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溫暖的空氣,是柔軟的床墊,是明亮的空間。剛剛,還不是這樣的。
金泰亨張開眼睛,晃了晃腦袋才從床上緩緩坐起,「爸爸。」掃了一眼周遭就說了兩個字。
剛才,還在原來的家裡,地板一片狼藉,處處可見血痕,爸爸跟面前的女人在那個充滿悲傷的地方談著什麼價錢,什麼結婚,一些金泰亨聽不懂的話,原本就被爸爸打得快暈了,後來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直接倒在地板上,醒來就在這個地方了,身上遍佈的傷痕也被純白的繃帶包扎的一片清爽。
「爸爸在哪?」金泰亨又問。金泰亨的媽媽在他國中畢業那年就外遇和人跑了,爸爸又有酗酒的習慣,媽媽不在出氣筒就只能換成他了。金泰亨是獨生子,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所以沉默寡言,臉上表情不多,自然也沒什麼朋友了。
「你爸爸....把你賣給我了。」女人有點猶豫,雖然她很高興能靠花錢就買下這個可愛的男孩,但畢竟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賣?」金泰亨非常錯愕,國中畢業後,為了負擔家裡的開銷以及為了養活自己,每天都在違法的噴漆工廠裡沒日沒夜的工作,他自認對爸爸的一切要求都能很好的完成,那為什麼把我賣掉?我做錯什麼了?
「嗯....」女人也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泰亨。但是,我買你下來不是因為同情你,我們會好好對你的,真的,請你相信阿姨,好嗎?」買下他的理由女人還沒說出口,但總之必須先穩定他的情緒才行。
「賣了....多少?」金泰亨倒不是想知道自己值多少,而是他想猜出爸爸把他賣掉的理由是什麼。
「5...000。」女人心虛的回答,「是不太多呀,但是泰亨!你在阿姨心中是無價的,知道嗎?」她說的是實話,金泰亨是她唯一的希望。
「好吧。」現在多說又有何用,反正也被賣了,「請問您希望我做些什麼?」傭人也可以,他再也不想活在因為爸爸想去打牌所以隨隨便便把他賣掉的恐懼之中了。
呵呵,終於談到重點了。女人臉上揚起一抹不可喻的微笑,「其實...也不是什麼事啦。」碰上金泰亨稍嫌冰涼的手,「就是想找個兒媳婦啊....」
「....什麼?」金泰亨瞪大了雙眼,「兒媳婦?您找錯了吧。我是男孩子,不是女孩。」
「沒錯呀~我兒子是同性戀。」如果說到同性戀,在當今這開放的年代還是會遭到許多人的冷眼對待,但這女人,不但沒有一絲怒火反而還為此感到...驕傲?
「如果要我當給您洗衣、煮飯的我還行,兒媳婦什麼的我真的沒辦法。」金泰亨有些生氣,連人都沒見過就要我嫁給他,身為長輩實在是太荒謬了!
「誒...不不不....我們柾國很帥的,你就試試看吧!不行我再想辦法呀!」說著女人就把手機拿了出來,滑了幾下遞到金泰亨眼前。
手機畫面上是一個偷拍的視角,上頭似乎是在舉行某個盛大典禮,主角...應該就是正中間那個男人了吧?身上穿著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裝,眼神銳利,鼻子像是能劃破白紙的利刃,薄唇上的鮮紅在牛奶色的皮膚上顯得恰到好處,在金泰亨看來就是“完美”兩個字,但就一點不好,那男人身旁的人都笑的像要成仙一般,但他臉上是一點表情也沒有,瞳孔是一片沉甸甸的黑,看不出任何情緒,有點可怕。
「是...還挺好看的...」金泰亨看完照片後居然有些心動了,吞了口口水後小聲的回答,「可是.....他不會看上我吧...」是阿,這麼完美的人,怎麼可能看的上我這種人...想完,金泰亨失落的低下頭,那年去河邊死一死就算了,活到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
「沒有的事!泰亨也很好看呀!」握緊了金泰亨的手,「拜託你了,你是阿姨唯一的希望了,現在也許柾國不會對你上心可是!以後一定會愛上你的!拜託你了泰亨!拜託.....」裝的一付可憐的樣子,女人慣用的把戲,呵,對金泰亨這傢伙還挺管用。
「好吧....我會...試試看的...」無可奈何,女人甚至比自己親生媽媽還溫柔,看到她一臉委屈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先答應下來了。
「真的嗎!太好了!」女人開心的從床邊站了起來,淺咖啡色的髮絲在空中飄逸,「那,以後泰亨就叫我媽媽吧!」
「媽...媽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叫過媽媽了,金泰亨對於這種要求有些不知所措,但說好了要嘗試的,所以硬著頭皮,金泰亨還是叫了一聲“媽媽”。
「泰亨我告訴你啊~這裡是田家,柾國姓田,他爸這幾年想退休,所以急著把柾國推上理事會裡,最近會忙些,柾國天資好,過一陣子就能適應了。」走到門口,田夫人將金泰亨的行李拖進房裡,其實不多,只有幾件單薄的衣服和一本老舊的相冊,「我們泰亨22歲了吧,剛好,我們柾國23歲,很合適呢~」
田夫人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站在床邊手舞足蹈,倒是金泰亨,一臉淡然看著高興的田夫人微微笑了笑。
田柾國...田柾國...名字還挺好聽的,和人一樣好。23歲還在讀大學吧,這樣就要接管公司了嗎?真好,還能唸書呢。這種人要到哪裡找呢?真可惜,居然是個同性戀。
「那個....」金泰亨舉起手,打斷了田夫人的滔滔不絕「您只有田柾國一個兒子嗎?」如果田柾國也是獨生子,那麼哪有這麼容易說出櫃就出櫃呢?
「啊?不不不,我還有兩個兒子呢~大兒子叫田承煥,二兒子叫金南俊,我們柾國是最小的。」田夫人被金泰亨問得一愣一愣的,不能透露太多,如果愛上其他兩個兒子可怎麼辦!
哦~原來不是大兒子所以不結婚也沒關係的意思嗎?可是...「那個,為什麼二兒子不姓田呢?」
「啊.....南俊是我和丈夫領養來的孩子,他很可憐的...但是!你也不要同情他了...不是...啊...反正你除了柾國以外不要想其他人,知道嗎?泰亨啊~」糾結再糾結,儘管是領養的也是自己的心頭肉,而且也是...同性戀,怎麼就這麼說自己兒子了呢...。
「嗯,知道了。」金泰亨沒有任何意見,因為是田夫人賦予他新的人生,他沒有理由更沒有資格懷疑她給自己的一切。
乖巧的樣子讓田夫人看的更是喜歡,「那,田柾國他....」
「不是不是,是“柾國”~」那裡一句田柾國,這裡一句田柾國的,聽的田夫人很不舒服呀。
「好的,柾國...他,還在上學吧?」
「沒有呢。我們柾國15歲時就領到哈佛的畢業證書了呢。」田柾國是跳級生,以天才的頭腦進了哈佛商學系,15歲那年又以第一名畢業,所以田老爺才要他接管公司的,只不過礙於是小兒子,接管的是分公司,主公司還是由田承煥和金南俊負責。
15歲..!我15歲時還在幫零件噴著黑色的漆呢!我這種人真的配的上他嗎?
“喀噠”正當金泰亨和田夫人還在談著田柾國的事情時,房間的門被打了開來。
「媽,我回來了。」
嘿,是田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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