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戀的苦 - 十年間的距離。

「人生當中有很多不得已，是在我們未知的時候便造就的。」女聲從收音機放出，細膩輕柔的說。

大雨唰唰地下著，我坐在窗內看著窗外的雨形成小水流瓢潑著流下，忍不住探出手去碰，以為可以觸碰到。

當我摸到一片冰涼，便苦笑著收回手，眼眸直直的望著對街一處璧人，邊還在無意識攪動桌上那杯咖啡，有些漫不經心卻又不盡然。

「小、小姐……」我回過神，眼前是一個年輕的服務生，膽怯的望著我。

我從手機反射中注意到自己的冷然臉龐，可能是這樣的我讓對方害怕了，可是我不在乎了。

於是淡淡的，我說：「什麼事？」

「那個，我剛剛送錯飲品，這杯才是您的黑咖啡。」

「那換吧，我還沒喝。」我往後倚靠，手交叉著，看著服務生戰戰兢兢換完，道歉之後匆忙離開。

我想起了他，就在這一瞬間。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服務生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當初初入社會的我，也許是我讓他害怕，而那個人卻是溫和的對待我。

1987.07.11

他說：「還好我還沒喝，妳換吧。」一邊推出那杯美式咖啡。

我趕緊接過，往回換完二號桌的客人，回到吧台，卻看見他往這走來，我心裡揣揣不安，瞅著吧台上的投訴單，我想他一定是要投訴的。

「這是我上班的第一天，請你不要投訴我，拜託。」在我看著他走來，第一時間我已經我彎下腰，藉著鞠躬擋下他。

過了很久，我沒聽到動靜，慢慢的抬頭想看他反應，卻看到他溫和的笑容。

那是不計較了吧？我漸漸直起身，「真的很對不起，剛剛送錯您的咖啡，可是這是我第一天上班，儘管不會因此被辭退，但我不想給老闆壞印象，所以請您不要投訴。」

他輕輕笑出聲，「我沒說我要投訴妳呀。」

「可是，你、你走過來不是要拿投訴單嗎？」

「真有趣啊妳。」他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朗朗有神的星目，溫和笑起來，「我是由若衍，妳還記得妳老闆叫什麼名字嗎？」

我愣愣看著他，只想著他笑起來真好看，難怪要戴著墨鏡。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從此這個名字會刻骨銘心、深入骨髓，就像烙印，狠狠在我心中最中間的地方刻著，心心念念。

「不知道嗎？這可糟糕了。」

「不是不是。」我趕緊否認，我知道的，老闆就叫由若……衍！

「你、你就是老闆？」我驚訝的無法反應。

也就是從那時候，不知為何的，由若衍開始頻繁的出現在這間小小分店，每次他來我都小心翼翼的注意他，深怕他去給經理告狀。

然而時間一久，我逐漸發現自己錯了，其實我知道他不會那麼做，我只是在為「我想一直注視著他」這件事找藉口。

我知道我喜歡上他了，可是我也知道這只會是單戀。

那一天下著雨，小雨落在人的身上幾乎無感，他拉開門時沒拿傘，我追出去想遞傘給他。

當門開啟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很漂亮的女生，也是我永遠不會成為的那種女生，依偎著他，而他們也已經有傘。

退回一步，我讓門隨著轉動關上，若無其事把傘放回傘桶，後來同事說，那是他的女朋友。

那天晚上我喝了酒，很多很多的酒，迎著酒意，我做了一個決定，我打算讓我的喜歡就只是喜歡，秘密的、不打擾任何人的進行，直至時間沖淡掉。

那天之後的十年，我卻無數次推翻又立著這個不堅定的決定，只因為他的分分合合，現在的我也成為他偶爾會見的好朋友。

我們會一起看球賽，但他不知道我起初根本不喜歡，我只是想著能跟他合到頻率的方法。

我們會一起跨年，但他不知道我討厭人多的地方，大多時候，我是一個人的。

我們會一起共飲一杯黑咖啡，因為他說他其實怕苦，我說我不怕，你沒喝完的我喝，但我連藥都不敢吃。

我們會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我很快樂，當有他的時候都是，只要一點點的他，我就可以很快樂。

十年過了，喜歡變成愛，而他說，他交新的女朋友，以結婚為前提。

他們親暱的從咖啡廳拉開門走進來，對街的璧人慢慢靠近。

「允晴，這就是我說的十年好友。」他說，嘴邊的溫和一如那時，「湛晞。」

「湛小姐妳好，我是巫允晴。」眼前的漂亮女子伸出手，我忍住想揮開的衝動。

為什麼？為什麼在他空窗了三年後妳才出現？

「妳好。」我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就放開，彷若嫌惡，不去看他不解的眼神。

「湛小姐等很久了嗎？」她也察覺到了吧，我的惡意、我的抗拒，才再次說話，試圖挽救氣氛。

可是我只是把抗拒轉化成冷淡。

「還好。」我手指點上菜單上的幾樣飲品，「喝什麼，自己點。」

就算不去注意，也能知道她求救的看向由若衍。

「湛晞。」他叫我的名字，眉頭牢牢蹙起。

我的目光聚焦在他們勾著的手，腦海中不斷出現為什麼，為什麼總要在我覺得有希望的時候，把一切都抽離？

她有點緊張的把另一隻手也搭上若衍的手臂，抓的很緊。

不行了……我的腦海說。

耳邊像是抽離這個空間，我上移目光，若衍表情淡了，不再是那樣溫和，雖然嘴角弧度還在，但我知道他生氣了。

我是那樣瞭解他，他的喜怒哀樂，那個女人卻不是，最後可以光明正大在他身邊愛他的，卻是她。

真的不行了……

「湛晞，妳今天到底怎麼了！回我話！」

我無神的看進若衍眼裡，看著他倒映著我，愣神。

我是真的一度以為我有希望了。

三年了，三年讓我擁有希望。

「衍好了啦，不要生氣了。」

可是為什麼妳要出現……那我，為什麼不消失？

對吧，其實我才該消失的……

恍著步伐，我不去理會周遭的聲音，我感覺到有人拉住我，可我只想離開，我看過去，抓住我的人鬆開了手。

其實十年改變不了什麼，我和他做了十年的朋友，到最後沒走在一起。

我沒後悔過，和他的那段時間，我是快樂的。

多年後，我和他在路上碰到，我知道我是看見了他欲和我打招呼，我卻也不能夠再面對他的溫和依舊，因此我毫不猶豫的走過他身邊。

那就像是一塊疤，連本人都不允許去碰觸，因為一旦碰了，就會無法扼止的失血。

會很痛、很痛。

也因為我曾經靠他那麼近，近到以為會擁有，才發現我和他最近的距離叫做朋友。

由若衍，這個我曾經單戀，至今仍在心上的疤、的夢，我不曾後悔，也很珍惜。我只是恨，恨我愛過你之後，其他人都變成無所謂。

08.21

●

我比較擅長用故事來說明我對這個題目的感覺，所以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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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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