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跟你說恐怖是從何而來?這一切是源自於懦弱的恐懼,與視若無睹的放任。看好了,我只可以示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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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區醫院,地庫四層殮房。
昏暗的辦公室裡,一名身穿雪白醫生袍的老者,身姿挺拔地坐在昏暗的房間。他略見疲憊的按著太陽穴,然後從桌子上拿起厚重的老花眼鏡,把其穩穩地掛在耳上,手指俐落而有力的在鍵盤上,開始不徐不疾地敲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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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銳利地看著電腦屏幕,每當他完成一個又一個冗長累贅的醫學名詞,眉頭便不其然地深皺半刻,手指焦躁地在下頦摩挲著,狠狠地按下取消鍵,然後再重新輸入一遍。
此時,一名戴著口罩的清秀少年走來,饒有興致的在一邊收拾時看著老人,雙眼瞇起像是狡黠的狐狸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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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醫生,很苦惱吧~還是你只是單純下巴很癢喔?」 少年雙眼笑意更盈,眼眸散發出一陣一閃而過的妖異紅芒。
老者先是一臉驚詫,可那紅芒閃逝後,他的表情瞬間回復自然,繼續埋首於文件及鍵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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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異常的案例的確讓人無從入手,對吧?」少年再次開口,然而老者卻是微嘆一口氣,索性開門見山道:「每一份化驗報告都顯示,死者體內的血清蛋白在分離,而且每具屍首的紅血球都大量消失。在我看來這次的命案,跟三個月前的離奇案件幾乎一樣啊。 」
「幾乎?」少年機敏地聽出弦外之音,接著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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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說是幾乎相同是因為這次的作案手法,比起三個月前的那一次命案更精密、更致命。若不信你看看這幅照片⋯」話音剛落,老者一把的將電腦屏幕調到少年能看到的角度。 照片裡是一具滿是皺褶的女性屍體,臉龐的皮膚枯竭下垂,皮膚呈現暗啞的魚肚白。最奇怪的是,一大片紫黑色的網狀脈絡從頸側的微細切口,一直延伸至下顎。
「這是蛛網狀微血管擴張嗎?但看這範圍確實有點廣泛,像是經高劑量放射線照射過後的表徵,可這些紫紅色的斑紋比平常的更粗大及更突出⋯」少年瞇起雙眼,一臉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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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裡有一個切割鋒利精確,深度剛剛到頸動脈壁,直徑不足三公分的切口。據我的認知,還沒有任何手術工具能夠做到如此精準的切割,而又沒有造成瘀傷及創傷性傷害。但最糟糕的是,切口那裏的細胞並不是想像中在壞死。在顯微鏡下觀察,那裡的細胞不尋常地活躍,它們在⋯互相吞噬。」
聽到吞噬二字,少年瞳孔猛然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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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張電子顯微鏡的影像浮現,在雙凹圓盤形的紅球血之間,偶爾夾雜著少量巨大的白血球。它們猶如河葉在水面漂浮,相互交疊卻有規律的。在這兩種血細胞之外,還有一種不規則的,細胞膜上有密密麻麻尖刺狀的怪異細胞,它的體積略大於白血球,行動緩慢像蟄伏在草叢的毒蛇般。若有紅血球從旁邊經過,表面的針刺狀組織器便會立刻伸出,將之牢牢的紮穿,然後拉到自己細胞表面,將其溶解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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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怪異的細胞,主要以紅血球為食。就在少年的注視下,短短三十秒間,已經有十數個紅血球被吞噬。然後,這個怪異的細胞開始進行分裂,在極短暫的時間裡一分為二。然後,兩個怪異細胞繼續吞噬著餘下的紅血球。到最後,紅血球被吞噬殆盡,連白血球都成為其目標。 最後,當所有血細胞都被吞食後,餘下的怪異細胞便互相吞食。那種兇悍自然的行為,就像衝進蜜蜂群,肆意虐殺的黃蜂似的。
「能夠分離出任何病原體嗎?」少年目光假裝盯著屏幕,餘光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老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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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嘗試,上次還能找出新型未知病毒株。可這次⋯唉連個屁也找不到。相隔不到一個月,又發生這樣的事。我實在想不通,甚麼樣的病原體,還能夠保持死亡細胞的活性?!這完全顛覆了我對生物科學的認知⋯」 老人一臉疲憊地沉吟著,一邊脫下眼鏡,右手隨即按摩著眉心兩側。
「你已經很努力了,不過螻蟻終歸是螻蟻,這個世界比你想像中大得多了,連人體這麼基本也未徹底了解,還談甚麼科學的認知呢,呵呵~」少年語氣輕鬆,眼眸卻是一抹冰冷的盯著一旁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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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老者話音剛落,少年眼眸中的腥紅驟然褪去。此時,老者原本茫然的眼神回復了清明。
他不可置信的扭頭張望,可還未待他回應過來,少年便已經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一個呼吸間便向老者的咽喉連點十數發子彈,直到老者的頸椎整個斷裂掉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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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輕吹一口氣,把槍管吐出的硝煙吹散。接著,他笑瞇瞇地彎下身,把血淋淋的頭顱捧在手上道:「人類,別讓我重複我的說話喔~你·只·是·螻·蟻·而·已。」
下一瞬間,和煦的笑容凝結。
少年脫下口罩,一副淡然的模樣出現,臉龐透出淡淡的邪氣,眉宇之間充斥著的不詳的死氣。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讓整個空間都降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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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手帕把手上的鮮血抹掉,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支銀色的錄音筆。
「行動報告,非特異世界CM1437。實驗體minhococordyceps.RA,代號MR型體成功讓有機體細胞突破海佛烈克極限,並且在有足夠養份情況下表現出極高活性及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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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上一次的高分子病毒實驗體,新實驗體能夠極佳地隱藏於有機體內,這大大提高人族社會對於破解實驗體的難度,有利於行動初期,「血禍」實行的成功率。」
少年不徐不急地踱步,邊對著手上的錄音筆說話著。 他走到辦公室外太平間的雪藏櫃處,其中有數個鋼櫃裡,忽然傳出強烈的敲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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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異的速度略遜預期,而且西伯利亞古蟲⋯啊我討厭這個名字!咳,古蟲進入有機體後會嚴重破壞微血管結構,形成蛛網狀的撕裂。這有機會令寄生體會於脆弱的早期讓人族發現,建議更改侵入血管性的設定。」
說話間,他隨意地打開一個發出敲聲的冰櫃。此時,一頭灰黑色的身影從屍櫃中彈出,嚇得青年連退數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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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肚灰白的臉龐上,有著一叢叢黑紅色的濃瘡結節。乾癟的四肢極度扭曲地抓站在屍櫃邊緣位置,幾束稀薄的髮絲黏附在頭皮上,像隻已然死亡腐爛了的靈長類般。
少年瞇著眼,絲毫不怯懼地走近觀察。
他清晰地看見這頭怪物的眼睛,那是一雙油綠色的豎眼,眼神裡盡是野性的暴戾。怪物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眼眸兩旁有一塊迅速開合的眼膜,在角膜表面滑過。
突然間,怪物凶戾地嘶吼一聲,彷若化外的野獸般,以凶悍之勢向少年撲去。雙手那鋒利狹長的指甲,以合抱勢態向著少年靠攏過去。
嘴巴挾著腥臭的氣息,詭譎且誇張的張開。
撕咬之處⋯正是少年那雪白的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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