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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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从未想过她的诊所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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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破的窗户,以及被打翻的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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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布满被洒出来的药丸,消毒酒精以及混杂着泥土的水。更重要的是,有一个不知生死,身上布满伤疤,穿着囚衣的人正缩在房间的角落。他的身体早已被雨水打湿,这导致衣服和皮肤黏在一起,衣服下的伤口若隐若现,有些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流血,血红色的液体渐渐透过湿透的衣服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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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连忙放下手中装着她晚餐的纸袋,上前检查那人。殊不知当她一触碰到那人时,她反而被一手压倒在地上,当她反应过来时,一把生锈,沾着早已干掉的血迹的小刀正架在她的脖子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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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胆敢……现在就报警……你就别想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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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把沙哑,有点奇怪且低沉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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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那墨绿色的卷发挡住了大部分的面容,但莉迪亚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卷发后那如同猎鹰一样双目,她不由得开始发抖,并不是因为那把随时能夺走她性命的刀,而是那仿佛能看穿她一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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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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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跟自己表面看上去一样冷静,等仔细听还是能听得出她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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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只是一间设备不算齐全的小诊所,我目前手头上的钱早已在刚刚去买晚餐时用了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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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需要你做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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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断了她,他看似有些许放下戒心了。“我需要你替我治疗,付款的方式我日后再找机会还给你,还有,不要报警。”
“请问有你这样看病求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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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请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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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莉迪亚清楚地感受那把刀离她更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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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帮你?看你的这身装扮,要是我把你交给警察,我或许还能拿到不少的钱吧,囚犯先生?”她挑衅地笑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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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你的命运现在就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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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越来越强烈,她知道如果她在继续这样和他耗下去,她可能就真的要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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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你的刀,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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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并没有照做,他半信半疑地看着莉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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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报警的,再加上你再这样下去损失的只会是你自己。“她看着他伤口爆裂的手臂,示意他赶紧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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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渐渐放下拿着刀的手,随后便瘫坐在地上。莉迪亚这才看到他的其中一只脚被安装了义肢,而那里伤口也很不幸地裂开了,血液正从里面渗透出来。无奈,莉迪亚只能向他伸出手,示意让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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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你现在也没什么力气走路了,来吧。“莉迪亚没好气地笑着。”要想当逃犯,你这样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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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其中一只手搭在她身上。在她的搀扶下,男人一拐一拐地走到了看诊用的床边并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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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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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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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别的,只是方便帮你记录个病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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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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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啊?莉迪亚心想着,但还是填上了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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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琼斯医师,请多指教。“她放下手里的病历表,转身去准备需要用到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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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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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替裘克擦干头发以及重新处理包扎伤口的时候,莉迪亚并没有询问他的过去,或是他为什么会如此狼狈地出现在她的诊所里,反而是不停说明伤口的情况,叮嘱裘克要如何养伤,而他也只能保持沉默,避免影响到莉迪亚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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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坐着,“莉迪亚把用剩的绷带以及剪刀放在手推车上后,转身便离开了看诊室。裘克忍不住探头,他想站起来跟着莉迪亚,但腿上的伤无时无刻提醒着他这是不可能的。纵使刚才她已经答应了自己不会报警,但他还是不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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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被这样威胁后不报警的?他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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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下来他听到的声音打消了他刚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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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的并不是莉迪亚说话的声音或者是拨打电话的声音,而是开罐头的声音以及食物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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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感受到自己的嘴里开始分泌口水,肚子里也传来了暗示的声音,他开始期待莉迪亚在准备什么美食,就像个等待着惊喜的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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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莉迪亚便端出了两盘食物,那是热腾腾的番茄薯粒汤和色味俱全的菠菜鸡肉奶油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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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吃饭咯~”莉迪亚满心期待地把食物放到桌子上,并缓缓把裘克带到桌子前坐下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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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意面是你的,现在你需要补充很多营养以及能量,这样身体才会恢复的比较快。”她把叉子递给裘克的同时也在汤里放入了一只汤匙。“这本来是我的晚餐的,但看在你是病人,就把意面给你吧,反正你也应该很久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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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裘克小心地接过叉子,然后直直盯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意面,这让他回想起一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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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久没有吃过热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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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的食物很多时候要么早就放凉了,要么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别说是热的汤,能吃到一块没有发霉的面包已经是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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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起一口意面,缓缓放进嘴里。充满弹性的鸡肉,以及吸收了奶油的意面,浓郁的奶油香立刻在嘴里蔓延,裘克终于忍不住大快朵颐,狼吞虎咽地享受着眼前的美食。盘子里的意面很快被清空,他满足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此时他注意到莉迪亚正一边喝着盘子里的汤,一边心满意足地看着他,这让他感到些许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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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就只吃这个嘛?”他指着莉迪亚的番茄薯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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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说这个啊?”莉迪亚也看了看盘里的汤。“嗯,没错。”说完,她又把一块番茄粒放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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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刚才的开罐声,再看了看那盘汤,他刚享用的意面绝不可能使用罐头煮出来的,那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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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这些罐头食物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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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喝完剩下的汤汁,放下汤匙用餐巾擦了擦嘴巴。“一般来说我不会只喝汤的,但是碰巧我今天不算太饿,而恰巧你又需要补充能量,所以我就额外煮了一份意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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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莉迪亚的解释,裘克便再也没说过话了。这让她感到纳闷,是自己说错了话吗?还是只是他单纯不想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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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过后莉迪亚便把餐具拿去清洗,随后便把裘克带到卧室的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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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你痊愈之前你就睡在这里吧,明天你也别动太多,你的伤口现在并不能承受过多的刺激。”莉迪亚一边整理枕头的高度以及被子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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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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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沙发,不用担心。”莉迪亚打开衣柜拿出一张薄薄的毯子以及一个枕头离开了房间,随后又回到房间搀扶裘克走到卫生间,并准备伸手褪去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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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嘛!”裘克立刻甩开莉迪亚的手,缩到一旁警惕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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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反应如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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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莉迪亚想干嘛。“……我自己来就好。”裘克红着脸地夺过莉迪亚手里的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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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你确定么?”莉迪亚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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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确定!”随后他便把莉迪亚推了出去,重重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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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有这样对自己恩人的吗?”莉迪亚纳闷地嘀咕着,然后便去整理了今晚将要休息的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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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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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裘克从未睡过这么好的一觉,纵使昨夜风雨交加,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从床上坐起来,他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还算暖和的牛奶以及一块压着一张纸条的白面包。他抽出纸条阅读了上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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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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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醒来了就把牛奶和面包吃了吧,这是给你的早餐。请你待在房间里休息,目前我外面有几位我的病人,你的存在可能会吓到她们,所以得劳烦你忍耐一下,待会儿我会进来替你换药,无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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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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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纸条,裘克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一旁,随后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白面包,在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时,他满意地摸了摸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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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她这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警察来抓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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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声音从耳边响起,这让裘克瞬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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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再加上他的伤口还在愈合期,万一这真的是她的圈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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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怒火从心中蔓延,他企图下床,但由于昨天为了处理义肢与腿中间的伤口,如今义肢并不在腿上,这导致他根本无法行动。但此时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看到门后的脸孔是莉迪亚后,裘克皱着的眉头这才放松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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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莉迪亚丝毫没有意识到裘克刚才的表情,拿着绷带、消毒药水以及剪刀走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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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这让莉迪亚开始有点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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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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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明明已经快要说出口了。但看着莉迪亚,他却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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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的刀你放在哪里了?你是不是去报警了?你去哪了?无数的疑问出现在脑海里,但他却失去了质问的想法。“……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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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昨天晚上一样,裘克依旧沉默不说话,任由莉迪亚处理他的伤口,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空气渐渐变得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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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莉迪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天伤口已经好了一点了,但还是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义肢方面可能还需要等几天才能帮你安装。至于你的衣服,这身衣服我会帮你处理掉,你暂时穿着这几件吧!”说完,莉迪亚一边走到外面,一边拿着一叠新的男性衣物进来。“这是我今日早上去买的,我不知道你要穿多大的,所以我就随便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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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拿起来其中一件针织衫,打量了一下。材质并不算得上什么好东西,但摸上去还算舒适,尺寸也看上去挺合适自己,他满意地放在身上对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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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他别过脸小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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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会心一笑,并说,“反正你现在也不能动,你就先继续养着伤,过段时间再报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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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莉迪亚便从床边站了起来,裘克看她准备离开,脱口而出问道,“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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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莉迪亚回头看向他,笑了笑。“我得去见另一位病人了,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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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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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关上,房间再次变得宁静起来,裘克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好像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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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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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莉迪亚的房间度过漫长的一天后,诊所终于关门了。她就和昨天晚上一样搀扶着裘克到昨晚用餐的桌子前,今天两人的晚餐是番茄牛肉意面和起司烤花椰菜,两人坐下后便开始用餐,今天的裘克的吃相倒是没有像昨天一样难看,或许是不想在莉迪亚面前失礼,他这次慢慢地一口一口慢慢咀嚼,吃东西的声音也没有昨天那么大声。用餐过后已经是傍晚九点了,当莉迪亚把餐盘都拿去清洗后,她从手术房拿出了一袋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并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坐在用餐椅上的裘克观察了一下袋子的外表,企图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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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莉迪亚尴尬地笑着说。“这就是一些女孩子的东西还有垃圾,没什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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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能行走的裘克只能看着莉迪亚穿上大衣,并缓缓地关上门离去。他伸手拿起其中一份叠在用餐桌上的文件,那是一份计算着各种支出收入的账本,里面还别着几张提醒尽快交租的账单。看着“支出”的红字,裘克貌似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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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到处哭喊尖叫着的人……以及……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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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开始慢慢浮现在脑海里,但这立刻被大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裘克猛然回头,发现正是归来的莉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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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莉迪亚像如获重释一般松了一口气并脱下了大衣,却发现裘克手里正拿着的文件,她连忙上前把文件拿走并放进了用餐桌的抽屉里。“啊,刚刚忘记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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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挺缺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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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是的,但是现在老顾客多了,之前欠下的钱也就开始能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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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莉迪亚苦笑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当医生的女人本来就少且不被信任,再加上我本身也不认识什么上流社会的人士,所以当初刚开业的时候,曾一度陷入关闭诊所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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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看向了看诊室,他立刻看到那扇昨天被他打破的窗户,一股愧疚感突然从心底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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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担心我会因为要照顾你而让我的生活雪上加霜,那你可放下一百个心了,最近我赚到的钱足够我们两人度过这个月,所以你大可以安心养伤,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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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外面传来了几只野狗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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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吧。”说完她便扶着裘克走到浴室,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的眉头皱了一下,但裘克却清楚地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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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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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裘克渐渐放下对莉迪亚会报警的疑虑,他的伤也开始渐渐愈合,在莉迪亚的协助下,他的义肢很顺利地安装回去了,练习了几天,他渐渐能再次自己一个人走路行动,不再需要莉迪亚的帮助。现在的他已经会替莉迪亚处理某些日常琐事,例如让莉迪亚头疼了许久的切换灯泡的问题,以及亲自修复被他打破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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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莉迪亚看着刚被修复好的窗户,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是修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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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累啊……”裘克一边说道一边瘫坐在用餐桌的椅子上,他看着窗外的街景,陷入了沉思。此时,一杯装着橘红色液体的冰饮料出现在眼前,他回头一看,是莉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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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莉迪亚笑着对他说。“辛苦你啦,裘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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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饮料,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在炎热的夏天,冰红茶绝对是很好的解渴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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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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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的这句话让本来还在发呆的裘克回到现实,他看向她,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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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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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也可以自己一个人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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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想要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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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直停留在莉迪亚的心中,她不敢问,她害怕她说出来以后他会离开,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知道,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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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任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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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继续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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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突然安静,两人都不敢打断这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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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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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字,却让莉迪亚如获重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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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某一天还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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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莉迪亚刚去买完她与裘克的晚餐,正当她放下手里的食物呼唤裘克时,她发现一丝不对劲,他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走出来,房间也没有传来因义肢所发出的嘎叽声。她心生不妙,连忙走到房间查看,床铺被整理的好好的,桌子上的文件被叠的整整齐齐,手推车上依旧放着她平日会用到的工具,药柜也被锁好了,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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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在享用完平日的番茄薯粒罐头汤后便坐在沙发上,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看诊室的那扇窗户,随后她看向了整齐的手推车、药柜、洁白的地板,她最后把目光落在房间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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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莉迪亚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在洗完澡后她来到自己的房间,翻开了自己的床上的被子并睡在上面,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被子和床单弥漫着一阵淡淡的药膏味,那是当初为裘克处理伤口时替他涂上的药膏,如今,这味道就如同她的安眠药一般,把她带到了梦境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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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莉迪亚迷迷糊糊地走到厨房寻找做早餐的材料,刚做好一份时她下意识拿出第二个盘子时,她的手悬在空中,若有所思地看着壁橱里的空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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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吃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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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预约看病的人并不多,但莉迪亚还是经常心不在焉地发呆。她的脑海里不停是裘克一拐一拐走路的身影、他狼吞虎咽的吃相、他盯着窗外风景时发呆的样子、以及他们第一次相遇,他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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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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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突然好像想起了某些事情,她立刻起身走到看诊室的桌子前。她想都没想就打开抽屉,刚把账本拿出来,一把生锈的小刀映入莉迪亚的目光内。当晚在安抚裘克过后,她便把小刀拿去了清洗。虽然洗掉上面的血迹,但却无法洗去生锈的表面,她看着刀子,不由得不寒而栗。若不是因为他受伤了有求于她,或许她早就没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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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他会再次有威胁自己的机会,她悄悄地把小刀放进了抽屉里,但也因为这样,她渐渐忘记了小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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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重新把刀子拿出来,并用布条裹住刀刃,以防伤到自己,并放到了自己的床头柜上,就像守护符一样,伴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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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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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很快选择忘记掉与裘克相伴的日子,她的事业也继续进行下去,一切都看上去和之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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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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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医师,真的是谢谢你愿意为我们提供这种服务。”一位刚经历完手术的富家太太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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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感谢我,太太,这是我应该做的。”莉迪亚背对着那位太太一边洗手一边说道。“还请太太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并且别忘了多多替我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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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然的,”富家太太支撑着手术台走下来,莉迪亚连忙上前帮忙并搀扶着她走到大门,一位专属仆人正站在那里等候,在接过夫人的手后,那位太太便回头再次道谢,最后在莉迪亚的目送下慢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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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后,莉迪亚回到了手术室,她看着手推车上那血肉模糊的肉团,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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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她之所以没有报警,正是因为一旦报警,她也会锒铛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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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是一名医师,但并没有人看好她的事业。在诊所刚刚开业时,她每天会接到的预约用一只手都能数出来,而找她的全是一些无法缴起昂贵的医疗费用的劳工或者底层社会人士,哪怕她的初心是要尽心治疗那些有需要帮助的病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来自现实的打压,她渐渐开始丧失了那份初心,陷入自我怀疑,自暴自弃的状态。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渐渐开始变得手头紧,交不起诊所以及住所的租金,最后她只能放弃原本居住的公寓,并把其中一间诊所的休息室改成自己的卧室,每天下班就直接在诊所里面吃饭休息。她知道这只能撑一段时间,但她实在没有办法,直到某一天,有一位妇人来到了她的诊所,要求她为自己执行某种非法手术。一开始莉迪亚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实施这种手术而选择拒绝,但在妇人保证她会付出双倍的看诊费用时,莉迪亚心动了,她知道这笔钱能为她带来什么,但也清楚知道一旦执行了这场非法手术,她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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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天使被欲望玷污并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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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这种“服务”,莉迪亚成功令自己的生活得到了改善,虽然她的本意还是想要帮助那些有需要的病人,但那份初心早已被现实的各种欲望以及钱财玷污,曾经的理想已变成遥不可及的往昔,取而代之的是生存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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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莉迪亚隔着手套把那肉团装进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随后便把袋子封好,穿上大衣,走到了诊所下后面的巷子里。傍晚时分,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野狗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袋子。莉迪亚四处张望,确认周围没有人以后,她才把那袋东西丢在垃圾堆的傍边,便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巷子,她清楚地听到野狗撕咬着袋子的声音以及垃圾翻倒在一旁的噪音。即使她的双手沾满无数的鲜血、她对手术的过程有多熟练,她的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那种无形的愧疚感,她只能选择逃避,尝试令自己忘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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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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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那是一位年轻的妇人,但她的身体似乎本来就很虚弱。尽管莉迪亚再三劝阻让她之后再来进行手术,但那妇人却执意要她进行这场手术。这显然是个错误的选择,在完成手术后,莉迪亚本想协助妇人行动,但那名妇人的双脚刚落到地上便跌倒了,她洁白的长裙被渐渐扩散开来的血染成红色,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莉迪亚尝试抢救妇人但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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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莉迪亚陷入了惊慌之中。她知道,妇人的丈夫或者亲人将很快就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她将会失去所有,最后锒铛入狱。难道就要这样认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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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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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冷静下来,她换下了平日的医生制服,改为穿着一件格子长袖裙。她带上了些许的资金,数块白面包、她平日放在药柜的急救包以及当初裘克留下的小刀,看着手里的刀,莉迪亚毅然放进腰间的口袋里,随后便换上一双方便行走的皮鞋,戴上帽子,在穿上大衣后她便从从后门的楼梯离开,开始了她的逃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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