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所建構的社會運作下就是如此。人類大多住在基地的最上層,在地表上,花天酒地,坐擁揮霍不完的榮華富貴。他們不愁煩惱未來和前途,反正錢財總是會伴隨權勢而來;雷諾米阿人則有選擇與人類親近的家族——住在基地的中層,他們算是幸運的,日子過得還算是安穩。然而,當然也有選擇不投誠人類的,但帝國怎麼可能放任任何威脅存在?總是明面、暗地裡清剿這些地下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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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男孩,他則是最後的一種——混血,一種被視為血統最為骯髒不堪的生物。因其民族色彩,也因其大多出生於低賤淫亂的紅燈區。那是屬於帝國最下層,地底最深處的一個人人心照不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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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他們有自己的一套規矩,不論是娼妓還是嫖客,進了地界都必須依照規定來。燈紅酒綠、夜夜笙歌,世俗的禮教對他們而言,不過就是勒住他們褲腰的皮帶。也因他們風流縱性,男歡女愛是合則來,不合則去,不存在什麼天長地久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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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是會有幾個不聽勸的,且大多都是酒家女。於是乎,她們便被踢出酒場,在外圍形成一圈貧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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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育教所是位於中層的,生活條件不算太差,但也不是太好,只能說是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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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禮拜後,考測大會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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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間點,大家也都很懂得審時度局,恪守禮法,不約而同地維持著薄如蟬翼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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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可笑,又有點可悲。不過,這樣已經足夠了,這得來不易的平靜讓男孩很是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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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會期間,女孩總會陪他留到最後。待他整理好筆記後,女孩就會走到他位置旁,向他請教功課,最後兩人再一起到食堂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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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也就這樣一天天平淡地過下去,雖然無聊,卻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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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像一鍋粥,熬阿熬總會熬到頭,育教所也終於迎來了考測大會的最後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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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一如往常地吃完飯,回宿舍洗漱。而此時他想起了先前值班老師說的輪班,又急匆匆地趕往值勤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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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你差點忘了吧?」一踏進門,迎頭傳來的就是值班老師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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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勤室一共有兩位老師,現在是另一位老師。男孩進門時,他正雙腳交疊,靠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悠閒地對著螢幕處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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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老師......」男孩走了心,趕緊賠罪,尬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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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要這麼嚴肅~去值勤吧!」老師見此,也沒了逗弄他的心思,擺擺手讓他值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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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巡班有別於一般放學後的值勤,夜巡著眼在「突襲檢查」,巡視的地點也不是教室,而是在宿舍樓。不過因為平常時段也不需要夜巡,所以大多是在考測大會時,為了力求公平、以防有人逃掉小飛俠而多設置的一層關卡,也算得上是煞費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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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巡一般會隨機挑選幾個寢室檢查,幾乎每間都會查過一輪。檢查的重點在於是否有不良嗜好、環境是否清潔整齊等等,基本上若是都有達及格標,也不太會被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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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看著今日的紀錄板,檢查的寢室主要都在E棟,還有一間在F棟。不過還好,不算太遠,走過天橋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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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檢查完所有在E棟的寢室,走過天橋前往F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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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過F棟三樓寢室時,男孩感覺到身旁小飛俠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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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這麼突然?他感到十分怪異,育教所不可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尤其又是在考測大會期間,一分一秒都是要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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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維持考測大會的公平秩序,男孩馬上用對講機回報了此情形,而值勤室老師讓他在原處稍等,他會立刻帶人過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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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了對講機,小男孩便也乖乖地聽老師的話,不再做其他的舉動。畢竟以他的敏感身分,多做什麼都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與其瓜田李下,不如就等著老師幫他證明清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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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僅小飛俠出了狀況,連手上的對講機也開始不對勁了。它開始接受不到訊號,也發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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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了......」男孩憂心忡忡,心裡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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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眼前突然噌地一片黑,宛若身處宇宙謎團中,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著。半晌後,紅絲線縱橫交錯地從男孩腳下往四面八方鋪開,密密麻麻建構出一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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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一驚,這......不是溫崙嗎?它不是被關起來了?自己怎麼還會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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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手上的對講機,又看了看小飛俠,媽呀,兩個都死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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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崙是一個由人類建構出的「領域」,與現實世界重疊存在。它的功能眾多,但主要是替代的性質,而它最普遍的功能是被用來作為傳輸機——輸入網域位置,它便能一瞬間將人傳輸到指定地點,再經由人切換模式後,便能回到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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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方便,溫崙還是不被廣大採用。因其技術尚未發展到完全成熟。在前幾年的一項大規模測試中,工程師們發現了溫崙中的bug,被稱之為「角落黑洞」。沒有人知道角落黑洞是什麼因素導致的,也沒有人修復得了,也因為溫崙存在風險,現在雖然開放使用,但大抵只有公家機關會響應帝國的大力推動,一般民間家戶則是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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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有給男孩時間搞清楚狀況,不遠處傳來一人聲說道:「這個月我們還是不要辦好了,太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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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循著聲音找到了他們的位置。只見眼前三三兩兩的人,眼睛被黃布蒙起,手裡拿著一條繩子,將所有人串聯起來,畫面看起來煞是壯觀,但也頗為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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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中也不乏某些熟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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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躲到紅線切割出的另一個空間中,在還搞不清狀況前,就先仔細觀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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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我們,為了雷諾米阿人的偉大復興,這算什麼?」一個聽起來頗為威嚴的聲音壓過了先前詢問的聲音,反過頭厲聲質問道:「難道你是人類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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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先前的那個人緘默,不敢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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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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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陣低低的咒語聲,伴隨著清脆鈴響。不久後,一個嬌滴稚嫩的女聲傳來:「吾的子民們,助吾降生這個世界,一同完成雷諾米阿人的偉大復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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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所有人齊聲下跪,異口同聲地說:「謹遵吾爾大人的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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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畫面被男孩激烈的心跳聲攪亂了,此時此刻,他已完全明瞭眼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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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活生生的密謀叛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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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可是要入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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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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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舉發嗎?但他不想再被當叛徒了;但隱匿不報嗎?不,這可是一等一的重罪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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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逃走吧!男孩心想。今夜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以後我還可以過我的,他們繼續密謀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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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腳步虛浮,正準備悄悄離開時,手中一直拿著的小飛俠突地亮起紅光,霎時間警鈴大作,驚動了學校的監視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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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嚇壞了,躲在空間裡一動也不敢動,只得看著眼前的叛亂組織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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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上前幫助或制止他們的行為,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今夜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所能負荷的量。男孩安靜地、不發一語地看著他們慌亂逃跑,卻還是被趕來的彪形大漢攔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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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向男孩詢問,但他卻只是永遠地搖頭。直到最後,校長慍怒,下令將男孩拘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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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彌也,如果您有聽到我的疑問的話,就請告訴我該怎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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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看在我平時還算是虔誠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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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心底深處,一個小小的、小小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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