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愛收集各種天空的照片,在不同時分,在天涼走路回家的路上,在從一個家前往另一個家的路上,偶然抬頭發現而又瞬間驚豔的天空們,就會被收歸特定相簿中。其中日落至晚霞佔據了大半位置,腦海與相冊也是。我只有在這段時間內有慢走的機會,而其他時間我的步伐都過於急促。而且在我眼裡,黃昏的變幻最是撲朔迷離。
可能是過早的初老症狀,記憶力猶如輕風拂過的水面上,那陣由深至淺的波紋,不動聲息地一圈又一圈褪散疏離,朝遠方的落日遠去,淺淡到某刻死去,寧靜依然。我莫名害怕自己也會有天如此沒入過去,不著痕跡,開始收集和記錄那些甚為感觸人心的天色。1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qgW90tnvd
向來晚上只顧低頭自省或流淚,夜色溫柔而無私,我總是理所當然地以夜作被,在它的懷抱中沉沉睡去的每天,卻從不習慣仰望那低調的施予者。這天難得晚歸,坐的士回家遇上技拙的大叔司機,把車開成遊樂園裡最古老的兒童火車,一路顛簸,歸途從未如此不適,唯有轉而觀察窗外公路上的景色。公路還是那條蜿蜒又容易擠塞的公路,一切卻褪了大半的色彩,樹叢本應蔥鬱卻只在月下留了朦朧的黑影。屋排後的山巒連綿起伏,像一堵無邊界的高牆,圍起這個偏遠的小區。在它們之上,天反倒少了抹黑,只算得上泛黑的藍。
我才赫然發現自己對夜,原來遠不及它對我的理解。其實它從未如我所描述的,如同大片黑色瀑布傾瀉在世間,或是像個大殼籠罩起世界。它從不是如此霸道的角色。它溫柔至極,連屬於自己的時間裡都甘願作他人的陪襯。凝神與它四目交投時,有將散未散的雲霧繚繞,彷彿聽見它在低聲呢喃,說,黑暗背後藏著未知的微光,就在這看似無法跨越的山脊後。也不像日間那般把每個角落都照得白亮眩目,逼迫所有人站在光線下曝曬,要你堅強地面前直白赤裸的色彩。它知道毫無準備地面對光明是痛苦的。
如此委婉的留白,竟叫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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