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際遇,卻是十分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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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長在一個破碎的家庭,兩歲時父母因不了解而分開,寄居於兩餐不飽三餐不繼的嬸母家中。為了不想負累嬸母,中四輟學後,我便偷偷的離開,走去酒樓當點心學徒,之後做過地盤,當過打鐵,洗過碗碟,甚至倒過垃圾,獨自一人租住旺角奶路臣街六十七號一間破舊唐樓的六樓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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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少年的我,在社會打滾不容易,為了生存,我加入社團新治安,跟隨「五虎十傑天下強」的天下第一強強華勝。二十年的江湖,我浮浮沉沉,一直迷迷惘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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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善古惑,不夠凶狠,只有一顆赤子之心,姑娘們都叫我阿郎。由於我鼻如懸膽唇紅齒白四肢均勻肌肉發達,舉止大方又帶點文人特質,強華勝在兩年前我出獄後便給我打理「2047」,兄弟們更稱呼我為新治安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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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虎十傑天下強,金漆招牌新治安,強華勝就是新治安的最強,比他更強的,就只有新治安的贊助人,太平紳士牛德華先生。 「沒有最強,只有更強」 這是牛德華先生給我的教訓,我一直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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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性隨和又富有同情心,二十多年來,我見盡人情冷暖,經歷世態炎凉。世態炎凉改不了我天生的品性純良,人情冷暖減不去我對人的熱誠和愛心。所以二十年過了,我仍沒有什麼的成就,被砵蘭街的群鶯亂舞,仍在「2047」裡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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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兒是我的愛人,她為了父母在北韓所欠下的巨債,四年前從平壤的大元山偷渡來港,由新治安集團安排在砵蘭街「2047」當娼。就是那年,我和她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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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我愛人之後,我更加同情那些被環境逼廹,背景淒凉來港當娼的姑娘。我憎恨倪明這種男人,我一見這種男人便覺得他不是個好人,為了交差,不顧人家的苦況,用卑鄙的手段可恥的計謀,破滅了不知多少烟花女子對未來的盼望。他遠比不上我在獄中死去的同倉,王朝偉他當過消防員,在一次行動中壞了耳膜,因聽覺不良而丟了工作,潦倒困頓廹得他打劫金舖,然而他生性樸直內柔外剛,不似那個倪明,品質惡劣,卑鄙無恥,我愛人就是為了逃避他這種人的逼廹手段,四年以來閃閃縮縮,躲躲藏藏了不知幾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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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覺得消防員比警察偉大,回報卻相差得那麼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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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知道,倪明那時為何會如此的憎恨女人,特別是風月場所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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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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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收工!」 倪明喝道,情緒莫名的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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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徹底搜查每個角落,不許走漏一隻烏蠅和曱甴!」 簡單一句,清清楚楚實實在在,如雷似電的轟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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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怎樣? 以前不會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想怎樣!』 我心急如焚,手掌滲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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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住,便衣到來掃場,多是隨便拉幾個人,做齣好戲了事,有時還會事先張揚一下,互相通報取個共識,拼個吉祥數字,交一兩個人便算數。因為雙方都非常明白,太過勞師動眾,實在有傷和氣,相方都會不舒服,始終,新治安是個金漆招牌,社團的龍頭大佬,加上我在旺角的多年打滾,人緣甚好,警民關係搞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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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 Sir 是嗎,閣下大名早聽得多,久仰久仰。」 我的心雖然急了,但仍然專業,說的話夠技巧有文化:「現下生意淡薄,我這裡四壁蕭條,十室九空,一眼見盡,那裡還有什麼烏蠅曱甴。小弟楊朝偉,賤號阿郎,本地出生,是這裡的負責人,絕對充誠合作,一定對你坦白,閣下大名,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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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黐孖筋發神經,再出聲,告你阻差辦公,防礙司法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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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 Sir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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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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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 SI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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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T UP! YOU BROTHER FUC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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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了什麼藥? 情緒如此高漲!』 我不但急了,而且緊張,眉頭收窄,額角有汗。兩秒不到,我更加呼吸困難,雙拳緊握,因為我見到那個叫做Diana Fa 的美女 madam,走進了尾房,打開那個窗戶,向着我愛人躲藏的那個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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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na Fa 穿過那個狹窄的通道,走去那個露出屋外的花籠 (凸出樓宇單位外牆的僭建物,一般指用金屬造的圍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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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兒不能給她發現的,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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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na Fa 已經進入露出屋外的那個花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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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蕯保佑,浩兒不能給她發現的,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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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王浩兒是不能給警方發現的,她是非法居留的北韓人,而且非法居留四年有多,她的身份証是假的,身份証的身份也是假的。她與這裡持雙程証來港當娼的內地女子不同,姑娘們一般會在簽証有效期內離港,再換一批新的過來,即使稍為逾期離港,也只會被判四周的監禁,然後遣返祖國,等待排期再來港當娼。浩兒的情況不同,他使用假身份証,身份証上的身份是香港人,並且長期參與娼妓行業,如果被捕,最少監禁一年,更慘的是,倘若被驅逐離境或遣返北韓,從此不能再來香港,受人奚落,前景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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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我們的諾就不能兌現,浩兒就不能寄錢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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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ana Fa 發出一聲驚呼,似乎發現花籠裡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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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我們的美夢便會破滅,她的父母將永遠留在北韓。 浩兒不能給發現的,絕對不能!!!』 我衝上前去阻止,但是已經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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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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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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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聲驚叫,同時發出,一個快速又短暫,一個拖拽而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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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驚叫的聲音十分相似,但我聽得清楚,其中的一個,是我的浩兒,聲音由近而遠,拖拽而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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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結了冰,發狂的衝入那個花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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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倪明從花籠向下望去時,不禁心裡發慌,眼前一個女子墮樓,頭爆了,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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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是二樓,她為何會跌得爆了頭?』 正迷惘間,他的手機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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