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雪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已身處幻之谷舊日所居的房間之中。自己是暈倒了麼?猛然想起在千影湖最後的記憶,重傷浴血倒下的夜王、毀陣吐血的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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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修言大長老端著一碗湯藥推門而進。幻雪急了起來,愴惶問道:「夜王呢?」説著腳已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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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言馬上迎上前阻止幻雪下牀:「傻丫頭,你於保護結界內過度使用靈力,因虛脫而暈倒,現在還很虛弱,需臥牀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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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呢?」幻雪聽不進任何勸說,執拗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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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死,一直在昏迷中。若不是他靈力高強,恐怕也活不到現在。但雙尾蠍妖的毒一直在侵蝕他的神識,只怕很快他便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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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兒?我要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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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不過幻雪,修言長老只好把她帶到夜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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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雪於夜王以魅沉睡的塌畔坐下,輕輕執起他的手,紅著眼框低聲道:「不許死!魅,聽到了嗎?我不許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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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言長老不忍再看,悄悄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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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雪在夜王以魅身畔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張開眼眸,更感受不到他的心緒。可她不放棄,一直默默盯著他沉睡的臉龐,顫抖蒼白的手伸出,輕撥了下他額前不聽話的髪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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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盤腿坐於塌畔的地上,驅動自己的靈力,緩緩渡予昏迷不醒的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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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眠也不休,就這麼一直守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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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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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傷初癒的姽靈出現在幻雪眼前。姽靈於最後一刻毀陣救了所有人,自己則受了重傷,故靈族對姽靈並無苛責,修言大長老甚至與一眾靈族醫者合力為姽靈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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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姽靈,她身上殺意戾氣全無,唯眼眸中的倨傲依舊,一貫的憤世嫉俗,張口便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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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靈族一向喜和平而惡殺戮,親花鳥而遠神魔。你堂堂靈族公主,竟心悅一個滿手鮮血的魔族小子?這一看便知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死了便死了!況且千年雙尾蠍的毒三界無藥可解,這小子身中此毒氣數已盡,你一直守著他、為他渡靈力又有何用?不如本座幫你提早送他一程?」姽靈的言辭鋒利狠毒,卻故意壓低聲線,似是不想驚擾病塌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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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雪知道,這番言辭並不如表面般惡毒。姽靈若真有惡意,就不會冒著遭到反噬的危險,自毀畫魂陣放過所有人。從她毀陣那一刻起,幻雪便深信這看似癲狂惡毒的姽靈,心中也定有一片柔軟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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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輩眼中,他也許是手上沾滿兇獸之血的惡人。但在幻雪眼裏,他是救了靈族長老上下四十三條性命的人,也是那個毫不猶豫捨命救了我的人。我會一直守在他身邊,直到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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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許永遠不會醒來,這樣你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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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之如飴,無論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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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幻雪渡靈力予夜王欲為他續命,姽靈撇了一下嘴,半嘲諷半勸說地問道:「他或許明日便死了,你這樣不傻嗎?身為靈族公主竟為一個將死的魔頭白白虛耗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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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或死,神或魔,幻雪對他的心意也不會改變。他總是不惜一切代價護我,這次該換我來守護他。渡靈力為他續命雖是杯水車薪,但那怕能為他續一天的命也是極好的,那我就能有多一天為他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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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靈聽了幻雪所言,怔怔地沉默了許久,終歎惜般道:「這魔族小子連命都不顧,為你擋下千年雙尾蠍妖的毒鈎。受了如此致命的傷,仍一心向著你,還想從兇獸群中把你救出。你所愛之人看似不可一世,卻在自己九死一生之時只想著護你救你。當日我所愛之人句句情深意切,卻於危難之時棄我而去!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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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雪沒料到姽靈會突然傾吐自己的往事,一時語塞。但姽靈好像並不在意幻雪有沒有在聽,她神情恍惚,自顧自地繼續説道:「當年我與師兄相戀,他曾許諾會永遠愛我,與我生死相隨,卻在我倆遭到上古兇獸襲擊之時,棄我而去。至今我仍記得,兇獸的獠牙利爪愈來愈接近我的時候,師兄愴惶逃走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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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雪愈聽愈覺得事有蹊蹺,這故事太熟悉了,像曾在哪裏聽過。對!是父君!兒時父君曾告訴過她一件關於其亡友的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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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突地打斷姽靈,幻雪衝動地問道:「姽靈前輩,敢問你所愛之人,姓甚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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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於回憶中的姽靈沒料到幻雪有此一問,她的思緒被打斷,卻未有向幻雪深究原因,反咬牙切齒地擠出聲:「子曄!我怎麼忘得了。那個負心之人名曰子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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