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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暉將盡，秋蟬晚噪。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2IpkYtvN
鍾離難得窩在往生堂裡，手中捏著毛筆，桌上擱著宣紙，貌似剛練完字。他等著天色再晚一些，等灼熱的暑期再散去一點，看看天色，他決定閉目養神一會兒來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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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拉克斯……」
許久沒聽見這個稱呼，誰在叫他？
「摩拉克斯……」
有點熟悉，熟悉的吵鬧。
「摩拉克斯！醒來！」一本書不客氣地拍在他臉上，這部分也挺熟悉……鍾離吃痛地摸摸鼻樑。
「我只知道有人貪睡到日上三竿，還沒聽過有人貪午睡到月滿林間的，起床啦！天都要黑啦！」少女拾起書扔回袖子裡。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xfGKwzqN
鍾離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景象令他忽而感到熟悉又陌生，他怎麼在這裡？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wS0NDPEp
「醒了沒？老龍。」一顆腦袋湊到他上方，少女倒過來的臉與他四目相對，髮絲垂落他臉頰。她怎麼在這裡？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2PzGalB3
鍾離伸出食指推開歸終額頭，從榻上坐起身，這是他隱在天橫山某處的故居，自從兩城子民移居離月港以後他就沒再來過。瞄一眼搖搖欲墜的木門，他居然睡的這麼熟嗎？連歸終踹門進來都沒聽見。一絲疑惑忽然爬上心頭，現在是幾年？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vhp4ARwI
「摩拉克斯？」歸終一屁股坐到他身邊，「睡迷糊了嗎？」一邊拿手往他眼前扇。
鍾離的目光終於聚焦到少女身上，說：「我醒了，妳來做什麼？」他再度伸出兩隻手指按下少女手腕，晃的人眼花。
「無事可做才來的嘛！」她嘻嘻一笑。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LOodvLS3
依舊是那個淘氣的少女，歸終抬起大大的袖子遮住狡黠的笑，但遮不住眉眼彎彎，長髮鬆散地披在肩上，髮髻一如往常的隨便，今天似乎還更毛躁了些，鍾離不用想也知道歸終剛剛肯定陪孩子們野了一圈才過來。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wTAix8t3
「妳這儀容走在路上……」他說著朝歸終攤開手，屁股往內側挪了挪，語氣透出一點無奈。
歸終訕笑兩聲說：「有什麼關系，對人們來說我不過是歸終姐姐嘛，沒人知道的。」但依然從桌上抓起木梳放到鍾離手裡，乖乖轉過身背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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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負責梳頭，歸終負責說話。這畫面似乎已經歷過許多次，再自然不過。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8J2528D1
「摩拉克斯，你知道城南那間古玩商鋪吧？我昨兒個去，老闆說他這幾日出大運了，喜得一片龍鱗，說是岩之魔神身上落下的，保證是真品，哈哈哈哈，我差點兒沒忍住笑！你說說是不是你哪日飛過人家鋪子，撓了把癢掉了一片在那兒，哎呦真是笑死我了！岩之魔神偉大的龍鱗……嗷！」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8dFbynDp
鍾離拿梳子劈了歸終腦袋一把，「貧嘴。」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wzIhrdeE
歸終渾不在意，想來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貧嘴，她繼續高高興興的說著遊手好閒得來的趣聞：小六兒花裡胡哨的新衣裳、趙姨縷試縷焦的水煮魚、老王故作風雅的酸詩，天南地北什麼都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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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梳得比往常慢些，其實他早已梳開，隨手就能挽上一個髻，那樣便完成了，只是歸終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他還能再聽一會兒，不趕時間。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Zdb5P31B
以前，他十有八九會拿包子糖葫蘆等吃食塞進歸終嘴裡換得幾許清淨。今天，就這麼巧，手邊沒吃的。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USEvDwyc
終於，「摩拉克斯，我口渴了。」歸終維持腦袋不動，伸長手作勢想拿桌邊的茶杯，同時戳戳鍾離膝蓋示意他。
「待會兒自己去取。」鍾離不買帳，將手伸過她肩頭，一樣攤開，索取某物。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xSyJZsil
歸終往袖子裡摸出一支桃花心木髮簪，款式簡易樸素，那是她軟磨硬泡求鍾離給她雕的，平時不怎麼用，只在鍾離替她挽髮時拿出來，她說：「這是你頭一次雕木頭，我擔心它不堅固，少點用。」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5vqPso7B
那時鍾離沒說什麼，歸終自己也會雕木頭，她懷裡就正揣著萬分精美的木盒，怎會不瞭解這支簪做工如何？可鍾離從不與她爭這事。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Fj1VsoDS
鍾離接過髮簪，行雲流水的分開髮線，迅速盤個隨雲髻，歸終其實並不特別喜歡這種髮型，但這樣式特別紮實穩固不易散開，鍾離喜歡。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rjmQzLfp
頭髮挽好了，歸終沒起身去拿茶杯，她側過臉看鍾離。夕陽打在窗上，格紋的陰影罩在她臉上，正好將她的眼睛籠在影子裡，鍾離看著她含笑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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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你過得好嗎？」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NyRNoXzN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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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鍾離睜開眼，還是那滿屋餘暉，也只剩滿屋餘暉，屋已經不一樣了，這裡是往生堂內堂，堂主撥給客卿任意使用的空間。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LVnhsfyK
鍾離看一眼窗邊被暑期沖昏頭撲跌在窗櫺上的團雀，可憐的小傢伙摔的不輕，撲騰半天起不來，他走過去托起鳥兒，往外輕輕一拋，團雀拍著翅膀不一會兒便飛遠了。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MKxvX8LT
送走團雀，鍾離看看天色差不多了，遂回到桌前，自花瓶裡拿起備好的琉璃百合一束，用黑絲帶纏好打個結，準備出門。今天，是歸終生辰。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lWBsKfiC
「歸終，妳過得好嗎？」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OdloUXEV
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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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靜靜地灑落內堂，將桌上宣紙照的金黃，上書八個大字入木三分。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pwuzY2Au
心歸何處，身終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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