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的早晨,一大清早馬超便爬了起來,為自己梳洗打扮,今天是新高中的入學日,為了給同學老師留下良好印象,他甚至刻意從衣櫃裏翻出了白襯衫,用熨斗先燙了兩次才穿上身。
其實他不經常穿襯衫。這讓他在整理鈕釦時一直有很大的障礙,不是上下扣錯就是根本跳了一個釦子,這讓他很是無奈,但也無可奈何。
他想了好一陣子,終究是將釦子一一解開,換了一件白色T恤就背起書包帶上行李出門去學校了。書包裏更是什麼都沒裝,除了幾支他認為會用上的筆之外再沒多少是他攜帶著了的,以他的話說大概就是要節省空間以備不時之需。
學校離家裏太遠,他選擇搭火車到了附近後徒步過去。下車後去學校的沿路上有許多的同學(即使馬超並不確定那些人是不是都和自己在同一個學校學習)騎著自行車往他步行的方向去,唯獨一輛黑色汽車與眾不同,吸引了他的注意。
從半開的車窗可以看見駕駛者是一個扎著丸子的男人,他穿著黑色的高領和駝色的大衣,額前有一撮銀白的挑染垂在他的頰邊,他的手指纖細,戴著一圓銀質戒指;肌膚白若凝脂,似有似無還透著一抹粉紅;眼是海的藍,唇是花的嫩紅,五官端正而立體,側顏就如此吸引眼球,何況正臉呢?
馬超的眼就這樣痴痴定在那個男人的身上,遲遲不移開,也一直很難移開,就連那男人開車走了,腳步也依然愣在原地。
他是誰?馬超一邊走一邊想著,他的思緒就因為那匆忙一眼而徹底被打亂了。滿腦子是不知名男人的側顏和微微揚起的唇,甚至想象他的身上是否有著古龍水木質的香氣,就這麽伴隨大腦的高速運轉,他抵達了校門口,根本沒回過神來的他還被地上翹起的紅磚絆倒。
「該死……」馬超咒駡道,「今天到底是怎樣啊?」
馬超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拿好行李轉過身要走進校門的那一刻視線卻對上了不遠處的一抹笑靨。
那是毫無掩藏的譏笑,勾起的唇角在那人的手指遮掩下甚至若隱若現好似誘惑——是剛剛的那個男人,他正正臉對著馬超,並為後者摔倒的意外感到好笑。
馬超的呼吸在視線飄去的那瞬間停了下來,好美,他感嘆著,就這樣呆呆站在那看著男人。而那男人似乎發現了馬超的異常,頓時收起了笑臉,皺起了眉頭回頭走進校園。
馬超緩過神來才發覺那人早已離去,但耳根的紅暈和還沒平復的混亂呼吸完全證明了他看見男人時的悸動,那是很陌生的情感,是一見鍾情,是對那幅美貌感到悸動不已的心情,是大部分浪漫小說都會擁有的開頭。他早就看慣了,但不怎麼相信。
他深深吐了口氣才再邁開步伐走進校園。這是他嚮往過的環境,寬敞的環境和廣闊的操場,教學樓也並不離操場和食堂多遠,也有福利社和販賣機,對他這種習慣在學校生活的人而言實在是特別貼心,硬要說唯一的缺點,那肯定是找不到宿舍。
馬超開始漫無目的的在校園內遊蕩,腦子裏想的都是那個男人的笑和充滿神秘感的眼。他想,那人肯定是一位老師,而且一定是這所學校裏的老師。年紀看起來也不大,說不定還能有話題可……
想到這他猛地晃了晃腦袋,「不對……在想什麼啊我……」隨後又接著繼續走了。
「同學?同學,你在找什麼嗎?」
他的眼前突然多出了一隻手在晃,順著肢體的方向,他看向了一位少女。一頭烏黑長髮,扎著青藍色的髮帶,聲音甜膩溫柔而活潑,她向馬超介紹她是剛升上二年級的學姐施夷光,看他一直在徘徊就上前關心了。
「我在找……宿舍,男生宿舍。」
「這樣啊……」她思考了片刻,回頭向另一個人大喊,「東方曜!快過來,有學弟找不到寢室啦!」
那人聽見了,而馬超的臉也唰地紅了,在這種環境下大聲把這種事情說出來還不如讓他直接埋在坑裏別出來呢。
但是那個略矮的學長——東方曜很快來到自己跟前,簡短的一番介紹後他和施夷光揮手道別,帶著馬超去找宿舍,可這一路上他也沒少說話,一下是問問他為什麼扎馬尾,一下是問他為什麼選擇這所學校,而馬超都有些敷衍的算是應了。
「學長,我打個岔。」
「啊?你說吧,本天才無所不知!」
「有個黑色長髮的、藍色眼睛、皮膚很白的男人,是這裏的老師嗎?」
馬超的聲音算是很輕,生怕周遭誰聽見了似的描述著他今天遇到的人,看東方曜的臉色從盈盈笑意轉為凝重,他好像感覺到了這是不該詢問的話題。可他剛要開口道歉,就被東方曜的話語聲打斷了。
「……那個人叫做司馬懿,和我們的年紀其實差的不多,但是是我們學校以作業量出名的語文老師。和他年紀相近的老師都沒有他出的作業多。」他接著說,「特別是數學老師和歷史老師,他們兩位的作業和司馬老師比起來,少的多嘞。不過,你為什麼問他?」
馬超愣了一陣子,低聲回答他,「我見過他。」
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聊了近十分鐘多才來到宿舍樓,揮別了東方曜之後馬超便隻身去擺放行李,可當他開門時,幾乎徹底是傻了。
這裏的環境異常乾淨整潔,冷氣等設備俱全,地板上也沒有明顯污漬,就甚至連衛浴間都乾淨得不像是學生宿舍的既定印象——髒的地板和衛浴間,蹲式馬桶和極差的採光。
左看右看,他乾脆的將自己的行李放在了最靠內側的床位,這裏他不用被教唆著開關燈,也不用太和別人互動交流,除了出入時一定會和室友碰上面以外——他只是想安然的度過高中生活。
而正當他在整理私人物品時,門被咿呀地推開了。來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很活潑好動的男孩,他有著一頭紅色短髮,推門時還不忘對著門裏大聲打著招呼。
「哈咯——有人嗎裏頭?」
「有,」馬超用同樣的音量回應了他,「我叫馬超,你是誰?」
「韓信,你可以隨便稱呼我。」
韓信走進了寢室,隨意的將行李丟在了一邊的桌上,就坐在那個椅子上玩起了手機。馬超多看了他兩眼,又低頭回去整理自己的東西了。
過了半晌,他終於是整理好了。而四人寢室中的成員也已經揭曉——暃、晟、韓信和他,四個新生就這樣坐在寢室裏頭,除了暃和晟會勉強交流以外,其他的兩個人可以說是沉默到不得了。
直到終於韓信開了口,「嘿,你們見過這學校裏的老師嗎?」
「有啊,有一個藍眼睛黑頭髮的,看著就不好相處。」貴公子暃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了。
「他感覺會吃人。」小公子晟附和道。
韓信也發現了沒有發言的馬超還一個人背對他們看著書,於是就隨手拿了個枕頭扔了過去。
「嘿,書呆子,你有看過那個藍眼睛黑頭髮的老師麽?」
不問倒好,一問完馬超那張臉頓時紅得像顆蘋果似的,連耳垂都好像血滴般殷紅著,而周遭的三人也注意到了這異常且明顯的變化,都開始笑了起來,但也覺得莫名其妙。
畢竟唯獨只有他才知道,那個老師一早才看著他微笑了,長得又好生漂亮,就連只是聽見他的名字腦袋裏便都是他的畫面:掩著嘴笑了的、專注於開車的、蹙著眉頭的,就這短短的幾個瞬間就要他不停回放再回放。
他的腦袋裏頭又再一次的陷入了一團混亂,就這麽的又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繫,無論韓信怎麼去叫他都沒有用。
「餵,晚點就有正課了,你可以正經點嗎?」
「……啊?」馬超終於聽見了晟的話語聲,猛地回神,「有什麼課?」
暃大歎了口氣,「語文、數學、班級課程,然後就下課,晚上六點吃晚餐。」
馬超看了看現在時間——十一點半,也就是說很快他們就要迎接第一堂課了,但在那之前他們完全有時間去食堂吃頓午餐再去教學樓上課,於是經過一番討論下,他們終於決定要去食堂吃飯了。從宿舍走到食堂的距離其實並不遠,食堂就在教學樓和宿舍的正中間,彷彿算好了地形似的。
到了食堂,裏頭的人因為時間早而並沒有多少人,他們紛紛拿了餐盤就要去拿菜,而此時馬超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在叫喚他。
「早上的那位同學——你好嗎?」
她的聲音很清脆明亮,馬超順著聲音望了過去,施夷光的嘴馬上被一旁的東方曜捂住了。他們的身邊有很多人,但大多數是馬超沒見過沒看過的,有的正吵鬧著起鬨,而有的卻安靜得好像不能發聲。
一旁的韓信看了看施夷光的漂亮臉蛋兒,不禁笑馬超這麽早就和學姐攀上關係,自然換來的是馬超的一記憤怒拳。韓信不甘示弱,兩人就這麽在食堂裏頭打了起來。
「餵餵餵,那邊的同學不要打架。」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名戴著眼鏡的藍髮男子就這麽悠悠走進了食堂裏頭,而他身邊還跟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司馬懿——那個一早就見過了馬超的人,他的眼神也就這麽直勾勾看著馬超,眼裏盡是譏嘲和無奈。
「少管這群傢伙,他們自己知道什麼該,什麼不該。」
司馬懿的手輕輕拉了拉藍髮男子的衣角,提醒著他少管事,但這話聽在馬超耳中卻意外的輕浮,甚至多了幾分滿不在意的意思。畢竟他的注意點完全都在司馬懿那纖細的手指勾上了藍髮男子的衣襬,根本就不在他所說的話上。
就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好像是撒嬌一般,又好像是貓的尾巴輕輕掃過了的感覺,有意無意間又讓馬超對他的印象更加了深刻。
「……餵,你還活著嗎?」
韓信看著呆住了的馬超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而馬超的眼神卻依舊直勾勾盯著司馬懿的方向,直到他和其他兩個人離開之後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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