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充滿笑鬧的一年,我和她,在一次些微生澀尷尬的聚會上相遇。「來見見你們學校美術班的女生,你一定會和她變成朋友。」她是我的同校同學,分別在一個年級的第一班和最後一班。後來在大人的要求下,我們開始了每個禮拜一次的家中小聚。
她是我見過最開朗的女孩,有全世界最堅強厚實的肩膀,高大的身軀,嬌小的我走在她身邊,毫無理由的感覺安心。我們一起走回家的路途中,我通常都會任由她去開起每一個話題,對我生命中的正統、上進、高傲與纖細,她並不強硬的去破壞,只彷彿了然於心般,仔細呵護我驕矜下的脆弱,在這條路上,用她溫暖的大手,帶笑意的語氣,把我帶入她充滿網路小說和漫畫的世界;那個創造力如洋流自然湧動的世界;那個為了當下去生活,而非我為某種模糊希冀去生活的世界。
我從小就喜歡畫畫,而她的畫技高超,欣賞從她手裡流洩出的線條,總會令我泛起無端的艷羨,每當我教她功課,為了她未有起色的成績急跳腳,她會默默地拿起筆,教我畫畫。
後來我知道她跟家人的關係及健康情況都不是很好,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當今的社會,誰不是支離破碎的呢?和她相處的那些日子,我認識到她堅韌中有柔軟的一面,很在意別人的態度,小心翼翼地照顧別人的情緒。
她是會在滂沱大雨中仰天長笑的那種人,我甚至一直相信即使遇到再困難、再噁心、再難以面對的景況,她也會快樂地去選;堅定地去做,她可能有做不到的事,卻有一顆無法被擊潰的心,我一直這樣認為的。
這段緣份持續了一年,直到後來因為疫情的緣故,我們沒有再見面,失去了交集的兩人,漸漸也少了聯繫。偶爾在學校遇見,還會打個招呼,彼此的關係退化成了點頭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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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考的前一週,正是壓力與徬徨像瘟疫蔓延的時刻。一天在校園遇見,我發現她的神情有些不對,眉眼間少了一絲朝氣。
回到家我便傳了訊息問候「最近好嗎?」 她沒有像以前用ㄎㄧㄤㄎㄧㄤ的GIF回覆我,感覺到不對勁,便立刻打了電話過去。另一頭傳來的沙啞嗓音,讓我慌了神,「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我想去死。」那一晚和她在電話中聊了很多,與彼此傾訴所有的掙扎不安,也私下拜託她的同班同學多注意她的情況。才感覺自己盡到了一個朋友恰如其分的安慰,但......也只能是恰如其分而已。
人的一生中,離散的時刻總是多於相守,再好的感情,沒有能繼續下去的環境,最多也只能嘆一句緣分已盡。兩個女孩的友情,從這天就沒了下文。其實再聯絡也不是難事,或許是怕彼此尷尬,又或許再也找不出需要對方的理由。
但後來的幾年,偶爾能從社交圈中聽見她的消息,知道她在藝術領域大放異彩,我感到衷心的喜悅和安慰。散了有甚麼可惜,只要......世界的某個角落還會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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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看起來好像不算甚麼Happy ending,卻是我求也求不來的好結局
逝者已逝,只願不再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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