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壁殘垣之間塞滿各種黑色塗鴉,浮動的線條把夾在廢墟中的幾張人臉遮擋住,拉曼被限制在原處,胸口似乎被挖走一塊,空蕩蕩的令人難受,又似乎被塞滿各種情感,恐懼?無力?憤怒?腳無法邁開哪怕一步,強烈的虛脫感充斥著身軀的每一處,喉嚨被火藥給灼傷,強烈的不適感讓拉曼有股衝動撕碎眼前的一切。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wlMLFiOWD
小男孩在廢墟中徘徊,手中抱著紅色的炸彈。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7RzFQCOu
這裡曾經是拉曼生活的地方,腦中閃過幾個名字,名字在轉瞬間被鮮紅色的顏料覆蓋,慈祥和藹的笑容與斑駁的記憶成為相卡,邊邊角角有著火光蔓延,硫磺與腥臭的味道填滿口腔,焦黑的粉塵從天空落下。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CoFmJm5KB
「都是你的錯。」男孩點燃炸彈,「你什麼都做不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8nIs615Bn
一些斷肢伸出,在男孩點燃炸彈的同時,拉曼的喉嚨似乎被誰給扼住,他嘗試著想要拉回男孩——儘管他並不知道理由——那些斷肢上的肉塊已經腐爛,白蛆與不結實的暗紅色塊狀物砸在地面,他覺得自己或許受到詛咒,就如那些人所說,所有的一切總會因為他遭受不幸,區別只在於發生的時間長短。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9UXwzFM88
都是你的錯,都是他的錯。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eii64syIf
唰——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55RZz1vir
拉曼猛然睜開雙眼,水珠沿著臉龐墜落到地上,彈跳起的動作幅度巨大,在下一瞬間利刃已經抓在手中,神智還沒恢復,身體已經撲向判定為危險的目標,對方嘖了一聲,棍棒在下一瞬間砸向腦袋,即便上頭已經綑綁上鬆軟的枕頭,拉曼一依舊感受到一陣暈眩,碰的一聲摔倒在地面。平衡感短暫的缺失,噁心感隨之湧出,拉曼把乾嘔的衝動壓下,有些茫然地看向攻擊自己的人。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eKIKsC9Dg
幼年長期的訓練讓拉曼養成許多下意識動作,時刻繃緊的神經哪怕在睡夢中也不曾鬆懈,清醒時他能努力抑制住部分行為,然而睡夢中卻無能為力,鮮少有人願意提前叫醒拉曼,自從有人因此受傷後更是如此。
羅貝爾的勢力龐大,人員複雜,拉曼勉強認出對方是負責情報組裡的小組成員。那人的腳邊滾落著一個水桶,裡面來殘留些許液體,不難推測出對方叫醒自己的方式簡單暴力,冰涼的液體讓皮膚泛起一片疙瘩,棉被的一角從床地邊緣探出,水珠滴滴答答地墜落。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xSpNb2yR3
波爾多是羅貝爾的新進成員,還沒完全褪去毛躁,大多數自認不凡的成員在一開始不太會收斂自己的脾氣,波爾多是其中一員,他的駭客技術出色,文件解密與竊取不在話下,拉曼.羅貝爾的事情並非秘密,而他知曉更多。少年的過去固然可憐,可他的出生即是原罪,黑社會的良心只足夠擠出幾滴鱷魚眼淚,對於拜恩.羅貝爾的汙點更不需抱持憐憫。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Z5rvk899y
更何況他曾傷害過小少爺。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qVr0dboQ7
他從未遮掩對於拉曼的敵意——對叛徒之子懷抱敵意成員不僅波爾多——如果可以他並不想與拉曼有任何接觸,然而此次任務急迫,拉曼被指定為負責人員,權位大的上層攤手不管,新進成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著臉猜拳決定誰要負責通知。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gZ3mRcK3w
波爾多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張開的手,轉身就去拿水桶。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BmfSftonA
早晨四點,這時間連鳥兒都還沒起床捉蟲吃。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MHbOAIEL
「有夠穢氣……嘖。」他說:「營救任務,委託者指定讓你負責,任務詳情加密送到手機了,下午出發。」
拉曼直勾勾地盯著波爾多,鮮紅的瞳孔彷彿流動的鮮血,這讓波爾多想到某種食肉動物,肌肉蓄滿力量,下一秒就會撕碎眼前的獵物。他往後退了幾步,捏緊手中的武器,音量提高不少。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Sl5uEby11
「真希望你死在外頭……哈!若不是你具有羅貝爾的血統……」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wk4zB9MvS
言語帶來的傷害並不多,拉曼壓抑著不悅,試圖用眼神驅趕對方,並不怎麼美好的夢境仍然對他造成影響,被迫塞滿回憶碎片的腦子脹得發疼,難得的好心並沒有被接收,波爾多的膽怯以另外一種方式呈現,人類在恐懼害怕時會選擇口不擇言,虛假的優渥感似乎能帶來更多的勇氣,高高在上的錯覺總能讓人忽略部分危險。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Sk86NVWOf
波爾多喊著:「拜恩先生不應該收留你!」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OQEwtLOva
拉曼沒有繼續隱忍,他衝向前——像一頭獵豹——彎曲的膝蓋在瞬間蹦直,波爾多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骨頭發出清脆的聲響,後背撞上堅硬的地面,隨著視線的旋轉,後腦杓的劇痛才讓他回過神來,自己被摔到地上。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KZbdfS1PF
這並不會造成多嚴重的後遺症,羅貝爾的成員哪怕是打掃的老太太都有一定的練武底子,瘦弱的文書處理員也比一般人更加耐打,拉曼冷漠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0bUgih7QS
「你,沒資格,評論。」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xq8xVT3Du
拉曼單腳頂起水腿,精準地將對方帶來的慰問物品擦著波爾多的側臉踢去,隨著框啷的聲音響起,房門碰地被關上,隔絕房門外頭的謾罵。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xscSxSfu1
身上的衣服濕黏,被隨意扔到一旁,床鋪用手指輕壓就會聚集小小的水窪,床墊的清洗麻煩,這讓他有些後悔剛才下手太輕,他扯下滴水的床單,苦惱地盯著上頭的水痕,書桌上的手機在此時發出聲響,由亂碼組成的信件在面板上顯示。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BpDGrbXel
能夠短暫逃避家務令人慶幸,拉曼暗自在心中承諾晚點會整理好床鋪的慘狀,便拋下手中的布料打開信件。他按照記憶的操作流程點擊畫面,嘗試分辨裡面的文字——這份資料顯然出自某個對他懷有惡意的成員手筆,複雜的單字與落落長的文字描述佔據大半個篇幅,附檔的地圖被潦草寫上英文草寫,除了稱讚具有藝術氣息外,拉曼實在得不出其餘感想。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CI2snd66x
他嘗試判讀,笨拙地操作手機,手機的自動翻譯軟體可無法辨識藝術品的內容,字典被擺放在一旁,空白的紙上歪歪扭扭地寫滿希伯來文的字母。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zWdCtwSsJ
「拯救、人質……拍賣、危險……男性、十九、黑髮……」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gvuEXeodA
委託的任務內容簡單,需要潛入地下拍賣會救助任務目標,目標的照片被附在最下頭,拉曼暫時存放在手機中。對於委託者的來歷拉曼並不感興趣,跳過了一大段洋洋灑灑的介紹,轉而看向地下拍賣會的結構,地下拍賣會的構成複雜,交錯的道路堪比螞蟻的窩,他又往下尋找,試圖尋找人員編制與交班時間的訊息,上頭的文字曖昧不清,十二小時制的編寫方式令人分不清早晨與夜晚。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Q48cIRRAE
拉曼花費了一段時間,身上的水珠已經蒸發,衣物半乾,殘留潮濕的感覺,成果不盡理想。集合的時間被寫到最下方,等拉曼注意到時已經極其接近,大多數的資訊迷迷糊糊,連帶波爾多告知的集合時間也曖昧不清——兩點介於中午與下午之間——而現在的時間已經來到十一點。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Sw0PeuHED
所有人都知道拉曼不太識字。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Zi9FOZV8V
所有人都等著拉曼低頭。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DFuu1ZrxM
所有人都無謂拉曼負責的任務是否成功。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cdHTsRKWk
叛徒之子的利用價值只有一條性命,困難的任務可以交付給他,成功了能夠獲得豐厚的報酬,羅貝爾家族的聲望可以增加些許,失敗了並無所謂,承接任務的條款下清楚寫著不保證完成,可那又如何?心急如焚的委託者可不在意金錢,承接者的生死與他何關?眾所皆知羅貝爾家族的某名成員從未失敗,光是這點就足以令人趨之若鶩。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yNuvGaw0N
工具就該徹底使用,直至斷裂,便可以隨手一扔——羅貝爾家族的領頭態度清楚,連拉曼都受到影響,他並不覺得奇怪,視為理所當然。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xiCRdu5LP
失去利用價值,拉曼便一無所有。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mSUXi8nbT
他換上工作用的服裝,將櫃子中隨時備好的裝備穿戴在身上,空當當的衣櫃角落有著蜘蛛移動,銀色的鍊子反射著白熾燈的光線。手寫的筆記字條已經被燒毀,灰燼被扔到窗戶外頭,隨著吹過的風消散在後花園裡。拜恩並不希望拉曼離他的家人太近,這間房間是莉莉爭取的成果,至少從這個角度能夠欣賞到精心照顧的花朵。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WOzbKtj2R
莉莉為拉曼挑選的房間距離主房較近,拜恩並不喜歡讓外人離主宅太近——至少名面上是如此。大多數的人員會偽裝成管家或執事,女僕或秘書,披著成功的商人的皮來掩蓋腳下的骨骸。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psmkbjWOA
一盆綠色植栽被放置在拉曼的窗口,底座放著一顆玻璃糖紙包裹的硬糖,拉曼不太記得這顆糖果被放置了多久,他記得螞蟻曾經鍥而不捨地嘗試搬取裡頭的砂糖,直到外頭斑駁地覆蓋一層灰沙。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P8fWyixUJ
烈陽在上頭高照,光線勉強可以照入房內,拉曼將床單鋪平,思考著在回來前床墊是否會發霉。
「……不重要。」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kqhhmBVFo
最後窗戶被闔上,拉曼轉身離開,將房間的鑰匙放置在桌面。木門被輕輕闔上,門廊外頭幾名仕女經過,她們竊竊私語,從拉曼身邊經過,水桶被留在原地,上頭凹了一塊,被某人曾用來當作出氣桶。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lIXpkCf5o
格夫隊長是個一板一眼的人,不會將私人的情感摻入工作之中。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47bbYg0KS
時間所剩不多,拉曼邁步向前。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oGc48X4I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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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會議只是一種形式,實際到場的人並不多,螢幕上泛著冷光,被放置在長桌上。會議的主持人正在介紹著為期三日的活動行程,乃至當天會販售的商品,如何維護參與者的安全……會議進行的時間很長,大多數的內容枯燥乏味,行程與商品介紹完畢,現在已經抵達提問環節,會議參與者的提問尖銳,背後代表的勢力不安好心,在主持人輕描淡寫之下被輕易的化解。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02albDO6B
「提問。」戴著黑烏鴉面具的人舉手,「預定的商品若在交接過程遺失,是否會予以補償?」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xPwHEEa3d
「我們會補償同等價值的商品給您。」主持人敲了敲桌面:「請相信拍賣會的信用以及警戒能力。」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OQ4V6DLSe
「這份價值由誰判定?」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3nr0RMFL1
「由市場決定。」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G6Jv3JKwY
「購買商品的買主死亡,商品的購買權是否會交由第二順位遞補?」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CMXM4Oek6
「我們不鼓勵任何內部競爭,因此我們不會公布得標者的身份。」主持人攤開雙手:「地下拍賣會不屬於任何組織,親愛的,相信您也不希望在購物的時候還得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A9LtJ0tmS
戴著羊骸骨的男子發出嗤笑。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LTBYvvh6U
主持人被沒有回應,確定沒有其餘人提出疑問後,主持人為這場會議畫上句點。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YBWrfmHcU
「如果沒有其餘疑問,敬請期待拍賣會的開始。」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uHnkwhOL2
會議結束,電腦的螢幕的藍光暗下,戴著面具的參與者起身。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EoE6VrDh2
拍賣會將在二十天後舉行。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XaC1cgb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