好在他們給三敘報銷來往的路費。
拿到由信封裝好的支票,他打算動身離開。
交情的確是有一些,但這也不妨礙文月冬生是個十分可疑的人,結合他的律師身份,其實不難想像到他的手不怎麼乾淨。但甲斐三敘不至於完全討厭他,畢竟他也是幫過沒什麼好處可以撈的自己。
最起碼不是為了蠅頭小利就放棄原則的人吧。
三敘這樣想。
「甲斐老師,要不要去喝一杯?」
文月律師纏好檔案袋的封線,低著頭仍在忙碌。紅色的火漆蠟融化在表面已經凹凸斑駁的黃銅勺子內,文月冬生食指一動合上了打火機的蓋子。
「不了,我家裡的衣服還沒收。」
文月律師笑了一下。
「今天東京沒有雨,老師可以晚一點回去。」
佈滿老繭和傷痕的手轉動著火漆勺讓融化的火漆淋在檔案袋的封線上。
「我還有工作。」
那不是一雙知識份子該有的手。
「你明天週六不是嗎?」
甲斐三敘有些為難。他也感受得到來自于辦公桌邊仍在忙碌著似乎不是他的工作的文月冬生身上散發出來的壓力,溫柔卻足以令人窒息。
不是可疑,而是危險。
「內人不許我喝酒和在外留宿……」
「呵……」
文月冬生拉開抽屜,放好檔案袋並旋轉鑰匙上鎖。
「你,不是離婚了嗎?」
!?
「文月先生……你……」
你怎麼知道!?
令他呼吸困難的壓力突然卸下。文月冬生的表情已然恢復成平常的樣子,擺出一個輕浮中年大叔的笑容。還是一副不怎麼認真的樣子。
「走吧,甲斐老師,我有事想要和你談談。」
如果沒記錯的話,很久之前他們也在這裡喝過酒。不太大的店面還是放著那幾把木質的吧台椅;再濃的薰香都掩蓋不住那一股潮濕的黴味;萬年不變的爵士樂還是從那台似乎是泡沫經濟之前生產的笨重音響裏傳來。
文月冬生點了兩杯烈酒。
實際上這裡的酒在三敘看來也不怎麼樣。
「啊、甲斐老師,夫人還好嗎?」
「您真愛說笑,文月先生是忘記自己知道我離婚的事了嗎?」
「什麼?你離婚了?那太好……不,那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吧?」
見三敘呷了口酒,悶聲不語。
文月律師撥開刻著楓葉圖案的黑色打火機,點燃了叼在嘴裡的菸。
在吐出第一口雲霧後,他皺著眉笑著自言自語道:
我可不敢忘。
甲斐三敘百般不願繼續停留在這裡,無論是誇張的薰香和黴味,難喝的酒,還是文月冬生本人都令他不適。他在一邊神遊,放任耳朵灌進去,又排出來文月冬生的念叨。
「我有個女兒,我打算把她介紹給你。」
三敘回以禮貌性的微笑,並說道:
「文月先生,我才離婚半年……」
突然間,杯底狠砸吧台檯面的聲音衝進三敘的耳朵,他一哆嗦,訝異地看向捏著酒杯的文月律師。
「夠了,半年時間夠長了!以你的桃花運再晚一點我的命……咳……我是說……」
文月律師津了津鼻子。
「我是說,老師身材高大,外表也出眾,長得又年輕,又是大學講師,媒人都快把你家門檻踏破了吧?哈哈……」
三敘轉過身去,繼續喝他的酒。
雖然文月律師說的這一番話不知所云,但對於別人的恭維,他向來受用。
在諸如“你年紀也不小了”“有個家庭也不錯”和“早點解決個人問題讓組織放心”等奇怪的關心和問候從他的右耳進去又從左耳跑出後,“我女兒二十五歲”這句話停留在了三敘的腦子裡。
開什麼玩笑?
「文月先生,您不覺得十一歲的年齡差有些太離譜了嗎?」
文月冬生稍作停頓,食指和中指夾著菸的右手拿起了酒杯。他在飲入這口酒時用餘光注意到甲斐三敘輕微轉過來的身體,和明明很感興趣還要裝作被冒犯的神情。就正如他所認識的甲斐三敘,也如同長月方塊形容的甲斐三敘。
不坦誠、又單純到可愛。
文月冬生輕撣了一下菸灰,垂著手腕舉著酒杯,搖搖頭繼續說道:
「我女兒小閑,二十五歲,明治大學畢業,現在在東京一家物流公司財務部門做主管。」
三敘喝著酒,慢慢分析冬生說的話。
喔,原來這個和他差十一歲的二十五歲女性在明治大學……現在在……東京……主管……
「您……在開玩笑吧?」
甲斐三敘猛地轉過頭看向依舊不動聲色的冬生。他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緩解他險些失禮的尷尬。
他不是不相信文月律師有個條件這麼好的年輕女兒,他不敢相信有哪個父親會把這樣的女兒介紹給一個人近中年、並不富裕、還離過婚的男人。
何況他們認識很久了,文月律師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也不可能不記得他是個節儉到 幾近吝嗇的人。
正常人哪會把女兒介紹給他來受委屈啊?
除非文月律師的女兒其貌不揚……不,那也輪不到他……
那肯定就是還身材短小且粗壯,說不定體重和他差不多,接近九十公斤……膚色也可能像非洲偷渡……
「我沒開玩笑喔。」
文月冬生瞇著眼,摸了摸下巴笑著說。
「我覺得我們並不合適。」
三敘也飲進一口酒,神色有些嚴肅。
只是不知道他說的不合適是因為雙方的條件不匹配、還是對方的形象和儀容儀表已經在他心裡被判了死刑。
其實不僅如此,光是年齡就過不了他這一關。
二十五歲,這和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小翼同齡。
文月冬生要了第二杯酒,還為他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點了份可愛的甜食。
「合不合適要見了面才知道,下週末……」文月律師抬起手腕看了看錶,思索了片刻又繼續說道:「這週日東京,晚上六點鐘好了,在……」
一家他平常絕對不會去的高級西餐廳。
「請放寬心,甲斐老師,畢竟是我主事,肯定不會讓您破費。」
三敘聽到這番話心情稍微有些放鬆。
但這並不是重點。
他感覺冬生一直在憋著一股笑,還在刻意壓制住不斷上揚的嘴角。
他還是覺得文月律師在整蠱他,說不定只是一個玩笑,他到了餐廳發現沒有人來,或者是父女兩人一同騙吃騙喝耍他一頓,還可能來的根本就不是女人而是戴了假髮的男人……或者,該不會就是文月先生的助手……長月先生假扮的吧……
而且,哪有人會突然約到兩天後啊,這樣萬一有行程都來不及改。
文月律師還是那麼自我。
出於他自己的考量,他沒有拒絕文月律師安排的……對,這就是相親,也沒有開口問律師要她女兒的照片,儘管他現在十分焦急地想要確認當天和他吃飯的是否確有其人,且外貌是否如他想像一般不盡人意。
他最終還是出於禮貌,或者說是出於情面,放棄了這個想法。他也不想讓他的外快工具人覺得他是個在意外表的膚淺男人。
但三敘知道其實大家都是男人,在意外貌本無可厚非,相信文月律師也一定會理解。但畢竟可能被討論的對象是他的女兒。
就權當給冬生面子。心裡安撫自己說文月律師雖然為人不著邊際,但是畢竟他們不只是私交,更是有工作上的往來,他應該不會開過於過分的玩笑。
所以,儘管在這是一場看上去就是惡作劇的飯局,在約定之日到來前,他還是翻出了他看上去最新的西裝和襯衫並熨燙平整。在出門前他在玄關思索片刻,還是走進了書房,隨手拿了一本德文原文著作,轉身出門套上了黑色的長款大衣。
他想,如果真的無人赴約、或是對方長得不忍直視,也可以把注意力轉移到書籍上來,忍過去就好。
他登上電車時還在想片刻之後要怎樣面對,如果真的對方不至於無法入眼他也要想好如何與她溝通。
不過很顯然他不太抱有這樣的希望。在列車停靠過兩站後,他找到了一個空閒的座位。
他看了看飛速馳過的窗外,暮色已然垂下。
樓宇之間的縫隙讓他從一束束垂危的溫柔暮光中掠過。
希望是個美妙的夜晚。
他這樣想著。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全然轉移到了書本上,直到列車報站出他的目的地。
餐廳距離車站不算太遠,讓他不至於迷失方向,但還是稍微用了一點時間找路以及和奇奇怪怪的路標和電梯鬥智鬥勇。
他看到了旋轉門旁吸菸的文月冬生。
對方顯然也是注意到了他,離開了靠著的玻璃幕牆,朝他走來。
在短暫的寒暄後,文月冬生重重地拍了拍三敘的肩膀。
甲斐老師,加油啊!
甲斐三敘猛地直起身。
還來不及他從回憶中驚醒,一睜眼就看到了計價器,心頭更是一緊。
「可以了司機先生!在這附近停下就可以了!」
在距離家還有一段距離的街區下車的他關好計程車門,有些茫然地向四周張望了一下。 順手繫好襯衫最上面上那顆剛才被扯得搖搖欲墜的釦子。
嗯,走回家大概要一個小時。
三敘看了一眼路標,心裡大致做了一個判斷。
也慶倖這條路上的彎道比較少,他不至於完全迷路而露宿街頭。
下意識走出去幾步後,甲斐三敘停了下來。
望著四下無人的街道,寂靜的夜晚,他又孤身一人。
沿著回家的路,他一直緊張的心跳也漸漸被沉默的晚風撫平。
他開始理性地回憶了一下今晚發生的所有事。
在剛剛完成工作,正準備換睡衣並洗漱時,接到了文月小姐的簡訊。他本是想借此機會還是提出兩人的各種不合適——不過他也不是想要分手,說是一種暗示才更加恰當。可未等他寒暄結束,就被告知對方想要和自己發生性關係……然後,自己就真的在行動上做出了肯定的答覆。
甲斐三敘再度捂住臉。
他不想再往下回憶了。
文月小姐,妳究竟是怎樣的人?
文月閑打開了酒店房間的窗子,儘管是夜半時分,晚風一點也不輕柔。她想用冷冽的冬風吹散房間裡曖昧的氣息。但太冷了,靠在窗邊的她很快就把窗再次關上了。
倒在剛剛戰鬥的床上,她看著天花板,心裡還是有些失落。她以為這個男人會留下,會在激情消退後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兩人藉著倦意先後入睡,第二天清晨再同時醒來相視一笑。
可甲斐三敘顯然現在還不能滿足她的願望。
她不願追究他的床上功夫不能符合她的期望,雖然於她而言,性是僅次於吃飯飲水的生理需求——但,那麼多年都忍過來了不是嗎……
不,不一樣。
她靜靜看著被倉惶扔進垃圾桶的保險套,還有其中包裹的混沌的白濁。她想起甲斐三敘這個男人對她的反應,又輕笑起來。
她太喜歡這個男人了。
她抿嘴笑著翻出手機,想要問三敘是否安全到家。目光卻被下方的來自爸爸文月冬生的簡訊吸引。
她回想起一個月之前,她出於好奇和無聊而赴約的,那場相親。
她在衣帽間裡翻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和自己這身長裙搭配的黑色高跟鞋。她也懶得回憶這雙鞋的種種過往。蹬上鞋子,在穿衣鏡前轉了一下肩背,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四五年前。
不過現在不是追憶的時候。
突如其來相親讓剛從部門會議離開的她準備妝容的時間縮短到所剩無幾。匆忙返回家中也只是隨手拿了一條長裙換上。頭髮也來不及好好紮綁,只能隨便用髮圈纏上一個低馬尾。
在拿好手提包準備跨出門的一刻,她退步回來。
她看了看門邊的鏡子,又把頭髮擺在肩頭。
抿了下剛剛塗好的,正紅色口紅。
她在車上與生駒抱怨被安排相親的無奈。
「三十六歲的中年男人,離過婚,甚至可以說是又窮又老,爸爸是被抓住把柄被威脅了嗎?」
「那妳為什麼還來相親?」
「我爸爸說他長得帥。」
兩位女郎笑了起來。
生駒將她送到餐廳樓下,臨行前把她叫住,在她返回到車門前時,她勾勾手指,讓她低下頭來。
生駒拿出香水瓶,灑了一點在她的脖頸處。
「是中性香喔,老男人都喜歡甜一點的吧?」
「但願這個甲斐先生喜歡甜一點的吧……」
文月閑在頂層的餐廳下了電梯,她以為爸爸會在這裡接應她,卻不見他的身影。她只能自行踏入裝修復古的店門,尋找前臺的服務生問詢。
「請問,甲斐先生在幾號桌?」
繫著小領結的服務生笑著搖了搖頭。
她知道一定是爸爸的手筆,他最喜歡那些偶像劇中偶然相遇便一見鍾情的戲碼。
不過你的女兒已經過了會隨便一見鍾情的年紀了。
她信步走在餐廳內,借著有些幽微的燭火,不緊不慢地踱起步伐。靜謐的餐廳此刻只有幾乎聽不到聲響的小提琴伴奏和她高跟鞋碰撞地板那不太清脆的聲音。
也有不遠處灼燒的木柴傳來的劈哩啪啦的聲響。
她最終判斷這個身著深色翻領大衣,捧著一本有些時光印跡的舊書,有點羊毛捲的黑皮膚男子是她的約會對象。
不是因為其他——她至今都沒能從文月冬生手中要來甲斐三敘的照片。只是因為這裡的食客基本上都是成雙入對,剩下的人中符合高大男性形象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了。
約會之前還在看書,果然是不年輕了。
她這樣想到。
而且這書看上去也不像裝斯文而臨時買的……
她定了定神,思緒從這位男子寬闊的臂膀、高大迷人的身型中收回。她還不能被外表吸引,最起碼在看到他的容貌之前。
「請問,是甲斐先生嗎?」
醉心於德國古典哲學的甲斐三敘忽然被一聲有些清冷、並不溫柔的女聲打斷。
略帶慵懶的嗓音充滿了女性的魅力。
他沒有突然被打斷的不悅,下意識尋著聲音的方向抬起頭。
——文月小姐一定其貌不揚,或者又矮又胖,膚色不是蠟黃就是逡黑。
——離過婚還又窮又老,三十六歲了,就算長得好看又能帥到哪裡去。
甲斐三敘放大的瞳孔,幾乎在這一瞬間就自我否定了他對文月小姐的印象。
——太……漂亮了吧……
——太……年輕了……吧……
文月小姐也有些恍神。
她輕咳了一下,抬起眼眸,開口問道:
「是……甲斐三敘先生嗎?」
昏暗的光源來自於跳動的燭火,甲斐三敘雖然覺得這很省電,但依舊懷疑它的安全性。
藉著燭光,他不自覺打量起來眼前正脫下風衣,準備入座的文月小姐。
橘金色的捲髮靜靜地擺在有點骨感但不失豐滿的肩頭,雖是數九寒冬卻依舊穿著一條黑色的吊帶長裙,前襟的高度有點危險,但不夠豐滿的文月小姐顯然是穿出了奇妙的高級感……
而且,身型修長高挑……
更讓平常習慣了妹妹一米五身高的他眼前一亮。
燭火打在她的頭髮,額頭和肩頭上依附的橘金色髮捲被襯得極盡溫柔,削弱了她五官帶來的美麗的侵略感。
「您比我想像的要年輕。」
她笑了一下。
「文月小姐也比我想像得驚豔。」
三敘合上書本,用修長的手指推到了桌邊。
從西裝內側的口袋中拿出名片,遞了過去。
文月小姐將剛剛擦完手還溫熱的毛巾還給服務生,繼續了交換名片的動作。
一時間,二人都有些沉默。
三敘看著她的名片,在思考要不要從她的名字入手開始話題。
比如——
「您真是人如其名,閑雅美麗。」
文月小姐笑著歪了一下頭,沒有接下他的恭維。
「名字是我爸爸隨手翻字典翻到的。」
這讓三敘很難辦。
好在,文月小姐似乎也對他的名字感興趣。
「您的名字,我認為特別。……是有什麼寓意嗎?」
三敘思考了一下。
他有點不願意提起這個原由,有關於,他的生母,曾拋下他的生母的故事。
「是有關於一個佛家用語,『三乘』。」
「嗯……那還真的是頗有蘊意。」
三敘鬆了一口氣,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諸如:“是誰給你取的”“為什麼在讀音上不太相同”這類問題都令他窩火。
但是……
「很少見啊,日本人用佛家用語命名。」
三敘歎了口氣,還是沒能逃過有關於母親的話題。
「實際上,我的生母是印度人。」
他剛剛開口就有些後悔,為何不說她是佛教信徒,這樣可以避免許多的他不願面對的話題。
但他做不到。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他無法讓頭腦轉彎。
「嗯……我爸爸也說過您是八分之一混血。」
三敘有些慍怒但強用微笑壓制住了。
他有些懷疑文月冬生得知情報的途徑,更有一種被看穿的危機感。
「是……」
三敘喝了口剛剛醒好被年輕帥氣的服務生倒入杯中的紅酒。
「我……生母是巴基斯坦和印度混血。」
他想,左右他們知道了一切。
文月小姐似乎沒有發覺他眉頭中的一絲不悅。
「聽上去就像……」
她向後靠著椅背。
「中國和日本混血一樣。」
她聳了聳肩。
成熟又年輕的漂亮女人無意間透露出符合年齡的嬌俏又讓三敘無法繼續醞釀生氣的情緒。
明明是和妹妹小翼一樣的年紀,但怎麼都無法把她看成是妹妹一樣的角色。
他以為他應該是帶著長輩的疼愛出席這場飯局,但他現在的眼神出賣了他對於眼前這個優雅女人的、作為異性的欣賞。
是一種,出於功利的欣賞。
時不時抬眸看三敘的文月小姐突然停下了切牛排的餐刀。收回食指,隨意將刀叉擺好在餐盤兩邊。
她的臂肘撐在桌邊,纖白的雙手疊在一起輕托住下頷。
三敘有點不自然。
她突然開口說道:「如果沒記錯,我記得我參加過您的婚禮。」
三敘停下了正要送到口中的叉子。
他有點無奈地笑了一下,表示認同。
「我在您的婚禮上還接到了捧花……我記得當時還有一個個子小小的女生一直在跟我爭……」
三敘似乎是有些想起了那時的畫面,回憶中輕鬆歡愉的氣氛讓他有些放鬆。
「實不相瞞,那是舍妹。」
「她很有活力呢,很活潑,我有點喜歡她。」
文月小姐不像是在恭維。
「是嗎?」
三敘停下刀叉,又呷了一口酒。
「她……的確是個有點聒噪、孩子氣的女孩子,很可愛。」
他停頓了一下,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
「不過……挑選伴侶這方面,眼光很差。」
他關上了差點打開的話匣子。
和約會對象談論另一個女生顯然有點失禮。
不過他還是有些開心、也有些自豪自己的妹妹被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記住、喜歡了這麼久。
「我想她也會喜歡您。」
「希望如此。」
文月小姐舉起酒杯,輕笑了一下。
酒杯輕碰的清脆聲響,也敲開了兩人的心防,他們開始藉著溫軟的燭光聊了起來。
文月閑覺得,甲斐三敘沒有爸爸說的那麼古板、脾氣差、自命清高,反倒是會照顧話題、溫柔體貼的男人。
道別之時,他們握了手。
前傾的身體讓修長的脖頸靠近了他一點。
三敘聞到了一股令他放鬆的清香。
不同於文月小姐對他溫柔體貼的印象,他對於這場約會的記憶點就只剩下她迷人的外表和清淡卻撩人的氣質,包括貼合她的外表、也貼合自己審美的香水味。
那一縷香味溫柔地入侵了他寂寞的內心。
文月小姐,妳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果然還是……
溫柔,卻帶著侵略性的女人嗎?
三敘坐在家中,靠著窗吸盡了一支菸。
他沒有開燈。
遲遲沒有回覆她發來的簡訊。
『到家了嗎?』
他鎖上手機,拖著身體進了浴室。
盯著鏡子裡,自己鎖骨上的淡淡的吻痕。
文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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