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夜,只一輪月高掛。屋內燈光昏黃,談話聲自微敞門中流出。有著金瞳白髮的女孩在床上熟睡,細碎聲響似乎不至於將她驚醒,翻個身後便又沉沉睡去。
外頭景象不同以往。土地裂縫縱橫,裂口處漆黑一片,長手長腳的物體蠕動著,纏在一起。地層因地裂下陷,落入深淵,伊勒斯大陸幾乎淪陷,呈現大小不一的窟窿。
自屋內往外望,窗框框住的風景裡有大半被高低差給錮住,剩下(?則是淡淡月光罩住的黑夜。明月獨佔整片夜空,擁有蒼生卻孤單一 人,度過無數個不眠之夜。
圓桌邊圍繞了幾個人,抑鬱的氣氛在三人頭上集成雲,名為焦慮的雨滴落在身上,氛圍更沉。
"瑞娜小姐還沒醒"珞率先打破沉默。
"......"
"那個,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很複雜,要不由你來從頭說起?"
回話的是雅各,他犀利的眼神落在彌勒身上。
彌勒愣神,似乎還未緩過來。他愣愣以食指指骨輕敲桌面,以魔力組成的影像流動於桌緣,訴說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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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光一詞,來自古時曾興盛的伊勒斯王國。在那聯姻與商貿蓬勃時期,多元文化進駐,是為一個世界交流的中心。而某一代,一位外族公主與皇室結合後發生的一件事,打破原可延續多年的繁華。
當時城驛邊角的幽影森林裡,巡邏士兵發現那位公主的遺體。她渾身焦黑,墨色尖刺自心穿出,眼眶內血液乾涸,不難想像原先那寫奔流於臉頰上的血腥。地面汙黑液體以不規則方向移行,直到被地表完全吸收,銷聲匿跡。那一天是發現被稱為"闇影"的生物的三年後。
在之前,遠方山里忽然出現這些物體,它們甚至不被當成活物。畏懼陽光、喜愛殺戮;從開始的好對付,到後來逐漸進化強大且深具威脅。他們從某個地方汲取能量,成為升級力量的泉源。闇影上街城,在各處肆虐,夜晚即是他們的後廚房。最後,連陽光所及之處對他們而言也不足為懼。
那位公主擁有驅散惡靈的能力,她總用白布遮蓋眼睛,從不裸露示人。闇影在她靈力揮灑下化成灰燼,瞬間閃亮白光蓋過萬物生靈,抹殺一切世間黑暗。很快地,闇影在公主的聖光下,已然不構成危害。
變故來的不是時候,她的力量隨時間與使用次數變得不穩定,最終慘死森林。
公主去世後,闇影們不明緣由在幾天時間裡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知去了甚麼生存條件似的,與公主的死,一同深埋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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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收起,三人盯著桌面若有所思。又數百年經過,闇影再次現身於伊勒斯大陸,貌似在這段時間內它們得到前所未有的強化。襲捲,貪婪吸收混沌王室帶來的人心腐敗。直至今日闇影由地心竄出,事情一發不可收拾,聖光能否是這場鬧劇的關鍵?
傳說終究只是傳說,但這並不代表其中沒有參考價值。
彌勒打從遇見卡瑞娜起,就感覺到她身上一種特殊的氣息,是神聖、不可冒犯,屬於太陽的溫熱、月光的柔和、大地的寬廣、大海的深遠。在她身旁感覺無比自然,她的一字一句都飽含憐憫,卻不驕,令人服從。彌勒一眼認定卡瑞娜的存在是不簡單的,朝夕相處下彌勒更加確定她應是"聖光"的血脈。
聖光原本應是王室的榮耀,人們卻將幾百年前公主的死視作不祥。力量湧現時機與闇影的發現不謀而合,甚至讓眾人認為聖光現身導致災厄降臨。
於是大家唾棄這位曾經的救世主,稱她:紅眼巫女。許是那死後樣貌過於驚駭,深邃眼窩與附著的血痂長痕,無不使人寒顫。眼罩下的面容,盡是魔力使用的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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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一聲,桌旁三人紛紛看向房門。下一秒,門縫底下一顆毛茸茸的頭顱鑽出,是有著黃羽鳥身的特里斯。
"啾!嗚...(瑞娜她摔下床了!還有...)"他激動叫喊。
彌勒一個箭步打開緊閉房門,門後光景令人啞然。
卡瑞娜跌坐在地,地磚被液體染成紅褐色。木製床框上的粉白被單,此時渲上鮮紅。眼神最後定在卡瑞娜身上,試圖為異狀找到一個合理、能安心的解釋。
潔白襯衣有大半為暗紅浸透,目光上移,直對卡瑞娜的眼眸。瞳孔由如盛夏燦陽般金黃轉為黯淡赭紅。兩行淚混著組織滑下臉龐,任由雪白肌膚襯出扎眼的絳紅。
卡瑞娜眼神空洞。一迎上視線,她便即刻緊閉眼、輕抿下唇,眉頭緊蹙。此刻模樣像是怕挨罵的小孩,彌勒才驚覺眼前的稚氣臉龐,並不該承受一切早已超越大人的責任與劫難。
他走過一處印血的磚,靴子與地面磨擦,將液體劃出長長的痕跡。彌勒無聲地走上前,高大身影令卡瑞娜一陣暈眩。到頭來,那些她總是扮演堅強的面具,只是為了用來遮掩要強性格底下渺小的自己。
顫抖著,兩股熱流溜下,她卻分不清哪一道淚才是出自內心經苦痛歷練的委屈。渴望甩開一切,與不堪的回憶一同消逝。
突然眼簾下晃動的影子矮下身,一溫熱大掌貼上卡瑞娜蓬鬆的髮。
"你做的很好了,沒有什麼是你的錯"
彌勒將另一隻手覆在卡瑞娜發散微光的手上。
"你是...希望"
日初:終於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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