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風並未能釋放我心裡的迷惑,轉眼間,一星期過去了,那些夢,仍在我的睡夢裡飛翔,但我不再害怕,我已經相當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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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是潛意識的影響,我對那個渡口塘畔的長髮姑娘和那間四四方方的半山石屋,生出了莫名的好奇。要解脫夢的纏繞,就要了解夢的根由,我知道這些坊野流傳並不可能在正式的文獻或從官方的檔案中求証,橫豎下個星期要處理的個案不多,我決定周末到城門水塘一帶走走,找些村民做做訪問,作進一步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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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早,我竟然說不出的興緻勃勃,駕車前往城門水塘,計劃今天先到水塘附近的民居,做二十個無假設無主題的訪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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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只做了十二個訪問便結束了,因為那十二個被我訪問的住戶,已是這水塘區附近的全部居民了。更令我失望的是,他們對我的發問都沒有什麼反應,所有的訪問也沒有令我驚喜的結果。十二個住戶年紀都未超過六十,都是在香港光復之後,才到這裡來非法搭建住房定居的,由最初的木屋到泥屋再到石屋然後是現在經合法登記的石矢水泥屋。在這裡一整天,我竟然一個在光復前後的原住居民或其後人,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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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找在光復前在這裡居住的原住民或其後人,因為我相信,那上百人數在石屋前前後後步操的人,九成是日軍。因為英軍或者港人,不會有如此的陣型,也不會有如此的認真。現在,我多了一個疑問,這個城門水塘一帶,淪陷之前或者在日治期間,是否住有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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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天,天已過黃昏,一整天沒有什麼收獲,我心中好生失望,悻倖然正想取車離開,一個年邁老人看來接近九十,攔在我的前面把我叫住,並且對我說:「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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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找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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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你好,你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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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穆瑟。我一個人住在半山那邊的破爛木屋,知道你到處向人查問關於這裡往昔的陳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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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原來山上那邊還有民居,我以為這裡的村民,都聚居在山腳,穆瑟老伯,請問山上有幾多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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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都沒有了,滄海桑田,人非物是。除了我,一個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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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麼。 穆瑟老伯,請問你在這裡住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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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九十二,我五歲開始,便住在這裡,不過,那時不是住在山上,而是住在山腳,住在山腳,直到我二十九歲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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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著老伯上山,他住的那間木屋真的很破很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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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開口問他關於水塘女鬼的怪事,穆瑟老伯已將一本很破很爛好像是手抄本的小冊子遞給我,要我看一遍。那是一本沒有出版過的說書式的敍事書,作者是一個五十年代的記者,書內描述香港淪陷期間,日軍在本港做過的種種孽事,穆瑟老伯要我看的是第 28 至 32 頁其中的幾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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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幾段的其中一段,這樣寫著:【話說日軍一連精兵共一百五十人,駐於總營以東百里外的一個水庫區,用作參謀營,水庫區東北面的老圍村有村民約百餘數,全為日軍俘擄,日軍駐營其間,於老圍村原址一帶,伐樹木,起兵庫,建房屋,勤訓精練,整裝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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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幾段的另外一段,這樣寫著:【日軍佔用半山的一間青磚石屋作為司令部,一百五十個日本士兵和軍官,個個神精內斂穿著整齊,天天在石屋前的較場上日夜操練,由正午開始直至黃昏六時,每天演練完畢之前,軍人都士氣昂然,一同高唱他們的那首國歌「王の世代」,聽得令人十分舒服,比我們的那首「義勇軍進行曲」和平一些,好聽一些。日軍佔用的這間石屋,往後的十幾年,香港政府曾多次計劃將之拆去或者改建,但不知為何,最後總是不了了之,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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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幾段的中間一段,這樣寫著:【某天死了一個日本軍官,參謀司令怒不可歇,下令士兵屠村兩日以清洗國耻,軍人的紀律一百八十度轉變,個個兩眼精光閃閃,他們素有訓練殺人相當容易,手法之凶殘,比野獸惡魔還要恐怖百倍,他們殺呀殺的殺過不停,有時一刀剌死,有時把村人關在屋子裡,過一會放火燒屋,看著他被活活的焗死或者燒死,有時將人活埋,有時把人監生打死,喪盡天良,人道全無。其實,要把老圍的百來個村民殺光何其容易,只需一刻鐘的功夫便已足夠,日軍就是喜歡將人慢慢的凌虐折磨,還有進行他什麼的活體實驗工作,其實都是些極度殘酷的殺人手段,女的還好,不用受盡苦楚,她們被強暴之後,都能一刀就死,比較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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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幾段的最後一段,這樣寫著:【八月十五那天的早上,牛兒還在山坡上吃草,秋風吹皺了水塘,青年穆瑟用計引日軍全連一百五十人,到山腳的老圍村口集合,然後放山上的大水淹沒全數日軍一百五十人,整個老圍舊村連同日軍還有全數死了的村民從此奄沒,長埋水中,成為肥料,或者魚糧。人們不知這個往事,只知那處山青水深,叫它作大城石澗,流水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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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位穆瑟老伯是個抗日英雄,真是失敬,我沒有留心去閱讀他水淹敵軍的方法和誘敵入村的詳情,因為在那個時候我肚子很餓,還有我眼睛的焦點,給一股少女散發出來的香氣打亂,她吸引著我的全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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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走進來女子,面貌秀美笑容清新,看來芳齡十八,五官分明一頭長髮非常的吸引人。她叫巫松,與老伯穆瑟相熟,兩人同住一室。然而,我看得出,她的笑容是裝出來的,裡面有絲絲的哀愁和淡淡的憂鬱,這是經濟拮据的生活廹人,走不過我專業觀察的高度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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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松知道我肚餓,於是為我們預備好晚餐,晚飯雖然簡單但菜餚造得美味,她工夫了得,地道家常,粗作中也見厨藝非凡,吃得我心曠神怡精神渙發,如果我是男人,一定會愛上這位下厨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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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我便走了,完全忘記了今天到這裡來的原因,只記得巫松的美貌、她的手藝,和她散發出來的一身香氣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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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沒有街燈,我舉頭望天,天色已經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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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天色已經全黑,今晚月明星稀,照得下山的路相當清楚。走著走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妥,回頭一望,只見下面樹影婆娑,赫然驚覺,我是走在上山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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