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我的呼吸是妳的空氣;妳的氧氣則是我的一切。」
醉之喃喃自語著,她應該是在接我那句話,不過卻突然盯著我貌似在尋找什麼答案,「子晴,其實我從以前就很好奇,為什麼妳父母都不主動聯繫妳,都是由妳哥那邊來了解妳的狀況?」
「這個喔……」她提的這問題我有些難以啟齒,「是因為我過去曾經……妳也知道,就情緒爆發過,雖然老爸他們是情有可原,可是……那感覺就好像是爆發後縮在一起的皮球,皮都黏在一起了,卻還是一直被人緊盯著甚至不斷掰開,感覺非常不舒服,能呼吸的空氣好少。」
「呃、我……對不起,我聽得不是很懂。」醉之一頭霧水的微笑,我想了想換另種方式解釋,「就是當時他們盯太緊,不管我做什麼都想知道也想跟,連我不過是出門買東西,他們也會一直狂打電話問我在哪,我就……受不了了,雖然知道是關心,但也未免太沒有自己的空間了,想想看剛掛電話不到幾秒另個人又打來問同件事情好幾次,有點煩。」
我重重吐氣像是無奈,醉之拍拍我的肩膀打氣。
「所以你們就協議,從此由妳哥來打?」
「嗯嗯,醉之好聰明!」我頻頻點頭,她彈我額頭。
「好啦,該下車囉。」
「唉?」看醉之把最後一口飯吃掉,她留下兩盒便當小心拿著,看我還呆呆坐著只挑了眉,「還唉?到終點站啦,妳不下車要跟著火車一起回維修場嗎?」
「對吼!我都忘記還有終點站這種東西!」我恍然大悟的用拳頭捶自己的手掌,因為火車搭了很遠很遠,久到我都忘了還有終點這種東西,醉之笑笑的白我一眼、勾勾手指。
「呆呆的,走囉。」
「我哪有呆?明明超聰明——」
下車後外頭有點冷,感覺空氣也有些濕。
雖然站內有些髒亂可是我蠻高興的,至少這裡有人也有生氣,不像上一個……不去想了。
我跟醉之離開車站後努力尋找旅館,在打了不知道幾通的電話後終於找到一間小旅館,雖然剩一間單人房,不過我跟她的體型都算瘦所以擠一擠就好,只是當我們開心的奔進去後……我懷疑這房間是不是有問題?
雖然很乾淨,可是怎麼比外頭還冷?
我得先說,在進來旅館時是沒什麼感覺,當醉之照著傳統習俗敲門兩下說聲打擾後推開,我才感到一絲不對勁,就像心臟突然被潑了冷水,溼淋淋的不舒服。
「……」我站在門外遲遲沒有進去,看著醉之沖馬桶後把東西放下,才緩緩踏入這讓我感覺不舒服的地方,明明剛剛在外頭還好好的,一踏入這就想出去。
「醉之……」我希望她有發現不對之處,但她只嗯了聲轉頭看我,「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嗎?」看這傢伙有些遲鈍,我吞吞口水,「這附近只剩這家旅館了?」
「嗯啊,剛剛不是打電話確認過了?只剩這家囉,畢竟我們是臨時入住的,現在也晚了,不大可能找到其他地方住,怎麼了?」
「沒有。」我甩甩頭躲過她投來的視線,壓抑內心忐忑不安的驚悚感,感覺房內的空氣有那麼些沉重,讓人不太舒服,「等等我可以跟妳一起洗嗎?都最後一次了,明天玩完是直接回家對吧?」
醉之聽了挑了挑眉、雙手懷胸,「噢?只是純洗澡不做什麼?」
「嗯,因為火車一直搖搖晃晃我也沒睡好,現在很累。」我撒了小謊,而醉之也沒什麼在意,「好呀,但是妳真的要乖哦,在浴室亂來很危險,地板很滑。」
雖然很想翻白眼,但是醉之這樣想好像人之常情,畢竟我們昨晚可是激戰了一場,而現在如果不是這房間給人毛毛的感覺,我還真想在撲到她身上大戰一次,誰知道醉之說的那四天三夜根本唬人的。
第一天,其實就已經把學校在的一天算入,第二天就爬山到古街,今天則是第三天由於我們睡到下午所以根本就只搭了一整天的火車到一個鬼地方後又到這,明天就要分開了……我整個好想撞牆。
「妳很常恍神哦。」醉之飄過我旁邊,她手上已經拿好衣物,「我先進去洗,門不鎖,所以妳直接進來。」
「等我!」看她門就要關上,我趕緊把衣服拿拿就是衝進去跟她一起洗,開門時恰巧看到醉之在脫衣服,她身上還有昨晚火熱的烙印,我臉一紅、頭撇開,心裡放鬆了點,將衣服丟到乾的地方。
「唔,有浴缸耶!」我注意到這小小的浴室居然有浴缸,醉之看了一眼,「不知道有多少人泡過,今天就不要泡澡了,諾,妳趕快脫脫衣服吧,我先沖水了哦。」
我盯著醉之的裸體,她一點也不羞澀的轉開水龍頭,她沒有先沖自己而是將蓮蓬頭對準面盆開水,那瞬間我噁了聲,出來的居然是泥巴水,醉之也是一愣,「看來這房間不是很少人用,就是前幾天有下大雨呢……」
「好噁心。」
有土味就算了,水居然還有些淡紅色,我想醉之也有發覺,但是她沒說話,只盯著水看著。而我也把衣服都脫下來放在她的衣物旁邊,看著醉之拿蓮蓬頭的手指骨……異常的病態性感,醉之的手那瞬間不像她的,我嚇到往後退一步,腳撞到架子發出很大的聲音。
「還好嗎?」醉之被我嚇到了,將蓮蓬頭放在面盆想要跨出浴缸走出來,我盯著她的裸體上下打量,這個腰、這個身、這個體型,嗯嗯沒錯是醉之——才鬆口氣,「沒事,只是我不小心看錯而已。」
「看錯?」
醉之才剛一問,蓮蓬頭就發出如餓狼吞噎般的咕嚕聲,不止大聲也難聽,讓我渾身寒毛都立起來,相較於我驚慌失措的反應,她居然噗嗤一笑,「親愛的,妳不覺得剛剛那聲音很像肚子咕嚕聲嗎?還好我有留兩個便當,等等洗完澡可以吃。」
我疑惑看著醉之,她剛剛叫我親愛的?早上她這麼叫我的原因可以理解是剛辦完事,可是現在這情況一點都不適合吧?
「累了一整天,趕快洗完澡就吃吃休息吧。」
她半催促著我,而放在面盆的蓮蓬頭也在對談中轉成正常顏色,咕嚕咕嚕的水正冒著霧氣,沒有剛才那濃厚的泥土味。
如果沒有這麼詭異的感覺,我現在一定樂的撲在醉之身上又咬又啃,或者早在浴室裡就開動了,看到她這種美女裸光光的在面前晃,雖然只是沖水、洗頭、用沐浴乳搓揉身體……這嗆人的視覺感還沒反應是不是男人啊!啊,不對……我的確不是男人。
反正我覺得房間裡一定有什麼東西,但是醉之卻很開心的啃便當……唉,這也是好事,如果連醉之都慌張了,我大概會更慌亂。
所以只好不斷洗腦自己,瞧,這房間除了冷、感覺古怪之外也沒什麼!一切都很正常也很舒適,不管是桌子還是椅子都乾乾淨淨的沒有灰塵,也無視一進來就被人盯的感覺吧!
「……如果妳出去了,一定要跟我說哦,不准把我一個人留在房裡。」我鑽進棉被往左邊靠,讓出了右邊特等位給她,醉之嗯哼了一聲將便當吃乾淨,綁了綁後放回袋子綁好,「我先去刷牙一下哦。」
「那我也要!」
「妳剛剛不是刷過了?」醉之面帶不解,「刷太多次對牙齦不好會流血的。」
「人家就是想刷第二次啦!」我不死心跟在她屁股後面,雖然浴室就在房間裡,可是我不要醉之消失在視線中,感覺好可怕!
「那妳輕輕刷就好。」
連在刷牙時我都只敢盯著醉之看,她則是面有難色地盯著鏡子,然後不斷偷瞄我幾眼,大概是被我看的很不適,只好勉為其難的轉過頭看回鏡子,結果我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是斜眼偷瞄醉之——
「噗!」我剛要漱口立刻噴水了,醉之被我嚇到,「妳幹嘛啊!」
「沒有沒有!」我趕緊催促醉之,「我肚子痛,我們快回房間好不好?」
「肚子痛不是應該要蹲馬桶……」然後醉之被我推出去了,我順勢把門帶上,祈禱不要再出現什麼靈異事件,醉之看我面有難色,她讓我在床上坐著,然後翻了翻包包拿出兩條手鍊,一條自己戴上,一條替我戴上。
戴上的瞬間我感覺舒服好多,但這只是很簡單的五色線手鍊而已,只是中間有顆應該是翡翠的小小綠色珠子。我舉起手看了看,醉之拍拍我的大腿也坐在旁邊,她手腕上的五色線跟我一樣,這神奇的感覺是什麼魔法?
「這是塔里亞他妻子做的。」醉之開始解釋,「在我們走之前塔里亞轉交給我,說是他們族裡的平安符有受過神靈保佑,能使攜帶的人不受到任何惡靈的侵擾,不過我肚子餓垮就忘記了,哈哈……對不起。」她乾笑幾聲立刻道歉,我瞬間好有罪惡感,「道、道歉什麼呢?又不是妳的錯。」
「我讓妳嚇到了,對不起。」她一露出沮喪的表情,我就好想怪自己怎麼那麼容易受到驚嚇,醉之拍拍我的手搓揉幾下,「戴上去有好多了嗎?」
「嗯,感覺好舒服,像是有股暖氣。」
「那就太好了。」醉之鬆了一口氣,然後我四處看看房間,其實沒這感覺後這裡真的滿舒適的,只是……「我們現在這麼大膽的在這談這個,會不會有點……」
「不會有事的。」醉之笑了一下,「如果有事,那夢想之城早就把我吃了。」
「妳、妳、妳……」我妳妳妳了老半天妳不出個字,醉之掩嘴笑了笑戳我的臉,「妳啊,有什麼好怕的?事實上祂們雖然可怕,但是有時候,妳會發現人還比較可怕,連什麼時候中槍都不知道。」
她彎起的嘴角很僵硬,摸摸我的臉,「妳就放心的睡吧,出什麼事我來擋,如果真的睡不著或沒辦法時一定要跟我說一聲,我可以忍受這些,但不希望妳為了我而去刻意忍受。」
「妳可以?」這樣感覺好神奇,醉之柔和笑著,「這就跟有些人擅長畫畫,有些人擅長唱歌一樣,別提了,妳乖乖躺好,今天應該很累了吧?不要去想那麼多,閉上眼睛後無視那些惡夢,去找美夢在哪裡。」
「醉之,妳真的好有,讓人安心的感覺……」
我在閉上眼睛前說出這麼一句,她頓了一下。
「老實說我真的怕死這些東西了。」我挪了挪身體,讓自己放鬆,「可是妳在我身邊,我卻可以優遊自在的說出來,甚至很相信妳,自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是嗎?」
我感覺到醉之溫暖的手正摸我的肚子,難怪每種動物都喜歡人摸肚肚,因為摸肚肚的感覺真的好舒服,讓我放鬆神智忘了自己在哪,如母親的安眠曲使人像回到母胎——想起老媽我吸了吸鼻子,她現在不知道過的好不好?而老爸是否也有好好照顧身體?還記得老媽以前常常說,她還沒跟老爸在一起時他都不懂得照顧自己,那現在呢?
「怎麼了?」醉之柔柔的聲音抹去我溢出的淚,我睜開眼睛看著她,仍是讓我摸不著頭緒的女人坐在面前,只是感覺有些遙遠,明明幸福就在身邊了,可是我卻還是不幸福,但缺的這塊不是醉之,而是我名為父母的存在。
「我好想……爸媽。」
我抓著醉之的手遮住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感覺到體溫,醉之乾脆躺下來將我抱住,任我在她頸肩不斷磨蹭,用手緩慢拍著背部。
「我也是啊……」
她淡淡說著,語氣充滿哀傷。
因為她的思念,是看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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