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雲霆立於財金大樓門前的百年大樹下,高大的身軀,標配的全身黑衣,使他完美融於夜色之中,連氣息都收斂到極致。他從九點多就一直等到現在,卻遲遲沒有等到冉風泥,明明早該放學回家了,卻遲遲沒有露頭。拿起手機想傳訊息問時,一台車從地下道上來。他定睛一看,冉風泥坐在副駕,一個不陌生的男人坐在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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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他記起,這人是當時迎新時抱著冉風泥的那人。望著兩人有說有笑地離去,剎那間他的眼神變得頗為不友善。靜立在那,過了一會兒才邁出步伐,驀地身子一頓,幽黑的眼眸透出幾分光彩,他拿起電話直接打給了冉風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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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冉風泥清亮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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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
他不想讓冉風泥發現其實自己一直等在樓下,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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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車上,怎麼了?」
冉風泥越發茫然,這老男人突然打過來,又問自己在哪,又想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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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
話語間格外平淡無奇,沒有絲毫波瀾,但冉風泥知道他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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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冉風泥的態度變得莊重,他也不是別人說什麼就聽什麼,更何況這人啥也不是,莫名其妙打來一通電話就叫自己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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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r2qIzMeVW
他低頭沉吟片刻後才回話,低沉渾厚的嗓音,顯得極為真摯。冉風泥沒有回應直接切斷了通話。他拿下手機,剛毅的臉頰掠過一絲落寞的神態,掏出皮包凝視靜置在內的OK蹦,用手撫了撫,默不作聲,眼裡只餘下手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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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適完心情,他抬起頭闊步向前,臉上煥發著英氣,宛若方才的一切不曾發生。隻身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旁邊經過的行人皆成雙成對,和他形成極強的反差。他的面容平淡如水,心情卻極為複雜,十分不明白自己打給冉風泥的用意,問理由則照實回答,沒有半點虛情假意。短短的路程,他卻有意無意地放慢腳步,偶爾還會停下,看看四周。不多久他彷彿領悟些什麼,眼神中泛著幾許不意察覺的孤傲,後又變回殺伐果斷的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睛,讓人實在捉摸不透,眼中那因遇見冉風泥過後而燃燒的熱情,也漸漸退去,趨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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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抱著期待在街上四處觀望,多希望能尋到對方的蹤影,通電話時沒有得到回應,給了魏雲霆一絲希望,結果換來的是滿滿的失望,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失望,因為對方完全沒有理由聽從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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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向前走去,不帶一絲遲疑,正因為沒有遲疑,更顯得背影有多麼的孤寂,這裡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這條鬧街上來來去去的行人,商店的叫賣聲,落入他耳裡,彷彿都成了嘲笑,是那麼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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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一條街後,看見電線桿下靠著個人,是冉風泥。皮膚白皙的他,在如此混雜的街道上,顯得如此耀眼,魏雲霆看見他時,趨於古井無波的眼睛,有如死灰復燃,即將滅去的火焰,像是一瞬間加入了大量的助燃物,熊熊烈火在眼眸深處燒的越發旺盛,藏不住的笑意在臉上綻放開,先前嘗到跌落谷底的痛苦,此刻再次攀到最高峰的那種心情,這讓魏雲霆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達這種喜悅,只能將所有說不出的情緒,表露在臉上,這是他這十幾年來情緒波動最大的一次,他趕緊收斂起情緒,悄然無聲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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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他摸了摸冉風泥的頭,只停留短暫的瞬間,隨後獨自走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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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風泥聽見聲音時,就認出來是那個“老男人”,那個莫名其妙讓自己在大晚上下車,還不說在哪下車的人,更有自己這個無緣無故,就聽從那人所說的話,更是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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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後他憑藉著自己的感覺,隱隱料到對方會出現在這裡,這裡是租屋處到學校的必經之路,既然要自己下車,那在這邊等總會遇到,沒料到的是,老男人對自己做出如此親暱的動作。他撫了撫自己的頭,看了看雙手,腦袋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在這邊等著那位元兇出現,最後反被摸頭酷似安撫的動作,這世間還有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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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走,我可先走了。」
魏雲霆留意到他還沒踏出腳步,大聲的催促了一聲。經過一番提醒,才回過神,小跑跟上了魏雲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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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下車了?」
看見他跟上自己,看似無意實則很好奇的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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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冉風泥隨口回答,內心已然掀起一陣驚濤駭浪。方才就像是魔怔似的,當聽到魏雲霆回自己不知道時,心中感觸良多,坦承的讓他不知所以,沒有想過對方在整自己的可能性,大可以直接拒絕。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對方說話的樣子,但那三個字直直地打入他的內心,說起來很荒謬,但他的感受確實是如此。當時陡然有一絲溫情,竄入心中,魏雲霆是真情待自己這位名不經傳的少年,儘管兩人身分地位差距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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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瞬他的心境提升了不少,心中對於這老男人好感度又增加了不少,魏雲霆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回以燦爛的笑容。魏雲霆感覺到眼前之人好像變得不一樣,比起以往更加親切。從前似乎也有這種感受過,但時間太過久遠,遠得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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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老男人滿足的不得了,對方無條件的相信自己,放著順風車不搭,一個人蹲守在這,更何況這人還是個路癡,要是又迷路,那真的是一件麻煩的事,也不傳個訊息,就傻傻的等在這,要是錯過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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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峻的臉龐飛出一絲暖意,真切的望了冉風泥一眼,淡淡的吐出兩字,「真傻。」此刻他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話語說出口,真的真的,傻得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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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裡,自己說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別人說不知道是無知,冉風泥說不知道那是傻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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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風泥有些錯愕的看著他,自己聽了你的話,到頭來還被罵傻,這沒有王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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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表情全落入他的眼中,不等冉風泥開口,他又道:「以後不准這樣。」霸氣的很,嘴上這樣說,但其實對於方才這個行為,真的很莫名的高興。不知何時他已經深深陷入了自己的喜怒哀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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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怎樣?」冉風泥已經開始懷疑人生,叫我做這個,下一刻又說不行,不是整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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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一聲不響,一個人待在這很危險,至少得告訴我你在哪。」他耐心的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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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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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三個字問得他啞口無言,是啊,為什麼?眼前這人不是自己的所有物,到底為什麼要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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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繞開話題,看了一眼脖子上淡淡的疤,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看見頭上已經結痂的傷口道:「還疼嗎?」1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IQP7y0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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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風泥搖搖頭,他沒有計較對方說自己傻,沒有去深思對方,為何如此要求自己,但此刻他覺得很溫暖,很有安全感,對方為數不多的話彷彿有什麼魔力,字字穿透到他的心坎裏。他一直都很沒安全感,爸爸失蹤之後更是如此,這也有可能是他選擇相信魏雲霆的原因之一,相識不久,但總覺得對方很熟悉,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卻真真切切存在著。輕易的走進了自己的心,成為了渴望已久的朋友,無形中帶來的安全感,致使他可以相信眼前這人不會騙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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